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诞生于漆黑雾霭中的乌鸦，魔物般的眼睛闪烁着幽灵避讳的光芒，好似吸食了饱含苦涩的回忆，又像是吞噬过不为人知的败者旋律，在放慢动作的转动间收敛理性，审视最终无所遁形。

若是看到了这样的眼睛，一定不会再觉得那是乌鸦的眼睛了。

不得不承认它所拥有、所散射出来的感情实在太过富有人性，高度与浓度丰盛热烈，恋慕与阴暗并生存在，虽然对乏味司空见惯，但却深切知道什么能让自己更自在……然而即使如此不合常理的现象就在自己的眼前，你也不能完全放下心来、毫无戒备地去相信，因为你还并不知道，这样的乌鸦与这样的眼睛是否又是一个幻觉。

那么你又是怎样希望的呢？

是谎言还是错觉更好？

在这个世界上，虽然还无法去统计答案，但此刻起码知道的是，有人觉得该是谎言的，那就直到最后都会随尘封飘摇，而是错觉的，总会有那么一个时刻你会察觉出来它有多么缥缈。

这关系就好像是真相与秘密，不娇纵，也不用你费心，一切自有天意。

那么，栖息在古镜身上的秘密呢？

姑且不提其他，只谈论此时此刻。

也许此刻有太多的人想问古镜，为什么只有他还能够这么轻松地笑出来。

下一步转身再去从方旭身上找寻一点儿可以相信的答案，也不过是为了辅助自己能够更准确地猜测他的想法，距离真相更进一步，可是有的时候真相并不一定就是最终想要的。

这总需要你先去揭开它，然后再来后悔自己还不如一无所知，可是人类总是在求知的道路上穷追不舍、如恐不及，但事实上根本就跟自己毫无关系，有点儿过于无事生非了，所以自作自受这样的打击也该是存在的，然而这打击不代表永恒的收场，上帝总会给你机会，不是重来而是崭新的自己，但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是否接受。

古镜与方旭在心里很明白，找寻真相这件事，对于顾小小来说，就好像是一场充满着无法抵抗的吸引力的冒险。

伟大不伟大没法定论，可是能够确定的是，她是为了别人。

但是真的仅仅是为了别人吗？

或许也是想要证明自己并没有看错信错人啊！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古镜敢说自己比方旭更想要追根究底。

既然已经有所决定，那么他自然是要做到彻底的，不管是保持沉默，还是幸灾乐祸。

视野变得稍微开阔了起来，这里是甬道的汇集处，也是刚才堂吉诃德与夕雾等候顾小小与克劳德的地方。

乌鸦一直保持着匀速飞行，就连在“选择接下来要前往哪一个方向”的问题上也都没有多加犹豫，调整方向径直朝着一方飞去，直到就差十公分便会撞上那明显多余的障碍物——墙壁之后才停了下来，稍稍回头看向古镜。

与其他畅行无阻的甬道不同，这道明显是“刻意”挡住去路的墙壁便是刚才堂吉诃德的杰作，然而明明并没有亲眼目睹始作俑者是何方神圣，但古镜与方旭却心如明镜。

“有的时候还真的很想跟他说一句，他有些小伎俩用得多余了！”

古镜对着方旭露出一个类似“那小孩子没辙”的表情，虽然配合这情景是有些莫名其妙，但却让方旭不得不想拉扯嘴角。

两个人既没有做出任何或夸张或神化的动作，也没有像堂吉诃德那样变出一根手杖来戳戳石砖，单纯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向前迈进，脚步的交替始终没有放慢也没有加急，只是走过去，可是那面墙壁却自己回到了原位，速度也比堂吉诃德那时更快。

“其实我觉得穿墙而过更帅气！”古镜咂了咂嘴，像是吃糖没吃够的小孩，口水又开始随念想流淌。

方旭继续他手上的钢笔运动，“你要考虑，并不只是我们。”

古镜瞧了一眼依旧飞在前面的乌鸦，那屁股似乎越发对准自己了，“是啊！这也是为了不让它白来一趟！”

“你又在想什么了？”语气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个问题的登场。

“当然是在之后，要让它有好的归宿了！”古镜的语气开始重归爽朗，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比如说我的胃！”

“首先，你确定你知道你的胃在哪里吗？”方旭依旧没有抬眼。

“当然知道啊！”古镜笑得意气风发，“是在我的肚子里嘛！”

“……”

古镜见方旭迟迟不再开口，忍不住问他，“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刚才不是用了‘首先’这个词吗？”

方旭挑眉，这少爷可真是难得这么心细一回！

“别笑！”古镜一把夺过方旭手中的本子。

“你怎么看出我在笑了？”方旭不气也不恼。

“啊！你承认了！”

前方飞在半空的乌鸦，虽然将古镜刚才打算拿它打牙祭的宣言一字不落地听进并铭记，但并没有再去欺负他，要知道有的时候，一些计较的行为会让自己的形象降低！

……另一边姓氏为ia的大树。

打从顾小小与克劳德刚刚离开就有了新的行程安排，从动作上既可以看出它的芭蕾舞功底，同时还可以看出它对于生长地毫无留恋的心境，敏捷又果断，曼妙又充满意境，一个“展翅”跳跃所有的踪迹便消失于丛林深处，只留下自言自语的回音。

——此地不宜久留……

也许闪得快也是它的一项技能！

****

视线回到顾小小与克劳德的身上。

在打洞问题上始终存在着争议，双方良久的僵持不下之后，顾小小忽然叹了一口气，露出的失望表情却比不上接下来的话语更有杀伤力。

“哎——，我本来是想给你一个表演的机会的……”

克劳德瞬间就后悔了，这女人说的没错啊！

自己怎么这么傻呢？怎么没看出来她的良苦用心？（生小欢表示无语：你够了……）

但是顾小小却很快又自己笑了，“好啦！不逗你了！”

克劳德想知道的是，到底哪一个是逗？

是让他徒手在墙上打洞，还是刚才说的表演？

然而正在他思索着该如何开口的时候，却见到顾小小已经撸起袖子、活动手腕走上前了，而且还是一副煞有介事的打算有所作为的表情。

“额、啊、不……”他想说‘你先考虑好’，但却觉得舌头不停使唤。

就在他以为女孩儿会就此一拳打上去的时候，却见到顾小小只是好奇地凑近，然后屈起手指敲了敲。

他瞬间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她并不是真的那么傻。

捂着胸口身子靠向墙壁，右手下意识地去扶墙，结果感受到手下的实物骤然发生了移动。

顾小小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儿，就看见眼前的墙壁发生了位移，而代替出现的是通向上方的阶梯。

“你太棒了！”顾小小大喜，可是克劳德还惊魂未定。

来到地面才发现回到了歌罗西学院，于是才有了之前的对话。

“喂喂，我们怎么会回到了这里？”

“你看吧！我就说不能相信！”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姓ia！姓ia！指的不是‘虾’，而是‘瞎’！可恶，那棵大树骗了我们！它根本就是叫瞎说树嘛！与胡说树是一样的！”

始终未能看到声音源头处的真容，修与布拉德倒是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眼。

Xia？虾？瞎？那说的是什么话？

“也许我们见到鬼了。”八哥犬刚开口说道，就听见对面爆发出连串惊呼，打破了此刻难得的宁静。

“克劳德，不会吧！快帮我看看，我没看错吧！这狗……会说话？”

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顾小小咚咚咚跑过来，一脸惊奇：“你自己在这里做什么？”

八哥犬一滞，自己——？

它回过头去，身边果然没有了布拉德的踪影。

这家伙，居然比狗闪得都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