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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一五章 死生同(三)

    作品:《野狐禅

    火堆噼啪燃烧着,程锐躺在草堆上,浑身懒洋洋的没有力气。

    被公孙杵臼一掌拍晕,初醒转过来,程锐自然提不起什么力气,只能对老者干瞪眼,以示心中不忿。

    他是一句话也不想与这贪生怕死的老倌说。

    但老倌却偏偏要跟他说话,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后,便坐在了程锐身边,笑眯眯地开始喋喋不休:“身体发肤,总归受之父母。你若是不惜命,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你愿意如何那便如何,不过老夫当时与你同行,作为长辈,总是要看着你一些的。”

    “自然容不得你做些愧对父母之举。程家郎君,你若是在老夫眼前死了,老夫便不好向令尊令堂交代了,这你总该理解吧?”

    “更何况,其时贼匪众多,千军万马。你一意孤行要留在那里,简直便是愚蠢至极的送死之举?你这么蠢笨,便是老夫都看不下去了,若是不拦阻你,老夫也枉为教书先生了。”

    “这样算来,你对我当执半师之礼……”

    程锐被气得笑出了声,冷笑着说道:“家父早已对我放任自流。他都不担心某家安危,哪里轮得到你这老倌来担忧?”

    “更何况,某尝闻读书人知书达理,受先贤经典熏陶,胸中自有浩然正气。”

    “其时斩杀了不知多少无辜性命的悍匪当面,本便是要你这样的读书人凭着一口浩然正气荡平敌寇之时,你却临危脱逃,抱头鼠窜。你这样,对得起亚圣的舍生取义之道么?”

    “孔圣有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公孙杵臼笑眯眯地反驳着程锐,他看着程锐的目光,让程锐以为自己在对方眼中是那只逃不出五指山的孙猴子。

    “而且,纵然是舍身娶义的亚圣亦说了: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

    “啧,可知 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

    公孙杵臼满口之乎者也,摇头晃脑,怡然自得。

    程锐眼睛一亮,倒是从公孙杵臼的言语里挑拣出了问题,随即道:“尽其道而死,乃是正命。斩杀祸乱民众之贼而死,难道不是天命,不是顺其自然吗?”

    “呵呵,道不在此,又如何能说是尽其道而死呢?”公孙杵臼在言语中故意卖了个破绽,便引得程锐上当,开怀大笑,“老夫本是教书先生,不说治学之功如何,但书读得自认为还是足够多的。”

    “你亦不妨多多读书,书中自有人道真意。”

    “你是无为宗门人,本该修道参悟长生,怎地到头来竟学了些读书人的诡辩?”程锐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依我来看,你也算不得多高明。修行不精,转而走了歪路。你怕是因为整日满口之乎者也,所以才被赶出了宗门,来到这燕州的吧?”

    “无为宗可是无为而治的,没有你说的那般多要求。”公孙杵臼摇头说道,“更何况,教书育人本就是功德一件,好事一桩。宗门巴不得我呆在门派中教授适龄童子学问,好叫他们多开开眼界,怎会赶我走?”

    “你未免将我道门心胸想得太狭隘了些。”

    程锐被公孙杵臼的喋喋不休搅扰得很是烦闷,身上又恢复了些许气力,双臂一撑,便从柴草堆上站了起来。

    他一脚跨过火堆,也不看公孙杵臼,连续几步走到了破庙门口,这才折身过来,说道:“你有你的道,我亦有我的道。”

    “我虽不知你要做些什么,但想来终归是带领一众人苟延残喘而已。”

    “天定人命,那些孩童没了父母家人,日后再如何挣扎,也断断是逃不脱被大势倾轧的命运了。某家每每想到这些,便心中狂怒不能自持!”

    “与其似你这般,兜兜转转,日后仍要由上苍来盖棺定论。某倒不如快意恩仇,杀伐决断。武功虽未登峰造极,难以斩尽恶贼。但也是有一个算一个,能杀多少是多少!”

    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出在燕州数十个匪寨之上。只要杀尽了恶贼,燕州便能回归太平。这是程锐的观点。

    他自知这个观点是立不住脚的,但自己要做的事情,却终究没有错,也算问心无愧。

    他续又说道:“而且,若能以某之死唤醒正义之士心中血性,灭尽燕州恶贼,届时燕州便又是另外一番光景,某觉得此事大有可能。”

    “天定命?”公孙杵臼没有驳斥程锐的观点,而是捡了程锐的一个话茬,转而道,“老夫觉得不对,天浩渺而不可琢磨,万事万物纵使多么诡异,也在天之包揽中。”

    “与其说天命如此,不如说人争天命。”

    “这些孩童才是燕州之根基,未来之希望。你虽勇气可嘉,但只是一腔愚勇而已,不能成事。”

    “你死了便能唤醒大昭义士之血性的话,燕州早就不知会有多少所谓义士奋起杀贼了。更何况,贼匪这般猖獗,你以为单单只是贼匪的问题么?想象得太过简单。”

    “无上权柄在前,一切义士都将沦为粪土。”

    “死不算可怕,死得没有意义才可怕。”

    无上权柄在前?这是什么意思?

    程锐看着老者道:“无上权柄在前是甚么意思?”

    “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总不该年轻人胸中应有。”公孙杵臼点到为止,又变成了那个摇头晃脑的老夫子,“不过,老夫相信,你之所愿,必能成真。”

    “大乱之后,必有大治。”公孙杵臼想起了那一纸信笺,‘乱’‘治’二字中间有一道竖线劈开,他嘴角勾起了一个神秘的笑容,“今时治燕州之人,想必也不会令你失望。”

    “治燕州?”程锐慢吞吞地回到公孙杵臼身旁坐下,“那些人如今所为,只能算是祸乱燕州,哪里有治燕州之相?”

    “你说的……莫非是那个青萍镇的首领?”

    “你这次倒算是聪明。”老者嘻笑着,点了点头,“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呐……”

    公孙杵臼又开始说一些程锐不感兴趣的话。

    他犹豫半晌,说道 :“那我们从贼匪窝里逃出来,又要去哪里?”

    “你莫非还要跟老夫同去?”公孙杵臼故作惊讶之色。

    程锐恶狠狠地瞪着老者,点了点头。

    “去下河城吧,那里聚集了许多无辜孩童,你我正好前去破城,将孩童一并救出。”

    “破城?”青年瞪大了眼睛。

    “怎么,少年意气不再了?”公孙杵臼斜乜着青年。

    “某家有甚好怕的!”程锐撇嘴冷笑。

    “诶,老夫剑术不错,剑光有百里之长,我看你武艺粗陋,不如跟我学几招剑术,如何?”

    程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闭目养神起来,不再理会老者的喋喋不休。

    “你想学吗?”

    他摇头:“谁稀罕你的剑术。”

    “呵呵,这可是你自己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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