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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斗士们 冥冥之中

    作品:《野狐禅

    风雪无边,前路茫茫,更没有归程。

    少年剑未佩妥,出门却已是江湖。

    程锐已算不上是少年,只是托庇于义父羽翼之下,无论如何,从前种种皆算不得是独步江湖的。

    只是自今夜开始,他便要孤独一人,开始自己的江湖生涯了。

    自己的剑佩妥了么?

    准备好在没有心灵栖居之地时,便推门迎着这个或凶险、或坎坷的江湖了么?

    程锐扭头回望,载着从前许多记忆的村落已被风雪淹没,再难看到分毫踪迹。

    他呵了一口白气,拔出了革鼎短刀,藏在牛皮鞘内的刀刃甫一受冷,其上便结出了一层寒雾。

    自己算是准备好了么?

    若论武艺,不说千里挑一,但是百里挑一程锐自觉还是有那个水平的。

    以这点武功修为,在江湖之中行走傍身已经足够。

    寻常少年,满腔热血,壮怀激烈,纵然剑未佩妥,武功还未入流,也依然充满了闯荡江湖的勇气与斗志。

    自己已然配好剑器,武功登堂入室,却如一个稚嫩孩童般,只想躲在家中,与父亲为伴,不敢面对外面莫测的世界,却是为什么?

    我在害怕什么?

    程锐走到了一座破庙前,一屁股坐在小庙前的一节台阶上,对着飘扬雪花的天空愣愣出神。

    由此地向金国,一路只会越来越冷,也不知以阿爹老迈的身体,是否能承受住这般酷寒的天气?

    程锐侧头,往来时的方向看。

    留在黑山集燕翎密谍军司的那些年轻孩子们,大都粗手粗脚的,阿爹要是在去路上染了风寒,他们一准儿是照顾不好的。

    不然就回去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是那样强烈,直接驱策着程锐站起身,就要挪动步子往回走。

    紧要关头,另一个声音在他脑子里响了起来,断然否决了先前的想法。

    绝对不行!

    当时已信誓旦旦与阿爹做了保证,现在回去,阿爹怎么看待自己?

    他这样一生都投身军戎的老卒,怕是比谁都不希望,自己教养出来的儿子,竟然是个畏惧独立面对人生的软蛋吧?

    再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程锐咬着牙,又坐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惶恐的感觉了——因为没有目标,没有父亲所说的属于自己的宿命。

    以往追随父亲左右,再凶险的境地自己也经历过,但那个时候却没有半分畏惧,便是因为在那时,父亲就在自己背后,为自己要走的每一步路都预先设下了目标。

    如今父亲已经不再要求自己如何如何,那么这个目标便只能自己去找。

    找到了,人生尚有去处与依凭。

    找不到,从此之后,便是吊在山海之间的一具行尸走肉。

    程锐目光渐渐坚定起来。

    他站起身,大步往风雪中去。

    也罢,就去找一找自己的宿命!

    ……

    “咿呀……”

    “咿呀……”

    车轮碾过干硬的土地,几行浅浅的印迹。

    几辆马车在了清风山脚下停住,马夫们跳下车辕,吆喝着住马。

    长时间奔波运动,此时骤停,马儿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打起了喷嚏,躁动的声音响成一片。

    依旧是夜,只是燕州郡清风山此地,却没有下雪。与远隔百里之外,正下起鹅毛大雪的燕州郡石砗村仿若两个不同的世界。

    当下场面还有些混乱。

    马夫们各自照料着自己的马。

    当前一驾马车,那名坐在车辕上的马夫直接站起身,从背上取出一张韧木大弓,自箭壶里捞起一根羽箭,挽弓搭箭,就对着茫茫夜色,猛地松开了弓弦。

    崩!

    弓弦发出震荡鸣啸之声。

    羽箭突入黑暗之中,稀疏的山林间响起一声参加,血花在夜色中绽放。

    马夫并未就此收手,其连续挽弓射箭,每一箭都指向一个不同的方向,也都带起一蓬血花与一声惨叫。

    四箭过后,马夫收起了弓。

    一个红衣小童从另一驾马车内跳了出来,快步走到了马夫车驾前,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六爷。”

    “嗯。”被称之为‘六爷’的男子点了点头,开始吩咐,“去看看,盯梢的人都死绝了没?”

    “知道了,六爷。”

    小童重重点头,朝后面摆了摆手,于是又有几个红衣汉子跟到了他的身后,几人往山林子里走去。

    ‘六爷’老神在在地坐在车辕上,出手便是一箭一敌,给他增添了不少威势。

    只是当目光转到六爷那张面孔上时,那份威势与杀气便莫名被冲淡了不少。

    ‘六爷’生有一双扫帚眉,两道眉毛相隔很远,底下是一双三角眼,塌鼻子,厚嘴唇,让人看着不由得在心底加一个‘猥琐’的评价。

    但是这种评价,寻常人也只能在心里说一说。

    在真理教内,六爷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谁敢在他跟前评价他的长相?那简直是找死。

    真理教内,确实无人敢这么做——即便是真理教神秘莫测的那位教主。

    但是教外,便不一定了。

    当下,六爷所在的马车之内,便传出了一个声音:“老鼠。”

    六爷本名唤作周瑞,可与老鼠这个称呼没有半点关系,他本人闯荡江湖多年,也没有这么个诨号。

    之所以车内之人称他老鼠,只是因为他长得确实像是一只老鼠。

    听到这个称呼,六爷脸上却不敢表现分毫地不满恼怒之色,他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将马车停好,更方便车内之人走下来,之后才缓声道:“将军,下人在。”

    ‘下人’也是一个不常用的自称。代表了其与对方的主仆关系。对方是主,他是仆。

    真理教内自教内四天神长老起,至底层无数教丁止,皆是这位将军与教主的仆人。

    六爷本人更认同‘将军的仆人’这个身份,至于‘教主的仆人’这一层身份,只要一想到教主那张藏在面纱后的脸庞,六爷便浑身燥热,哪里还会安心做一个妙龄女子的仆人?

    将军从马车之内走了下来,一身黑亮的盔甲,甲叶相互碰撞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穿着盔甲行走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尤其是在冬夏两季。

    冬季酷寒,铁衣纳冷,直接与还有温度的皮肉相接触,时间久了皮肉便与铁衣黏在了一起,卸甲之时要生受一番如活剐般的痛楚。

    当下已经没有哪个武卒武官会傻到直接赤身着甲,但即便是内里套上一层衣物,并没有保暖效果的甲胄,也依旧不会让人觉得舒服。

    人身上的热气遇到外面一层被冻得冷硬的甲胄,顷刻间便被冲散了。

    但是在六爷眼里,这位将军一年四季都着甲,面孔上也覆盖着面甲,从未除去过。

    六爷从未在对方身上看到过一点难以承受铠甲冰凉或炽热的样子,单凭这一点,便足够六爷在心底忌惮、敬畏对方。

    将军藏在铠甲中的一双眼睛看向前方的山林,眼神锐利。

    几名红衣教丁往马车所在的方向跑来。

    当先又是那名红衣小童,他很有眼色,看到将军从车上下来,也不与六爷禀报什么了,直接转向将军,跪倒在地:“禀告将军,前面盯梢的贼匪已经被六爷一箭一个,全都解决掉了。”

    “老鼠做得好。”将军点了点头,在低等教丁面前,他依旧称呼‘六爷’为老鼠,一点也不给六爷面子。

    然而他本来也不需要给六爷什么面子。

    六爷知道自己在真理教内的地位,于此人而言,根本无关紧要,自然不敢要求什么,唯唯诺诺地点头,不说其他。

    “暗哨清理干净,事不宜迟,把那几个好手喊过来,我们上山。”

    将军扔下一句话,红衣教丁们立刻响应,下去办了。

    全程无一人问过六爷的意见。

    但是六爷不能不在此时提出自己的意见了,他走到将军身边,略微落后对方一步距离,忐忑道:“将军……”

    “说。”

    “将军,咱们这边,只有六个人,您看……是不是先差人打探一下山上虎头寨的人员布置,再行剿灭之事?”

    六爷的意思很明显,人不够,可能打不过虎头寨的匪徒。来之前他也知道将军必然对虎头寨有意,想要招揽对方,可断没想到,将军是想要直接带几个人上山把虎头寨给一锅端了。

    这两者之间,差别可就大了。

    后者需要应付的不可预测的情况可比前者多得多了。

    “六个人……”

    将军摊开手,手掌亦被软甲覆盖着,掌心皆是一片金属光泽。

    他转过头,盯着六爷,那种久经沙场、酷厉决断的气息刺得六爷赶紧低下头去。

    将军喃喃低语:“你这般说,莫非不把本将当人看?”

    将军也要跟着上山?

    六爷脑海中闪过第一个念头,紧接着心底便是一沉,立刻跪倒下去,斩钉截铁道:“将军,您不是人!”

    “嗯?”将军身上,那股锐利、横斩一切的气息更加浓重了。

    六爷冷汗直流,只觉得跟前人的身形,猝然如山岳般不断拔高,直有长成擎天之柱的势头。

    这座山要向自己倾轧下来,自己挡得住吗?

    六爷对将军的实力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知,他磕头如捣蒜:“六爷,您不是人,您是神!”

    “呵……”

    将军转过头去,气势收了。

    “杀几个贼头,小事耳。别太瞧得起他们,就像本将也从没有瞧得起真理教一样。”

    “快去准备吧!”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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