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可是本尊杀道的继承人，为何婆婆妈妈的，连区区幻境都忍受不了吗？”恍惚间，一个容貌清秀的男子站到了姬长空面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那纤细瘦弱的体型，冒充读书人都没有任何问题，偏生体内散发着浓郁的血煞之气，无尽的杀意如同海浪般不断的冲击着姬长空。

这凌冽的杀意竟是令空气都变得黏着起来，绝对不是杀几个人便能产生的，便是姬长空手中沾染的鲜血，恐怕也仅仅只是此人的一个零头罢了。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

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

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此人身上的浓重杀孽，无疑便是那雄中雄！

“前辈是初代暗主？”如此明显的特征，姬长空要是还认不出此人的身份，那就是傻子了。

“本尊就是屠殇，若不是看你小子还算有点天赋，又身处在太虚幻境这种修炼宝地中，才懒得浪费这闲工夫现身！”清秀男子点点头，不耐烦的说道。

“宝地？这里不是悠源谷用来惩罚罪人的地方吗？”姬长空闻言，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心有余悸的扫视四周一番。

听屠殇所说，这将他折磨的死去活来的鬼地方，难道还藏着什么秘密？

“你是要气死本尊吗？真不知道镇灵碑怎么会认你为主，明明传下功法就行了……原来如此。”屠殇不满的嘀咕着，却是发现了什么般，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前辈，怎么了？”姬长空更是云里雾里，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你知道这太虚幻境是什么地方吗？”屠殇眼珠一转，将话题岔开。

“通过幻境折磨他人，使之丧失斗志彻底沉沦迷失的险地！”姬长空想都没想，斩钉截铁的答道。

“你小子的脑袋，肯定是进了水了。你知道当年有多少人想把弟子后后辈，送进安然这太虚幻境中历练吗？只怕是看在本尊的面子上，她才给了你这个机会，当真是身在不中不知福！”屠殇用力一拍姬长空的脑袋，恶狠狠的骂道。

听到他缓缓道出了太虚幻境的来历，姬长空惊讶的张大了嘴，按理说他已经犯了谷中的禁忌，谷主没有惩罚他就算了，还将如此宝贵的太虚幻境开放，未免对他也太好了吧？

难道真的是看在屠殇的面子上？

“可我根本突破不了幻境……”姬长空有些犹豫的说道，旁人梦寐已求的太虚幻境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一种煎熬。

“不然你以为本尊为何会出现于此？你既已经获得了我的传承，必然是要进入无上杀道。心志不坚者，很容易便会被杀意影响，反过来被控制。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你需要谨记杀戮的目的，我们不是为了取乐而杀人，以杀止杀，杀一人而救万人，以菩萨心肠施霹雳手段……”

“你信了？”见姬长空若有所思连连点头，屠殇表情古怪的问道。

“啊？”姬长空愕然。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让你逆行经脉你是不是也会照做？我告诉你，那些所谓的心境修为都是狗屁，什么以杀止杀，都是骗人的东西，也只要圣殿的那帮伪君子，会用这些由头来骗人！”屠殇冷冷的说道。

姬长空闻言，瞬间便觉得世界观崩塌了。

“你只需要记住，但求所作所为问心无愧，惟愿修行之道一往无前！”屠殇目光灼灼，一字一顿的对姬长空说道。

话音刚落，便如一道惊雷在姬长空心头划过，原本晦暗无比，在这一刻竟是变得通透明亮起来。

但凡是绝世强者，都是固执到极点的人，他们始终贯彻着心中认定的道路，不论目的如何，行事的手段如何，从来没有过些许的动摇，这样才能抵达巅峰。

“本尊刻在镇灵碑上的字，便是本尊的道！可你看这世间，那些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辈，又何曾少过？俗世间这种败类杀不尽，难道本尊就因此停滞不前，像你一般在这里自怨自艾？”

“不是要你妥协于这狗屁现实，而是要始终坚持这个目标，拼尽全力去做，哪怕最终做不到，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即可！”

“虽然不知道困扰你的东西是什么，但本尊只问你一句，你那时有没有拼上性命？”

屠殇的话，便如同暮鼓晨钟一般，在姬长空心里炸响。

是啊，他太看得起自己了！

现在的姬长空，不过是一个寂灭期的修炼者，而并非是传说中无所不能的圣人，不是夺天地造化的绝世强者，为何会抱持着拯救所有人的念头？

再者，他的朋友、兄弟和长辈，又不是嗷嗷待哺的婴儿，反而是内心有着坚定信念的强者，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甘心托庇于姬长空的羽翼之下？

这不仅是对姬长空的侮辱，也是对他们信念的侮辱。

如果真的是害怕被姬长空所连累，他们大可以选择敬而远之，但那样的话，这些人又怎么会与姬长空成为至交好友？

已经发生的不可改变，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他姬长空何必整日庸人自扰？

“想通了？很好，待得本尊的神识离开，这镇灵碑便完全归属于你了，一定要好好利用。还有，以后休要再向现在这般丢本尊的脸了。”看到姬长空的样子，屠殇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突然消失在了空气中。

再次睁开眼，姬长空的眼中复又恢复了清明，脸上也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和煦笑容，这是自其前往死亡之地后，便完全消失了的东西。

虽然凌冽的杀意依旧，他的眼神却是澄澈无比，心境更是一片通明，已经彻底摆脱了被杀意控制的隐患。

那个众人印象中的姬长空，又回来了！

而随着心境的提升，太虚幻境中磅礴的灵气涌入体内，一层层突破着修为上的桎梏。

寂灭巅峰！

寂灭圆满！

姬长空只觉全身充满了力量，先前通过心魔之径的疲惫一扫而空，状态竟是前所未有的好。

其后任凭心魔之径如何变幻，再也无法对姬长空构成影响，他如同闲庭信步一般，只是半柱香的时间便来到了山顶。

深深的看了这幻境一眼，姬长空踏入了空间裂缝，再一次出现在锦绣楼中。

“多谢安谷主，长空幸不辱命。”姬长空看着侧卧在宝座上的谷主，诚心实意的向她行了一礼，感激之意已是溢于言表。

“走吧，既然你成功闯过太虚幻境，那我便陪你去圣殿走一遭！”看到姬长空安然无恙，谷主强压下心头的激动，语气平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