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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七十六章 大争之世(七)

    作品:《野狐禅

    一驾马车,安安静静地停在街道尽头,与那些堵住街道出口的武卒互不干扰,看似相安无事。

    这副情景,看似寻常,实则内藏玄机。

    行伍军卒在此地剿匪,闲杂人等早便被驱逐了个干净,怎可能容许一驾马车大喇喇地停在街道之上。

    只看士卒们不时看向马车,眼睛里流露出的敬畏神色,便多少能猜出一些——那马车里坐着的人物地位奇高。

    士卒们的敬畏便来自于马车上悬挂着的一面黄金罗盘。

    罗盘中央的太极图案,呈金紫二色。

    这个罗盘,代表了大昭地象司司正的身份。

    地象司司正是什么身份?在朝堂九品中正的官员之中,是个什么位阶?

    地象司司正在朝廷之中,是正四品的实职,高过吴康这个节度使一阶,监察天下地脉风水,为帝寻龙。但插手不到地方事务上去。

    不过若只看司正仅仅是正四品官职的话,那便是只看表面了。如今坐到司正位子上的那位陆大先生,另有一个虚衔。

    一个足以压死诸郡官员,将太守乃或是九府别驾一级的官员都逼得不得不见到陆大先生,须行大礼的虚衔。

    昭朝大成六年,帝制诏群臣,授陆无崖司空之衔,位列三公。

    由此,陆大先生便有了一个能压得了天下群臣的虚衔,位极一品,三公之一的司空。

    这便是士卒们畏惧那马车中人的因由。

    “老爷,再过一会儿,那孩子就要被生生打死了,您还忍耐得了么?”

    老仆阿福坐在车辕上,缓声道。

    他身前身侧皆是士卒,根本看不到街道里发生了什么,仅凭耳力,便能将其中情形判断得一清二楚。

    阿福想了一想,又接了一句。

    “老奴教导的那个孩子,倒没什么事。即便身处困局,独自脱逃还是可以的。”

    “呵!那个杀才若丢弃主家,独自脱逃,老夫便不信你会由着他离开?你怕是会第一个出手将他打死吧。”

    阿福嘿嘿一笑:“老奴只是说笑而已。这孩子的秉性也不是那种卖友求生的。”

    “不过老爷,杨家郎真要被打死了。”

    阿福侧了侧耳朵,作出一副正在仔细聆听街道之中动静的样子。

    “打死便打死了!这般倔强又不知悔悟的性子,早该死在别人手中了!”

    陆大先生不耐烦地嚷嚷了几声,心中有些憋闷。

    阿福闻言沉默了片刻,又道:“真的么?老爷。”

    “……”

    陆大先生叹息一声:“强极必辱,过刚易折。他这个性子,就该由人多多打磨……

    纵使不能为国朝所用,能被打磨明白,将心中的仇恨给深藏起来,也是……也是好事吧……”

    大先生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迟疑。

    以及几分,爱之深,责之切。

    “他可是个大逆啊,老爷。”

    阿福眉开眼笑,口中说出的话,却直指陆大先生的本心立场。

    杨立有谋士之风,若能为国朝所用,日后必成一代名士。

    然而他是一个大逆,一个与陆大先生所处立场从根本上便对立的大逆。

    这样的人,于国朝多半有害,陆大先生不愿意在人间留一个祸种,但真狠心令杨立死在自己眼前,他又舍不得。

    “这孩子虽倔强,但并非朽木。”

    “况且,孩子心地也不错,你看,他今日能为舍命相陪的陌生女子挺身而出,明日便能为天下受苦百姓挺身而出……”

    陆大先生列举出的理由,连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但阿福信了:“老爷,这打磨了这么久,时间也够了。”

    “况且,这种看似是打磨,实则是羞辱的事情,施加于孩子身上过多次数,便会物极必反。”

    “咱们还是过去吧。若没有老爷,人家也断用不着受这份罪……”

    向节度使吴康,与刺史孙如玉放出消息,指明杨立所在之地的正是陆大先生。

    在旁观看许久,陆大先生不止一次对杨立起了杀心。

    但事到临头,他终究是放不下。

    当下听到老仆略带调侃的话语,陆无崖忍不住怒声道:“老夫若不多给他拴上几道枷锁,多教化他几次,他便是一头孽龙,注定为祸人间!”

    “老爷说得对。”

    老仆阿福笑呵呵的。驾驭着马车,往巷道里驶了过去。

    沿途武卒,纷纷收刀入鞘,垂手立在原地,不敢有其他动作,只是静默注目着那驾马车。

    任其慢慢接近自家主将。

    吴康尚未察觉到陆大先生马车的靠近,他一门心思扑在虐打杨立的事情上,单手提起杨立的衣领,嘿然狞笑,又将之狠狠掷在了一侧围墙上。

    肉身与砖石碰撞,发出砰的一生巨响!

    杨立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嘴角鲜血不停地往下淌,目中神采都渐渐黯淡了。

    吴康大步走向杨立的身形,凑近了方才在杨立耳边咬牙切齿道:“我加诸于你身上之苦楚,远不及你父加诸于我家族之上的苦难万分之一!”

    “再折磨你,反倒令本将觉得无趣,也罢,这便送你去见佛祖!”

    刷!

    长刀抽出寸许。

    杨立嘴唇蠕动着,吐出两个微弱的字眼:“多谢。”

    便是这一个道谢之辞,令吴康胸中渐渐止歇的怒火又滔滔涌起!

    送一个和尚去见佛祖,岂不是成全了他?!

    嗤!

    长刀径直扎向杨立的手心!

    断不能便宜了这个和尚!

    “杀人不过头点地,何须这般虐待他人?”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呐。丘八。”

    马车停在场中。

    陆大先生隐含怒意的两句话先后响起,传入吴康的耳朵!

    吴康听到第二句时,下意识地嗤笑一声,还‘日后好相见’?

    地上这小子可没有以后了!

    长刀再往下刺,丘八那个刺耳的词语才令吴康幡然醒悟,转头怒视向声音来源之地!

    马车一角挂着的金紫太极八卦罗盘,第一时间映入吴康眼帘。

    他愣了愣,片刻后,脸上的愤怒便消失不见,转为惶恐之色,纳头便拜:“末将吴康,拜见司空大人!”

    吴康这个下跪可一点儿也不金贵,廉价的很,跪得毫无犹豫。

    因其跪得脸颊,陆大先生也未准备给其好脸色看,干脆连马车也不下,在马车里阴阳怪气道:“节度使大人这么大的阵仗,老夫还以为你是要抄了谁的家呢。”

    “看了半晌,原是在此地殴杀一个荫生!”

    吴康朝着马车连连叩首,辩解道:“末将受太守大人之命而来,捉拿这个杀戮武官的贼匪,此事无半点差错啊,司空大人!”

    另一边,苍树终于冲破军卒的阵型,满脸鲜血,拽着死狗一般的刺史疾步而来。

    他身后还跟着背着昏厥过去的宋母的宋宪。

    临到了目的地,苍树看到吴康向一驾马车下跪,身后躺着生死不知的杨立,心头狂怒。

    又一侧目,看到了马车上的阿福。

    苍树心念一转,顿时明白,这是陆大先生赶来救场了。

    看马车上老匹夫的神色,杨立应该没事。

    没事就好啊……

    嗤!

    剑光在这一刹那,在孙如玉以为自己终于要获救的时刻,穿透了他的后背,从前胸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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