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妙彤语速很快，她说了很多，貌似略显复杂的伦理和商场关系。

这些事情换做从前，翩翩可能一句话都听不懂，可是如今她嫁进来久了，多多少少也看了一些事情，能明白其中缘由，大致她是明白阮妙彤的意思的。

她眨了眨眼睛，反问道，"如你所言。只是...我不大明白你想要表达什么？"

阮妙彤笑笑，"翩翩，我倒觉得你这两年变聪明了，你是不是不太幸福啊，据说，幸福的女人应该越来越笨才对。"

顾翩翩："..."

"前面都是铺垫，其实我想问你，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以季绍霆的IQ、EQ，为什么他竟会掉进季伯尧一手设计的圈套里？他竟然一度真的相信自己是你父亲和景致偷情所生的野种，难道你真的不好奇其中缘由么？"

"..."翩翩想了想，道，"再聪明的人也禁不住有心人苦心设计，景致和我爸爸的确有过关系，所以...也不难理解吧？难道聪明的人就不会上当受骗了么，人都会犯错的吧。就连我爸爸，我爸爸似乎也当真了。"

翩翩面上这样说着，其实阮妙彤的话已然说中了她一直费解的那个点上。

季绍霆怎么就会轻易往别人的圈套里跳呢？

从来她都是犯傻的那一个，季绍霆一贯是站在上当受骗的圈子外面，拼命把她往深渊之外拽的那一个，怎么这一回...他自己栽了呢？

翩翩其实可以理解每个人心里都有弱点，都有被人坑中的时候。

只是这一次，连她都没有上套，她没有一秒钟相信这是真的，没有一秒钟怀疑过自己和他真的是兄妹...

为什么他会犯下这样严重的错？会不会，太轻易了些...

阮妙彤轻笑，看着她的目光就仿佛在看一个天真愚蠢的孩子，"你爸爸那是心虚，自己做过的事情，能不心虚么？再加上你们已经结婚了，关心则乱，你爸爸太过紧张你，闹出这种骇人听闻有违伦常的事情，你爸爸担心毁了你的人生，自然紧张过度。而季绍霆么...他太慌了，我了解他，我当了他那么多年的心理医生，我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心里会在想些什么。他整颗心都乱了，人的心，是会屏蔽大脑的功能的，这就可以类比...比如你心情很糟很糟的时候，是不是容易犯一些错误，而无论旁人怎么劝你，你都听不进去，但是事情过后，你也会觉得自己很可笑。"

"这就是季绍霆的状况。他发现自己竟然是顾正嵘和景致私生的野种。翩翩，你永远不会明白，被自己用了整个少年时期痛恨入骨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这是什么感觉..."

翩翩的脸色，在听完她这几句话后，变得惨白。

心，几乎在抽搐。

她理解他曾经恨过爸爸，可是她以为这一切已经都过去了。

虽然季绍霆从未用父亲的字眼当面称呼过爸爸，可是她一直觉得，他是把爸爸当做岳丈来尊敬的。

至少他从未做过报复爸爸的事情...

而且，而且在爸爸病重的时候，他请了那么多名医来给爸爸治疗。

帮助爸爸度过了难关。

她一直以为，前尘旧事，他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阮妙彤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个minipad，她手指滑动几下，递到翩翩面前。

轻声细语道，"我知道你将信将疑。职业使然，我一直有保存往来邮件的习惯，这是很多年前...约摸你还是个十多岁的小孩子的时候吧，绍霆和我的邮件记录，你有兴趣的话就看看吧。不过...当时我和他是情侣关系，对话可能有些露骨，你不要介意哦。"

翩翩接下iPad，垂眸。

只看了几行，她已经难以抑制地倒吸了几口冷气。

翩翩抬眸，复杂的目光瞥了阮妙彤一眼。

这邮件足有几十上百页，可她只看了几页就受不了了。

她把iPad的锁屏随手关了，丢回阮妙彤怀中。

胃里，翻江倒海。

虽然只看了一个开头，但是够了，已经足够了。

邮件内容尺度之大，口味之重，足够令她膛目结舌。

然而阮妙彤和他从前那种病态的男女关系...顾翩翩是知情的。

所以即便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过去摆在她面前，她也觉得并不意外。

反正婬乱的男女关系，可以有各种各样的呈现方式。

虽然她自己接受不了，但不代表别的情侣不喜欢。

情侣之间如果单是说些带点颜色的话题，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她自己也已经是结婚三年的已婚少妇，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女，没什么可矫情的。

令她忍不住作呕的...是这乱七八糟的对话中，包含的话题。

她不知道当时的这对男女是单纯调情，抑或是认真的在谈论一桩八卦...

如果是玩笑，翩翩没办法想象。

在许多年以前，她以为自己和季绍霆根本还没有什么交集的时候，季绍霆竟然同他的女友拿她和她爸爸的父女关系来开这种令人作呕的玩笑。

如果并不是玩笑。

阮妙彤在邮件中提及，圈内有人说，她和爸爸...

翩翩从小到大，从未听过这类传闻，人人都只说她是首富顾董捧在手心疼爱的掌上千金。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没办法想象...竟然会有人产生这种过分的揣度。

如果爸爸知道，一定会气死吧。

而且...季绍霆...

季绍霆还拿自己的已故的母亲出来开玩笑。

曾经的季绍霆...究竟有多么痛恨爸爸和景致啊。

翩翩的心，犹如一团乱麻。

她不愿自己在阮妙彤面色流露出特别软弱玻璃心的状态，她想要假装自己很成熟很强大。

她觉得一定要开口说几句话，才能表现自己的理智。

可是喉咙仿佛被一团东西死死堵住，一时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阮妙彤见状，似乎有些同情地笑了笑，"抱歉啊，我知道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尺度有点大，不过你也是已经结婚的人了么，我已经给你打过预防针了。"

"..."翩翩目光沉寂，许久才开口问她，"当时...你们是情侣，无论话题内容多么过火，都不足为奇，只是...我想知道，你们谈论的这些...应该是在开玩笑吧？"

"看来你对绍霆做人的底线仍然抱有很大的幻想。具体的细节...时隔多年，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同你讲，我只能坦诚地说，他想睡你，只因为你是顾正嵘的女儿，没有别的原因，那个时候的他，恨顾正嵘恨到想将其剥皮抽筋，当年他玩儿得那么开，想玩玩仇人的女儿，似乎也不足为奇。"

阮妙彤见她仍是将信将疑的神色，便继续道，"你一定觉得很难以置信吧。我把他对你的感情归结为欲望在作祟，而你...一直认为他曾经追求年幼的你，仅仅是出于喜欢吧。"

她一边说着，竟然抬手，拢了拢翩翩额前凌乱却柔软的发丝。

"其实我真的不奇怪。你这样理解，我完全不意外。翩翩，你一定追问过绍霆许多次，问他究竟为什么娶你吧？我猜，最初的时候他一定是什么都不说，叫你自己猜，或者叫你不要犯傻，不要多心。后来...他对你越来越好之后，你一再逼问，他便告诉你，因为他暗恋十几岁的你，暗恋了许多年，对么？"

翩翩惊慌地抬眸，无措地看着她略带笑意的眼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