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了也来不及了！茉香，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本姑娘给过你机会了，便容不得你后悔！放心，不过是让噬心蛊在你胸口开个小口子，就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初时微微会有些痛，很快便好了。”

茉香只觉得眼前晃过一道红光，胸口一凉，蔽体的衣衫顿时碎裂开来，露出她白皙饱满的胸口。

苏蝶衣的笑容好似地狱里的艳鬼，张狂又邪恶，不知是什么东西在她胸口处狠狠地咬了一口，随即她便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茉香只觉得自己睡了长长的一觉，梦里不知身处何方，眼前是翻卷汹涌的河水，岸边是无望无际的绯色花朵，鼻尖的香气浓郁得令她无法呼吸，她张着嘴巴，本能地想要呼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独处在一块礁石上，不断上涨的河水很快蔓延到了她的脚踝，而她却无处可逃，她绝望地叫着、喊着，直到那河水迅速地漫过她的胸口，激发出了她平生最深的恐惧，令她丧失了残留的理智，疯狂地挥舞着四肢，试图摆脱着骇人的困局……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梦魇了？姐姐，你醒醒，快醒醒啊！”

“啊！”

茉香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模糊的人影时，她潜意识里还以为是苏蝶衣，那夜经历的可怕事情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让她倍感恐惧，故她慌乱地挥舞着双手，试图摆脱那人的触碰。

“姐姐，你醒醒，是我，是我啊，我是梨香，是你妹妹啊！”

梨香咬着牙，拼尽全力按住茉香疯狂挥舞着的双臂，两个人拉扯之间，梨香猝不及防，被茉香长长的指甲划破了手背，顿时鲜血淋漓，鲜红的血珠滴滴落在茉香雪白的双臂上，血色刺痛了茉香的双眼，让她终是停止了挣扎，空洞的双眼慢慢聚焦到梨香担忧的脸上，在听到梨香呼喊而出的一声声“姐姐”时，心里一酸，压抑不住地痛哭起来。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檀香吩咐我引沐雅颜去琴坊试琴，可沐雅颜这几日情绪低落，我费尽了心思劝说她都不肯出府，好不容易寻个空偷溜出护国公府，想着来姐姐处讨个注意，没想到下人却说姐姐病了，睡了三天三夜都没清醒过来。

我本想着给姐姐请个大夫，可那些天杀的下人们却拦着不让，说是姑娘吩咐了，不准给姐姐请大夫问诊，姐姐，你跟随姑娘身边多年，姑娘一向待你亲厚，如今是怎么了？可是姐姐做错了什么事，惹得姑娘发了怒火，要惩治姐姐？”

梨香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给茉香倒了杯暖胃的姜糖水，茉香俏脸苍白，脸上全是未干的泪痕，她下意识地抚摸了下胸口，自从噬心蛊入体后，她就没有一日好眠，每每闭上眼睛，便是怒吼波涛的河水和无边无际的绯色花海。

那噬心之痛发作时，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均在被那小小的蛊虫啃食，疼得她满地打滚却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那种痛苦，远远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苏蝶衣是故意让她尝一尝蛊虫发作时的滋味，用以震慑她，令她不敢生出一丝异心。

苏蝶衣从不对属下施舍恩情，想要苏蝶衣成全心愿，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以前她只听闻过噬心蛊的厉害霸道，却只是听说，如今亲身经历一番，才知晓她即将付出的代价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姐姐没有做错事情，只不过前些日子累得紧了，病来如山倒，妹妹即便不来，我今日也会醒了。”

梨香见茉香言辞闪烁、眼神轻飘，心下已明白茉香是有意敷衍，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即便面对自己的亲姐姐，如是茉香不愿多说，她也不会多做追问。

故梨香当下便亲亲热热地伺候茉香洗漱更衣，又把自己亲自下厨做好的早膳从一直用炭火温着的食盒里拿出来，看着茉香吃了个干净。

“这么热的天气，你跑一趟过来寻我拿主意便罢了，何必又亲自下厨操劳吃食，即便沐雅颜在护国公府不受宠，总也算是主子，你可是她的贴身大丫鬟，哪里轮得到你亲自做这等粗活？”

梨香有苦说不出，她虽然是四小姐沐雅颜的贴身大丫鬟，可是沐雅颜在国公府里不受宠又无人庇护，自打荷姨娘去世后，四小姐在国公府里就彻底成了影子，受尽欺辱备受虐待，有时候连一日三餐都吃不上，还要靠着她用私房钱贿赂厨房帮佣的小厮，得些大厨房的残羹冷炙裹腹。

主子尚且如此，她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小丫鬟，处境又能好到哪里去？这些年来，如不是沐雅颜精通琴技，姑娘暗中吩咐她多加照拂四小姐，怕是四小姐早就死在护国公府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了，哪里还会活到现在？

“姐姐何必这般说，姐姐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别说只是操持些粗茶淡饭，就是让我日夜伺候姐姐，只要能和姐姐相守在一起，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看着为自己忙前忙后的亲妹妹，茉香心里一阵柔软，如不是妹妹的长相随了父亲，皮肤略黑样貌方正，她真想求姑娘将妹妹留在身边，哪里舍得让唯一的妹妹去护国公府当下人，这些年来妹妹越发憔悴，不用想也知她在护国公府里的日子难熬。

如今她茉香付出了这般惨痛的代价，以后的日子里，如是每月得不到姑娘恩赐的解药，她便要承受噬心腐骨之痛直至疯癫而死，她已受控于姑娘，就定要达成心愿，让慕容彦纳她入府，等她在慕容府里安顿下来，再为姑娘做成几件事，她便会求姑娘将妹妹调到自己身边来，再也不叫妹妹受苦。

“好梨香，你在忍忍，要相信姐姐，姐姐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姐姐，现在的日子梨香便知足了，姑娘疑心甚重，姐姐在姑娘身边伺候，万事慎重，千万不要冒险！”

她当然知晓苏蝶衣疑心重，如不是这般，她又怎么被逼着种下噬心蛊，如今她们姐妹寄人篱下，她反抗不得，如是有一日苏蝶衣落入她的手中，她定要苏蝶衣生不如死，也尝尝今日她所受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