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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关东粮王

    第四十章

    盟兄告辞走了。郑庆义却没了睡意,躺在炕上,眼望着屋顶,心里净想着玉花。现在在干什么?一寻思玉花还要干那事,心里直翻腾。就这样心事重重,一晚都没合眼。正胡思乱想之时,忽然有人喊到:“东家,玉花打发人来找你,挺急的,叫你快点去。”

    郑庆义马上爬起来,就往外跑。不一会儿来到宝顺书馆,只见门口有不少人,个个喜气洋洋的,门两边贴着大红喜字,门口的人见是郑庆义来了,忙过来打招呼:“郑掌柜,您来的好早哇,玉花得九点才拜天地呢。”

    郑庆义一听脑袋“轰”地一声,头一下就膨胀起来,感觉嗡嗡的。他急了推开那人往里冲,刚到门口和出来的人撞个满怀,那人抱的东西撒了一地。

    郑庆义低头一看,是一大摞子鞭炮。那人弯腰边拾边嚷:“人家娶亲你着啥急,你看,你看,掌柜的见了不得打死我呀。”

    郑庆义没法迈开大步,就从那人身上跃过去,那人往上一拱,郑庆义一个趔趄,摔进屋里,还没等起来,就见眼前出现一双大红絨鞋,款款的小脚是那样的熟悉,伸手刚要摸,那脚却缩了回去。一个穿皮鞋的脚一下子踩到手上,还好没痛,赶紧缩了回来,支掌着爬起来。还没等看清是谁。忽然有人拉着他的手说:“哎呀,是老弟,真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能娶这么个大美人吗?我带她回奉天。以后有事到奉天找我。”

    只见玉花笑盈盈地上来施礼:“谢谢大哥来送我,玉花终身有依靠啦。”

    只见宋顺才搂着玉花的腰,两人慢步向门外走去。

    郑庆义起身就往外追。“咣”一个鞭炮直奔射向他,在眼前爆炸了。他吓得一哆嗦,睁开眼睛一看,这不是自家的天花板吗?想一想刚才情景,玉花跟人家走了,半晌没缓过神来,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四、五年的感情就这么完了吗?买卖不做也不能把你让出去呀。他晃了晃脑袋慢慢地清醒过来,感觉自己是躺在炕上,这才意思到是做了个梦。

    这时外屋有人小声说话:“你这小子毛楞三光的,干活也弄得惊天动地的,东家才睡不长时间,惊醒了看不骂你。”这是王贵的声音。

    “我也没注意,碾子上放着水瓢,往一放盆就滚下来。”这是胡勒根的声音。

    郑庆义心里想还亏胡老三惊动了我,这梦再做下去,不知做出啥事来。唉,这梦不知是什么兆头,好事坏事?这买卖要用玉花来换值不值?那可怎么办呢?这是什么感觉,完全清醒的郑庆义忽然感到好笑,离开老婆那么长的时间,还从未在梦里见过,说不想也有点想,可惦记的程度还不如玉花。这大概是离得近的缘故。男人嘛,要视觉、要实在,不象女人要幻想、要情感。也别说和玉花在一起的时候,是那样的激情四射。那小鸟依人的样子,那挺拔的*……。无一不让自己冲动得不可自拔。这在老婆跟前是难以找到的感觉。可现在唉——!

    郑庆义想到这儿马上起来喊:“王贵——,帅哥、蒙哥。”

    王贵推门进来问:“哎呀东家,给你惊醒了。好点没。就听你说胡话,也不知叨咕些啥。”

    郑庆义:“做了个梦,不好。帅哥你对付一口去宝顺书馆那儿看看,有消息快点告诉我。”

    胡勒根进屋说:“东家,我给你煮点粥。前个儿喝的太多了。可再别这么喝酒了。一天一宿你没动窝。”

    郑庆义揉揉眼睛:“没法。这事我不出头不行!呀,这么长时间没动静,不知咋样了。”

    胡勒根:“昨晚儿玉花来信,他睡得糊里巴涂的。只要他醒了马上打发人送信来。”

    玉花也是一夜没睡。送走郑庆义后,心里犯了寻思:寒山好交朋友,可是,让自己亲身陪朋友还是第一次。这事成了好了,不成,我玉花脸面往那儿搁?虽说赎我前接客是免不了,我指这个吃饭,他不会放在心上。一旦和朋友有了这种关系,两人如何再见面?

    玉花感到非常为难。宋顺才打起了呼噜,玉花近前把被盖好。看着眼前这个人像相貌堂堂,不是猥亵小人。真的要和他……,唉——。如何是好。玉花两手抱在胸前,急得她在地上来回度步,愁容满面也想不出好办法。

    看着沉睡的宋顺才心里不住的翻腾。掏底,这底该咋掏?人一直晕睡不醒。推门上外看看,眼见天就要亮。玉花又焦急万分。这时忽听:“寒山老弟,给我点水喝。”

    玉花倒杯水送跟前,扶着宋顺才喝了下去。当他躺下时,用鼻子嗅了嗅,睁开眼睛一看,马上坐起来:“寒山呢?这是那儿?你是弟妹?”没容玉花回答,一连问了几个问号。

    玉花欢喜道:“你可醒了,睡了一天两宿直打呼噜。”

    宋顺才坐起来,晃晃头说:“不好意思,让弟妹见笑了。寒山呢。”

    玉花说:“一天没见着影,我看也够呛。大哥,叫我玉花得了。”

    “你去叫他,我有正事跟他说。”

    “这功夫还早,有啥一会儿再说,我给你煮了醒酒汤,喝了再好好睡一觉。”

    玉花把煮好的一碗汤端给宋顺才。

    宋顺才一口气全喝了下去,然后说:“寒山够哥们,他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玉花见宋顺才完全清醒了,于是问:“听人说你是奉天督军府的,来买大豆、高粱来了?”

    “是啊,要不是这趟差事,还到不了这儿呢。”

    玉花叹口气说:“寒山就盼着能有大买卖做,有朝一日能赚钱。”

    “赚不赚钱我不知道,只要货到站,我就给他送钱来。只是铺子小不知能不能接下来。”

    “他呀,只要想接这桩买卖,千方百计都能给你弄够数。这你就放心吧。唉——,寒山呐,也真是不容易,刚生下来时,家里穷得没啥,他娘就用旧棉裤腿包裹他。为了能让他长大了出息,爹妈省吃俭用读了几年私塾。十六岁上关东,当学徒学经商,十几年了,啥罪都受过,啥苦都吃过。也是三十岁的人了,这才有这么个小铺。发财始终是个梦。”

    “我看他挺有头脑的,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

    “他常给我宽心,说‘有命发大财,无命勤着来’。总有一天让我过上好日子。”说着玉花低下头,眼里溢出了泪花。“别难过,我看寒山会好起来的。”

    玉花抬起头来,脸色变得严肃了:“大哥!你这回指定是拿钱买粮吗?”

    宋顺才听到这话很奇怪地看玉花,见玉花是很郑重的问话,就认真地说:“弟妹,我这办的是紧急公务,有时间限制的。只因款项没筹集完,况且,也太多也不知道在那儿能采购齐。所以,只能是发完货,我就回去取钱。货一到站我就送来。这没问题,我跟寒山都说好了。”

    玉花神情舒展开来:“寒山好交,五站这儿穷的、富的,甚至小混混儿都能跟他和得来。你这事跟大粮商办了,他连想都不敢想。只因为没人搭理你,他才大胆把你留下。他是下了几次决心才想接这个买卖的,做成了,对他来说太重要了。许多人为他担心,自个儿也有点底气不足。”

    宋顺才认真地说:“放心,这次做的好,以后只要我来采购都由他来办。”

    玉花说:“你知道大粮商为什么不卖给你吗?就是怕你不给钱。”

    宋顺才嘿嘿一笑:“我头一次公干,上峰骗不骗人我不敢保,我决不会不给钱。还是寒山慧眼识人。”

    “寒山就是这么个人,好交,跟谁都是十个头的。”说到这儿,玉花语气一转:“你知道这是啥地场吗?”

    宋顺才一楞:“啥地场?这不是你的家吗?寒山的家吗?”

    玉花来到神龛前双手合掌说:“这是我每天都希望的。可现在还不是。你出去看看。”

    宋顺才马上站起来说:“这不是你家,你说吧,这是啥地场?”

    玉花痛苦地说:“这是窑子,任理堂开的宝顺书馆。我是掌盘的。”

    宋顺才楞住了,脸色表情由惊愕转为愤怒,一跺脚说:“寒山误我。”拿起公文包就要走。

    玉花见宋顺才真的要走,一时急得大喊:“你站住!”

    宋顺才面对大门站着没动:“有话你就说,量你一个女子也拦不住我。”

    玉花见宋顺才听说是窑子就要走,坚定了她说实话的决心,于是她硬气的说:“咋的?伤你自尊了不是?寒山这事做的对不对,我不能说。但你应该听我把话说完。要走要留,悉听君便。”

    宋顺才勉强说:“说吧,给你五分钟时间。多一分我也不留。”说着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

    玉花看着挂在墙上保护神相,心情沉重地说:“寒山——,怕是我帮不了你了。”

    她来到宋顺才身后,严肃地说:“不错,郑老寒让我陪你,就是向你问明白,发这么多的粮,钱能不能及时回来。他的意思我全懂,对你提的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你的。”

    宋顺才哼了一声没说话。

    “可是,你醒来时,看我的眼神没有那种色咪咪的。而且,第一反应我是寒山的人。这让我很欣慰,也让我不知所措。你要是好女人,我会使出各种女人的手段,套出你的话。或许对你的信任丧失几分。现在,你这样,的确让我无法按寒山的意思做了,只好跟你实话实说。我知道了寒山交了一个可交的人。我本不该说那么多,实在怕你误会他。我是他的女人,不!现在还不是,只是心里是,身子还不是,我是个下女!但他是我托付终身的人,我必须帮他!他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和你做成这笔买卖。你们刚接触,寒山不可能了解那么多。他需要一个准确的消息,好放心地准备发货。我说的意思是,虽说这事考虑欠佳,或许伤了你的心。可你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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