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许大小姐对梁文真与两个贴身丫环同住一间套房，大发脾气。白玉娇华素梅调换客房后，许大小姐却自己要一间房，拒绝和梁文真住一间，以还未成亲为由，也丢不起许家的脸面。牛仁和徐惜惜住到一起，众人调笑之后，当晚拜堂成亲。第二日，牛仁与徐惜惜去报恩寺许愿，礼佛完毕，徐惜惜去茅房小解，遇到色中饿鬼和尚偷窥，牛仁抓住狠揍。原来偷窥的和尚是裴如海，其他和尚偏帮，方丈为表示歉意，请牛仁夫妻吃斋饭，牛仁被灌了不少酒。之后牛仁如厕离开，和尚们趁机说些疯言疯语，撩拨俊俏美人徐惜惜，徐惜惜大窘。突然听闻牛仁因偷盗被捉，大惊失色。

徐惜惜忙不迭跑出门外，远远看见牛仁被五花大绑，几个精壮和尚推搡他走来。徐惜惜迎上去，连声呼喊相公。方丈走过来时，痛心道：“贫僧好意请施主吃饭，施主却做起贼来。寺中丢了甚么东西？”方丈转问寺中僧人。“方丈，伏虎堂一尊金佛和一颗大德高僧舍利不见，在他身上只搜出舍利，却不见了金佛，定是被他偷走藏好。”一名和尚道。

“送官罢，金佛乃是寺中镇寺之宝，纯金所造，务要他交出。”方丈此时不再慈祥，目露寒光道。“方丈，奴家相公不是贪财之人，必是有所误会，求方丈放了奴家相公。”徐惜惜跪下恳求道。“求这些秃驴做甚么，我牛仁连进都没进去过，刚从茅房出来，几个秃驴便把我捉住，分明是诬陷。”牛仁喝道。“由不得他狡辩，快送官去。”方丈也喝道。

蓟州府尹马士弘升堂，取了供词，问牛仁是否认罪，牛仁不肯，辩解自己被报恩寺众僧陷害，拒绝画押。马知府传令收入监牢，待找到金佛证物，即可结案。徐惜惜眼看相公被押送大牢，手脚瘫软，跌跌撞撞回到客栈，向梁文真等人报信。

梁文真等人外出，去蓟州公司分号巡视，听掌柜温年详述业务开展状况，蓟州市场空间以及目前玻璃瓷砖，以及药铺销售情况。又将问题一一指出，教分号加以纠正改善。一番手脚做完，已是午后太阳西斜。回到客栈时，听徐惜惜把牛仁出事之事一说，众人甚感以外。可以说，大家同事日久，彼此熟悉，牛仁忠厚之人，是挑粪也不会偷吃的人，怎会在寺院中偷人金佛舍利。“大小姐，白玉娇华素梅，陪徐娘子留在客栈，我们去衙门打探。出去办事不知时候，你们若饿时，吩咐客栈掌柜的安排伙食便是。炎哥你也留在客栈，车夫马夫的吃住按往日一般。”梁文真道。

梁文真蒋兆杨旬许凡赵民五人，即刻动身前往知府衙门，去到时，门口衙差拦住，道知府大人休息，不好打扰。梁文真寻思先去见到牛仁，了解事由更好应对，问明蓟州监牢位置，又急急赶去。路上，许凡抱怨道：“梁哥哥却不报上太子太傅的官职，若是报上去，小小知府还不吓个屁滚尿流，出来迎接我们进去。”“正是！”杨旬蒋兆赞同道。

“你们有所不知，我这个太子太傅的头衔，不过是个虚职，不好拿来招摇。再说，我本就不愿为官，才不要用官职来办私事，丢不起那个人。”梁文真道。各人心内嘀咕，道梁总有时过于迂腐清高，不通世故，难免吃亏。

去到监牢，狱卒刁难，不让随便探视，梁文真无奈，塞上几两纹银，才进到牢内，见到牛仁。只见牛仁此时身上已是许多带血鞭痕，显见已用过刑。“牛兄，衙门还未查证，便对你动大刑么？”梁文真等人一见，忿忿不平问。

“他们要逼问我金佛所藏之处，可兄弟是甚么人，何曾小偷小摸过？！报恩寺那班秃驴，分明是诬陷于我！”牛仁既气愤又坦然道。“我们知你必不会作奸犯科，事情却因何而起？”梁文真问道。牛仁便一五一十，从去到报恩寺礼佛许愿，到新婚妻子徐惜惜如厕，被一名**和尚偷窥，自己抓住和尚，痛打一顿，到方丈请吃，米酒劲大，去茅厕出来后，便被几名和尚伏击，把自己绑了送官，巨细无遗，说了一通。

“你痛打人家一顿，倒还请你吃酒，分明早有预谋，要陷害于你。”梁文真道。“一定是这般，哪有那么巧的事，丢了东西，便埋伏捉你。”许凡道。蒋兆杨旬点头同意。“我们如今便去报恩寺，把那班**和尚狠揍一顿，要他们承认是诬陷！”赵民叫道。赵民在一旁听到和尚这般可恶，早已气炸了肺。

“以恶制恶，于事无补，我看先打点一下监牢上下，让牛兄弟好过一些再说。”杨旬道。“好，我们便去找知府，要求把事情查清，还你清白。”梁文真道。众人准备离开，梁文真叫住值守的两个狱卒道：“你们须服侍好牛大爷，不得让他吃一点亏，否则。。。。。。”梁文真握起拳头，晃了晃道。

“大官人，我们都是奉命行事之人，你再好功夫，吓唬我们算得甚么好汉。”狱卒不屑道。“那你们的主事之人在哪，带我们去见见！”梁文真道。听到狱卒的话，梁文真已为自己刚才的过火举动后悔，皆因自己的左膀右臂，得力干将牛仁吃了苦头，不免心急，有些失态。

“你们跟来罢，节级大人颇好说话，但你们可不能失了礼数，请他吃顿酒，说不得他还能帮忙出个主意哩。”胖狱卒道。本来听他们外地口音，胖狱卒理也不想理，懒得指点，但看几人穿戴整齐华丽，只怕有些来头。

狱卒引领去到一间办事房，向一名牢头道有客人来访，便自去做事去。梁文真跟牢头作揖招呼：“节级大人，在下梁文真，打扰了。”梁文真称有朋友因冤枉入狱，往后须多关照。只见那名牢头身材长大，两眉如一个一字，既长且黑，十分有神，丹凤眼，脸色有点黄，颔下稀疏几根胡子。寒暄之后，梁文真再三请求他一道吃顿饭。节级犹豫一阵，见已到交班时间，便点头答应。

梁文真等人先出来外头等候，不多时，节级出来，一同前行。到州桥边，节级道：“几位，下边便有一个酒楼，我们去那里吃罢！”“节级大人，在下思量找个高级酒楼，不好怠慢了大人，这个地方。。。。。。”梁文真脸现犹疑道。

“何必多费银两，再说，这里吃罢回家顺路，走罢。”节级说完，便往桥下走去，梁文真等人只好跟上。上到酒楼，找了个阁儿，六人坐了一桌。时已近傍晚，吃客渐渐来到，酒楼生意多了起来。

节级吩咐店小二上酒上菜，无非海鲜牛羊肉，几碟冷盘下酒菜。众人边饮边聊，梁文真将牛仁状况说了一通，又道自己姓梁，一众人来自山东，正准备回山东老家，谁料出了这档事，耽误行程，十分难办。希望节级看顾一下，不让自己兄弟在牢中难捱。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节级道寻常偷盗案子，不易破案，要洗刷冤枉，十分棘手。提议梁文真出钱赔偿寺庙，恳求报恩寺宽大，撤销控告。梁文真听到人家指明方向，救出牛仁有望，心情顿时大好，连连劝酒。

“节级大人，还没请教尊姓大名？”梁文真酒到酣处，心怀感激，不免亲热问。“在下姓杨名雄，多亏知府抬举，做个两院押狱。”杨雄道。“看杨节级模样年过三十，家中孩儿只怕已上私塾罢？”梁文真饶有兴趣地拉起家常。“哈哈哈哈，一般人看在下的相貌，都以在下年大。实不相瞒，在下今年二十有六，尚未有子，好几个月前，才新娶得一位潘姓娘子。”杨雄笑道。被人误会年龄，是经常之事，长得比较着急，又有甚么办法。

“你娘子姓潘？莫非叫潘巧云？”梁文真疑惑道。杨雄这个名字似乎很熟悉，闪念间想起《水浒》中有一名梁山好汉叫杨雄，但这个名字太普通，说不得蓟州便有十几个杨雄。“梁大官人却如何晓得我家娘子的闺名？她却并无山东的亲戚。”杨雄奇怪道。

“你便是病关索杨雄？还兼职刽子手？”梁文真大吃一惊，手中酒杯的酒差点洒光，定定地看向杨雄，目瞪口呆。“杨某在外也有点薄名，梁大官人听过，又有甚么奇怪。”杨雄脸色微有不悦道。这厮们来找我通融，说不得已打探过自家的底细，此时却大惊小怪，还故意一口一个刽子手刽子手的，好不礼貌。杨雄暗忖。要知道，从古至今，刽子手都不是一个光彩的职业，要不骂人心狠手辣，都是以刽子手呼之。杨雄兼职刽子手，为的不过是多得点礼物花红，帮衬养家。若是家境优渥，才不会做这般名声不好的差事，更不会入赘潘家，做上门女婿，丢尽脸面。

杨雄早几年跟随一个到蓟州做知府的叔伯兄弟，来到蓟州营生，后来堂兄弟调任走了，他还留在蓟州，作为外乡人，虽说衣食不愁，但偶尔还要受地痞泼皮，破落户子弟欺负。其时，做官府小吏，甚至师爷幕僚，都不是最好的职业。读书人十年寒窗，为的便是高中进士，做一方大员或朝廷命官，才真正光宗耀祖，让百姓艳羡。杨雄的职业，若是放到现代，怎么也算个公务员，狱警干部，吃香喝辣，四方孝敬。可惜错生时代，因薪俸低还要干兼职，做刽子手，甚至倒插门都不说，还娶的是个寡ll妇。好在老家远在河南，否则左邻右舍，亲朋好友都要看不起，唾沫星子都要喷他满脸。

“刽子手？！专门杀人？！”赵民惊异道。“所以呀，凡哥民哥，后生崽可别血气过盛，犯下杀头大罪，杨节级的鬼头靶法刀，可认不得人。”蒋兆吓唬许凡赵民道。“我平常只做好人好事，今日没见我扶一个老婆婆过马路么？”许凡道。马路，顾名思义是马行的道路，自然古代便有，一般驿道都可算马路。杨雄听他们几个胡扯，越发没有耐性喝下去，去不好发作，面子上不动声色。

“病关索杨兄弟，你是个好汉，我略大你一点。来来来，喝个痛快。”梁文真举杯道。“感谢梁兄盛情！”杨雄一饮而尽。《水浒》中的他，酒量颇大，当日醉骂潘巧云，乃是和石秀喝了一场，又跟同僚演武耍棍之后，喝了一场，醉醺醺回到家。酒后吐真言，大骂几句，引起潘巧云乖觉，便先来污蔑石秀抱她胸部，问她有孕也无，一个人睡觉是否寂寞等。

“杨兄弟，你家的娘子，我并不认识，也没见过，但我知道她的为人品行。相信我，潘巧云要不得，最好休了，免得日后给你招来灾祸。”梁文真酒量本就不大，此时已是半醉，因为心知杨雄是个好汉，梁文真便直言不讳道。“梁兄既然不认识，也未见过，何出此言？”杨雄疑惑道。

“病关索啊病关索，好一条好汉，江湖上赫赫有名，却舍不得休妻，莫非喜欢戴绿帽子不成？！那个潘巧云，不久后背了你跟人私通，到时你便晓得后悔！”梁文真道。咚的一声，杨雄一拳砸在桌上，盘盘碟碟都跳了起来，杨雄倏然站起。“姓梁的，你无凭无据，便污人清白，想不到你是这般下作之人，我杨雄居然跟你们这类无耻之徒饮酒，呸，丢人！”杨雄怒喝道。

哐啷，一脚踢开凳子，杨雄大步走向门外。“杨兄，慢走，你须相信我，我当你兄弟一般，如何会骗你。”梁文真起身，欲喊住杨雄道。可惜杨雄头也不回，怒气冲冲，扬长而去。

蒋兆等人面面相觑。“梁哥哥喝高了还是怎的？你几时晓得人家的娘子通奸？”许凡略有不满道。“师父这般说，必有原因。”赵民道。“把客人都气跑了，还喝不喝？”杨旬问。“过来扶梁总走罢，我看他必定醉了。”蒋兆向许凡赵民道。梁文真被许凡赵民扶了，杨旬结过账，一道回去客栈。

求报恩寺求知府，想办法救牛仁，状况会如何。徐惜惜心急之下病倒，雪上加霜，还因此给梁文真带来厄运。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