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死了！”

张燕死去的消息风一般迅速传开，不一会儿时间就传遍了整个战场，幽州军的将士们倒还罢了，只是士气受到了一些打击，黑山军的将士们却乱作一团，无数人怒吼着冲向公孙续这边，发誓要将凶手碎尸万段。

冀州军趁机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击，打得黑山军溃不成军，若非前去增援的两万白马营将士苦苦支撑，两支冀州军很有可能已经汇合到一起了。

公孙续见大群黑山军将士忽然涌过来，顿时焦急万分，现在形势本来就十分混乱，一旦那数万黑山军都冲过来，只怕就有大溃败的风险！当下顾不得心头的悲伤，怒吼着命令黑山军的将士们停下来抵挡敌军，奈何张燕深受部下的爱戴，他的死彻底激怒了黑山军上下，及时他们听到公孙续的叫喊声，却依旧不顾一切冲了过来，大声叫嚷着要为大帅报仇。

公孙续无奈的叹了口气，带着张燕的尸体掉头就走，已经顾不上去追查到底是谁施放暗箭。此时黑山军的将士们已经失去了理智，不感激离开的话恐怕就连自己也会遭受到他们的冲击。

袁绍得意的仰天大笑，自从幽州大军南下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占据上风。

沮授这时来到了袁绍身后，拱手道：“主公，吾等胜局已定！该考虑追击的事情了！”

“公与？”袁绍看到沮授出现在身后，很是惊讶的问道：“你不是去督促鲜卑人了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属下并未跟着和连去见慕容非，属下在山坡下面看到鲜卑骑兵冲出去，知道和连并未食言，于是就立即回来见主公了。”

“鲜卑人冲过来的正是时候啊！”袁绍点了点头，笑道：“若非他们及时赶到，公孙续和张燕早就冲进白马营的驻地了。公与，你刚才说追击？莫非你以为公孙续会弃营而逃？”

沮授很是自信的笑道：“正是如此！若是张燕未死，公孙续很可能会设法反击，如今张燕已死，黑山军陷入暴怒之中，恐怕不会听从公孙续的命令！他是个聪明人，肯定不会留下来死撑！属下请命率军追击，还请主公准许！”

“公与要亲自去追击？准了！”袁绍立即答应下来，接着笑道：“不知是谁干掉了张燕老贼？若是能确认是谁，吾一定重赏！”

沮授皱眉道：“刚才属下在远处看得很清楚，当时张燕周围并无我军将士，因此很可能是他们自己人下的手！”

“哦？”袁绍一愣，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若真是如此就更好了，公孙瓒和张燕接连死去，内部又有胆大包天的奸细，本将军会等着公孙续的败亡！只是……是谁趁乱杀了张燕呢？莫非是黑山军内反对张燕的人？”

到底是谁暗箭射杀了张燕？相信知道张燕被暗杀的所有人都在思索这个问题，唯有一人亲眼目睹了凶手的出手！

距离张燕三十步开外的帐篷黑暗处，孙观一把揪住吴敦的衣领，低声怒喝道：“你疯了！”

昨日他们投奔公孙续之后，后者并不是很在意他们，而且忙的焦头烂额，于是让单猛把他们安置在白马营驻地的一个角落里，准备闲下来之后再和他们谈谈。由于是单猛亲自安排的，孙观一行百余人并未受到严密的监视，孙观兄弟和吴敦甚至可以自由走动。

冀州军冲进来之后，吴敦提议出去看看，孙观欣然答应，让兄长孙康留下来看着部下们，自己和吴敦一起出去查看。随着幽州军局势的不断恶化，孙观的心情也越来越恶劣，他们兄弟是真心想投奔公孙续，但是也有很多人想要投奔袁绍，若是幽州军今夜惨败，想要说服泰山众的其他人投靠幽州肯定会更加困难！就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出一个错误决定的时候，忽然听到身旁传来了低沉的弓弦响声，随即就见到不远处的张燕一头栽倒在地！他急忙转头看去，正好看到吴敦把一把精巧的*扔到远处，立即气急败坏的揪住对方低声喝问。

“呵呵……”吴敦冷冷一笑，轻声道：“放手！你想让他们发现异常吗？”

孙观一怔，急忙松开手，压低声音恶狠狠道：“吾等已经决定投奔幽州了，你为何如此行事？”

“是你兄弟执意要投奔幽州！”吴敦满不在乎的摇摇头，小声道：“今夜之前，某其实很是由于，吾等的实力远远比不上黑山军，就算投奔幽州只怕也无法得到重用，你看看公孙续是如何安置咱们的？当时某就想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如今袁绍形势岌岌可危，吾等一旦投奔过去，必定会被他重视！只是某又有些担心清河郡城会很快被攻破，于是准备看看再说，不料天赐良机，今夜幽州军竟然遭遇到惨败，某这才下定决定暗杀张燕！有这个见面礼在，咱们何愁在袁绍那里不受重用？”

孙观听完吴敦这番话之后，低头思索了一会，低声道：“既然你执意要投奔袁绍，那就速速离去吧！看在兄弟多年的情分上，某会当做没看见！”

吴敦冷着脸问道：“你兄弟不和某同去？”

孙观摇了摇头：“公孙瓒父子底蕴深厚，就算今夜惨败，很快就能恢复元气，某还是决定投靠他们，你赶紧……呃……”

孙观一言未了，吴敦左手用力捂着他的嘴，右手的一把利刃已经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脏。孙观眼中的神采迅速涣散，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完全没想到多年的兄弟会忽然对自己下手！

“愚蠢！”吴敦轻声骂了一句，右手狠狠搅动了一下，孙观顿时气绝身亡。

吴敦把手中的利刃在孙观身上擦了擦，迅速把对方的尸体藏在暗处，转身就向白马营的驻地奔去。

公孙续并不知道不被他看在眼里的‘小人物’吴敦竟然做下了如此大事，他带着张燕的尸体，被钱枫和大批白马营将士保护着，缓缓向着驻地而去。附近的冀州军和黑山军相继扑过来，都被钱枫带着人挡了下来，当然，对待冀州军的时候他们用兵器说话，对于那些黑山军的将士们却只能以拦截为主。

鲜卑骑兵们见公孙续的大旗越去越远，知道不可能击杀对方，也不理会混战中的双方，在几名千夫长的带领下迅速从东北角的薄弱地带冲了出去。

袁绍见鲜卑人忽然撤了，随口咒骂了几句，不过并未放在心上，鲜卑人已经做了该做的事情，撤退也是在意料之中。公孙续败局已定的情况下，贪婪狡猾的和连绝对不可能让部下留下来替自己卖命。

沮授也不把鲜卑人的离去当回事，他看了看即将进入白马营驻地的公孙续一行，拱手道：“主公，公孙续应该很快就会离开，属下这就去准备追击的事情了！请主公派人去联络一下和连，让鲜卑骑兵也跟着追击，毕竟吾等骑兵实在太少了！”

袁绍语气轻松道：“公与只管去便是！吾这就派人去联络和连，一定要说服他参与追击！对了，把大戟士都带上！”

“多谢主公！属下告退！”沮授欣喜的躬身而退，有了大戟士这把利剑，除非公孙续不逃走，否则一定要狠狠地在幽州军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来。

袁绍目送沮授在护卫们的簇拥下消失在人群中，立即喊来一名亲信护卫，令其前往此前约好的那处山坡上去见和连。

公孙续带着张燕冲进白马营驻地的时候，脸色阴沉的郭嘉就快步迎了上来，对张燕的尸体恭敬地行了礼，低声道：“子民，撤吧！”

吕布和陈宫看着张燕的尸体，神色都十分难看。

陈宫跟着郭嘉行了一礼，心里长叹一声，张燕一死，黑山军顿时成了一团散沙，公孙续想要组织反击基本上不可能，唯今之计只有暂时撤退了。可惜啊，大好的局面竟然忽然成了这个样子！本来可以一举灭掉袁绍、刘备和袁术三人，如此一来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公孙续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大片混乱，又低头看了看张燕的尸体，黯然叹道：“那就撤吧！唉……今夜的惨败，都是我之过啊！”

“子民不必伤感，我白马营主力未损，幽州大军也元气尚存，很快就会恢复到全盛时期！”郭嘉劝慰了两句，一拍额头道：“对了，子龙醒了！”

公孙续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只是今夜的打击太大，以至于赵云醒来的喜悦完全被冲淡了。

说话间赵云就在一名护卫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很是惭愧的抱拳道：“末将参见将军！都是末将无能，导致今夜的失败！”

“子龙此言差矣！”公孙续上前扶起张云，语气愧疚道：“这都怪我一意孤行啊！都是我害了父亲和义父！若是可以的话，我情愿用自己的死来换取他们的性命！”

“子民，这种话不要再说了！”郭嘉皱眉喝了一句，肃然道：“时间紧迫，赶紧准备撤退吧！”

“你去办吧！”公孙续摆了摆手，抱着张燕的尸体向帐篷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