狗崽子长得有些模样了，生出了硬毛，一身金黄，耳朵竖起了一半儿，肚子也不是圆滚滚的了，尾巴粗了，腿也长了。

“大虎。”黑云山明不见狗崽子的身影，向树林里叫了一声。

狗崽子立马穿过一片半枯的灌木丛跑到黑云山明面前，抬头看着黑云山明，吐着舌头哈哈喘着气。“不要乱跑。”黑云山明责备道，摸了摸狗崽子的脑袋。

“你把它带来不是捣乱吗？”吴鸠看着狗崽子对黑云山明说。

“我想着让它来帮忙抓捕猎物的。”黑云山明有些抱歉地说道，“不知道它总是乱跑。”

“猎狗是训练出来的。”吴鸠道，“你以为狗生下来就会打猎？”

“舅舅。”黑云山明上前抓了吴鸠的胳膊，“那你帮我训练训练它吧。”

吴鸠听黑云山明叫他舅舅，看着黑云山明，嘴角扬起了笑容，道：“训条猎狗可不容易，比训练军队还难，我哪有功夫？”

黑云山明假装不高兴地低下了头，吴鸠见状，安慰黑云山明道：“我给你找个人，肯定给你训条好猎狗。”

“谢谢舅舅！”黑云山明喜笑颜开道。

“乖，好孩子。”吴鸠摸摸黑云山明的脑袋，“等着，舅舅去给你打头野猪，让你尝尝烤野猪肉。”

黑云山明高兴地笑着点点头。

“你去河边营地等我，不要乱跑。”吴鸠叮嘱黑云山明，看看黑云山明的铁甲侍卫，转头又命令两个士兵，“你们两个留下保护陛下。”两个士兵应诺。

吴鸠带着剩下的七八个人绕过灌木丛，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大树之间。黑云山明脸色凝重下来，看看铁甲侍卫，又看看两个士兵，随即又露出了笑容。“走吧。”黑云山明对两个士兵说，“咱们去河边等着。”

两个士兵在前面引路，黑云山明走在中间，铁甲侍卫走在最后，狗崽子大虎见首不见尾的，一不留神就没了踪影，一不留神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黑云山明脚边。

“你们当兵多久了？”黑云山明问两个士兵。

“我两年多了，陛下。”一个士兵转头回答。“我三年多，陛下。”另一个士兵也回答。

“家乡是哪儿？离这儿远吗？”黑云山明又问。

“我老家在鱼重。”“我家在米珠。”

“都挺远的，鱼重要近些吧？”黑云山明道。

“是，陛下。”

河边，视野开阔了很多，黑云山明心里舒畅了不少。大虎兴奋地嗅探着，似乎发现了什么，撒腿奔向水边，一只山鸡立时从草窠里扑棱棱扇着翅膀飞出来，逃向远处去了。黑云山明看着山鸡飞去的方向，一片枯黄里夹杂着山石的青黑，倒有一番情致。

河边浅滩里有鱼，黑云山明待不住，便和两个士兵砍来树枝做成鱼叉捕鱼，铁甲侍卫没有参与他们的娱乐活动，好像一点兴趣都没有，默默跟在黑云山明身边，不说一句话。

鱼们似乎都被冻傻了，笨拙得很，没一会儿，黑云山明和两个士兵就各自叉了一条，连大虎都跳进水里叼上来一条，不亦乐乎。

“你去弄些柴火吧，咱们烤鱼吃。”黑云山明对铁甲侍卫道。

铁甲侍卫向黑云山明弯腰行礼应诺，没有转身离开，对一个士兵道：“你，去弄些柴火。”那士兵一愣，向铁甲侍卫躬了躬身，接受了命令，放下鱼叉，拿起佩刀，向坡上树林子里去了。铁甲侍卫仍默默站在那里，离着黑云山明不过两步。站在水里的士兵看着铁甲侍卫，微微躬身向他行了个礼表示自己的敬意，铁卫的职责就是保护王的安全，面前的这位铁甲武士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

时间悄无声息地随着光消逝，太阳偏西，天有些晚了。

“陛下，吃完我们就得回去了。”铁甲侍卫把手里的鱼骨头扔进河里，对黑云山明说道。

“可吴鸠将军不是让我们在这里等他吗？”黑云山明说。

“不能等了。”铁甲侍卫道，“再等天就黑了。”

“天黑了就在这里露营吧。”黑云山明说，“怕什么的。”

铁甲侍卫道：“晚上会很冷，而且，勐兽出没，太危险了。”

“陛下，大人说的没错。”一个士兵道，“我留在这里等吴将军吧，你们先回去。”

士兵话音未落，坡上树林子里就传来了一阵骚动声。

“是他们。”另一个士兵道。

吴鸠手里拿着长矛当做拐杖走下来，他身后不远，七八个人吃力地抬着一头黑乎乎的巨兽。

“不是野猪。”黑云山明心里想，“野猪王怕也没这么大。”

“熊！”黑云山明身旁的士兵不禁喊出了声，“是熊！”

“看这是什么？”吴鸠大笑着对黑云山明道，“这东西可不容易捕到。”

黑云山明对吴鸠笑笑，看着身后的士兵们和那头血肉模湖的大熊，士兵们把大熊放下，有的痛苦地瘫倒在地，有的拖着身子向水边走去。

“本来想着弄张好皮子的。”吴鸠道，叹了口气，“他妈的，一下还弄不死它，这身皮子算是废了。”

大虎小心翼翼地在大熊的尸体边嗅着，腿不住地打哆嗦，没有勇气再靠近，夹着尾巴熘到黑云山明脚边躲起来了。

黑云山明望着那熊，不知怎么想起了青石，青石是飞熊国的王子，飞熊国的图腾便是熊，虽然离开大翼还没多久，雏鸣院的日子似乎已经遥不可及了。

“大人，我们该回去了。”黑云山明的铁甲侍卫提醒吴鸠。

吴鸠仰头看看天。“是该回去了。”吴鸠说，看看地上的大熊，“它今天带不走了。”对一直跟黑云山明在一起的那两个士兵说，“你们两个今天留下，明天我多派些人来再把它弄走。”

两个士兵面带苦色。“是，大人。”“是，大人。”

“没必要留两个人在这里冒险。”铁甲侍卫对吴鸠道，“大人。”

“什么意思？”吴鸠皱眉看着铁甲侍卫。

铁甲侍卫道：“山林夜里野兽出没，留人在这里太危险。”

“正因为野兽出没，我才留人在这里看着。”吴鸠道，“好不容易打到的熊，夜里被畜生啃了岂不可惜，明天我还要把它献给太后呢。”

黑云山明胸口一阵痉挛，低头不语。

“大人……”铁甲侍卫又要说话，被吴鸠抬手打断。“你不要再说了。”吴鸠道，“要不然让他们走，你留下。”

铁甲侍卫不好再说什么，走到两个士兵跟前，道：“去砍些树枝，搭个帐篷。”

两个士兵向铁甲侍卫躬身道谢：“谢谢大人，知道了。”

铁甲侍卫从腰间解了短匕首，递给其中一个士兵：“也许用得着。”

“不，不，大人。”两个士兵连连拒绝，“我们有刀就够了。”

“拿着吧。”铁甲侍卫道，“万一用得着呢，回头再还我就是。”

一个士兵接过匕首，躬身又谢了铁甲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