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峻岭之间，一辆马车悠然地漫步在山间小路中，道路旁的树木已经渐渐萧条，天空中的大雁成群朝着南方飞去。

这是一辆北上进京的马车，不过除了那个朴实的车夫外，车厢里面的二人则要特殊得多。

乐弦秋感受着路途中的颠簸，他的眼神时不时地瞄向一旁的水师行，或许是因为狭窄的车厢让乐弦秋有些不适，毕竟他从来没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经历。

“我应该没有摘面纱吧？”水师行悠悠出声，“你看不见我是丑是美，为什么总要盯着我？”

“不能好奇吗？”乐弦秋假意咳嗽了一声，正经问道，“我们赶路也有半个月了吧？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到玉华京？”

“差不多还需要两天时间吧，你等不及了？”

“那你就不说说进京之后有哪些需要我注意的地方吗？”

“我设法把你拉进宫里之后，到时候定然有人会查你的底子，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在大街上现身，这样我才能给你弄一个假身份。”

“假身份？”

“朝廷密探，十五岁，跟随密探总管秘密修行多年，如今重回朝廷效力。”水师行从衣袖中拿出一副纯白泛光的面具，“到了京城你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这个面具你必须随身携带。还有一点就是少说话，关于密探的信息等我们到了京城之后我在一一教授你，不过在你学会当一个密探之前，最好当一个哑巴。

至于其他的就没什么了，到时候我慢慢给你安排就是。”

乐弦秋皱眉说道：“你的安排需要多久？我想我应该没有那么多时间在宫廷里懈怠！”

“你要进的地方可是朝廷，那里盘龙卧虎危险重重，不管你是想拿剑还是想见你的娘亲，都得徐徐图之。”水师行随意说道，“耐心点就是，你想要做的一切我自然会帮你安排。”

“......”乐弦秋没有再说，他转过头掀开帘子看向外面的风景，大好山河竟在他眼中浮现。离京越近，乐弦秋眼中的期待之色就越来越浓厚，他说不清楚是对什么的期待，或许是那把剑，或许是从未见过面的娘，更或许是期待一段能让他锋芒初露的经历！

至于孙空的经历就和乐弦秋完全不同了。

功成县，位于东南方的一个边陲小城，极度原生态的大山清流，连地砖都未铺好的泥泞路道，以及上游洗衣洗澡下游厕所的古朴田园生活，这一切都让孙空眼皮直抽抽。

“这tm是哪个旧社会封建残留啊！大姐你确定你以后就住这里了？”

尘用自己的积蓄在功成县郊外买了一个四合院落，不过看她还算愉悦的表情就知道她对于自己这房子很满意。在从虎懿城离开之后，尘便一直琢磨着要退隐江湖，功成县功成县，功成名就说的不就是她吗？

于是在来到这个县城之后，尘果断选择要在这里定居。

“依山傍水鸟语花香的，你觉得不好吗？”

“这也叫好？”孙空一脸黑线，“大姐，咱们就先不说你这个房子，但是你买那么多猪崽子干嘛？”

“养啊，等到来年猪都长膘了，就宰了给墨墨吃肉！”

“可那么多田又要闹哪样啊？”

“当然是种庄稼了，三百多年都没干过这事，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田园女也没有你这么朴实好吧！你就不能有点天品武者的派头？”

“派头能当饭吃吗？我说你这人烦不烦啊？”尘看了看院里那颗大树眼睛一亮，干脆从里屋抬了一把椅子出来，然后就往树底下一趟，发出一阵极度愉悦的感叹声，“舒服啊！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感叹了一阵之后，尘睁眼看见孙空还在这里，有点想要赶人的冲动。

“你怎么还在这里？能不能别打扰一个百岁老人的退休生活？”

“我.......”孙空好悬才把脏话咽了回去，然后扬起一副假的不能再假的笑脸，“那什么，既然你已经打算要退出江湖了，那能不能......”

那副谄媚至极的笑容让尘有些反胃。

“收起你这幅嘴脸，看着恶心。”尘斜视他一眼，“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蛋。”

孙空硬着头皮说道：“你能不能教我武功？”

“教你武功？”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想拜我为师？”

“嗯！”孙空疯狂点头，“你想啊，那你都要退隐江湖了，那你的武功就此埋没不就糟蹋了吗？不如传给我怎么样？我能吃苦能打架能带娃，只要你需要，我保证随叫随到！”

“听上去挺有说服力。”尘挑了挑眉，命令道，“那你去把那十亩地给翻一遍土。”

孙空不明所以：“翻土？这都秋天了你还想种什么？给自己挖坟吗？”

尘伸了个懒腰，散漫说道：“叫你去就去，某人不是想要拜师吗？难道连这点诚意都没有？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我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孙空想了想，咬牙从屋里找到了锄头，推门出去了。

从正午时分，到黄昏红霞，孙空带着满身的泥土狼狈地走进了院子里。

尘看了他一眼，啧啧称奇：“你是去田里洗澡了吗？”

“你不管！”孙空狠狠地盯了她一眼，“现在能拜师了吧？”

“别急嘛，我饿了，你给我做晚饭吧。”

孙空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屋子，面色难看：“大姐，你刚买的屋子哪里有吃的啊？”

“那你就去城里给我买呗。”

“可是现在都快天黑了啊......”

“拜托，你是在拜师诶！”尘鄙视道，“人家拜师三跪九叩焚香祷告什么的都算是轻的，只是让你跑个腿都还抱怨？去还是不去？”

孙空：“......我去！”

等把食物买回来，天都已经黑了。

“给我弄盆洗澡水，我要泡澡，然后你再把床给我铺了，清楚明白？”

孙空咬牙照做。

洗完澡，尘上床睡觉。

“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不然我睡不着觉。”

“大姐，你以为多大了啊？人家正经听睡前故事的小姑娘都没你零头大啊！”孙空终于忍不住了。

“啧，这就没耐心了？”尘撇了撇嘴，“行吧，我看你小子还算顺眼，这样吧，等明日我睡醒了，教你一门武功如何？”

“真的？”

“我说话算话！”

“那明天见！”孙空果断离开了屋子。

“年轻人啊。”尘笑了笑，接着倒头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孙空便叫醒了尘。

“昨天你说的，今天要教我武功！”

尘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我什么时候说的今天啊？”

孙空不爽地说道：“是你自己说的等明日教我武功，你承认了的！”

尘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我说的等明日，是明日不是今日。”

“......谁和你玩文字游戏了！”

“真没耐心......”尘想了想，说道，“我不喜欢收徒，但是要我教你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能做到我说的三点，我就教你如何？”

孙空试探问道：“你不会想要我的身子吧？”

“......就算把你的肉割去卖了也换不了多少钱！”尘翻了个白眼，“三件事其实都不难，第一，这个屋子的所有事物全都由你负责，包括喂猪耕田！”

孙空想了想，点头说道：“好！”

“第二，每个月会有半个月的时间是由墨墨接管身体，当时候如果她想干什么，你必须去完成！放心，我了解她，她想做的事无非都是基于小孩心性，不会太过分。”

“......可以！”孙空点了点头，“那第三件事呢？”

“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告诉你。”尘问道，“没意见吧？”

“没有。”

“那好，既然如此，现在你先去城里给我买早点，一炷香内必须回来！”

孙空：“？？？”你当我是闪电侠啊？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孙空包揽了尘大大小小一切事物，包括做饭喂猪打扫耕田洗衣......在静佛寺的时候孙空都没有如此劳动过，每次孙空看到树底下睡觉的尘，总觉得自己是认了个祖宗。

算了，祖宗就祖宗吧，以尘的年龄当自己祖宗是不过分。

一个月后，尘终于教了他第一门武学。

“这是我在自己当黑水杀手的时候自创的武学，我叫它兵手！”尘示范时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十几把小刀，纤细的刀刃在她那双小手上灵巧地翻转，“作为杀手，我向来不习惯使用刀剑之类的武器，匕首小刀这类益于藏身的兵器是我的首选，我以此自创的武学兵手自信纵横于方寸之间，你想不想学？”

孙空想了想，严肃地问了个问题：“你平时带这么多武器在身上，难道就不硌得慌吗？”

尘：“......”

“你管我！”尘翻了个白眼，“就问你学不学？”

“学，当然学！”孙空果断点头。

尘继续说道：“既然要学那就好好学，兵手是我所创的杀人武学，你既然要学它就得杀人，所以你有没有兴趣去黑水当个杀手？”

孙空：“......”只是学一门武学就得杀人？路子这么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