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病房里，隐隐有悲泣的哭声，轻声哽咽：“姗姗，我以前对你发脾气，对你凶，那是因为我心里有你，我就想着等我染业消了，咱们一辈子那么长，我可以慢慢弥补这些亏欠，我对你许了那么多承认，我还没有兑现呢，欠了你多少的情没有还，你这是在给我机会吗？”

如死一般寂静的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韩庚脑海中浮现出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像记忆里的温柔海洋，涌起潮汐将他吞没——

“我知道你放不下她，可是她毕竟已经走了，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何必这样自责，苦苦为难自己，要是因为这件事情让你耿耿于怀，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

“我知道你心里苦，我愿意等，就算你的心铁做的，我也等到它化成水的那一天，我发誓我会一直等……”

“喜欢乐意爱，你是我什么人啊？管我？管得着吗……”

“说的好像你有多委屈，我曾经也温柔过，是你不给我尊严……”

“不行，我要留着眼泪，在你追悼会上使劲哭，非要把你哭活了不可……”

“老韩，咱两明天登记了吧，别给我留下什么遗憾，好吗……”

“你也是警察，你前妻也是警察，为什么我就不行……”

“你想什么呢？你一个月多少工资自己没数吗？送人至于送这么多东西吗？什么人啊？情人还是小三啊……”

“张瑶你给我出来，你这样伤他的心，你姐夫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知道这八年他是怎么过的吗？你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

“是，我是没有你前妻那么温柔，会对你千依百顺，每件事都要顺着你的心意，可我每天都在为我们的将来考虑，但你给过我什么？我在你心里算什么，你无非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你是觉得我没脸没皮，你怎么伤都可以，对吗……”

“你能不能别跟我斤斤计较，为了你那点破事，我在医院待到半夜才回家，你干嘛去了？你连条信息都不回，我就用你毛巾擦擦手怎么了？如果她用了你毛巾，你也这样计较吗？我赔你条新的行不行啊……”

“其实你喜欢我，你是因为染业的关系，所以不敢跟我好……”

“你染业什么时候才能消？十年？还是二十年？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都不结婚了吗……”

“我父母都没了，就一个舅舅，我以后会把你的父母当成我的父母，我不问你要彩礼，只要你们对我像家人一样，不要看不起我，我就知足了……”

“能取代你前妻是我最大的野心，我就要戴她的婚戒……”

“知道吗？我不是没人要，但我就认准你了，因为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人，不管咱俩之间隔了多少座山，只有你走一步，剩下的我来走，就是爬，我也能爬到你身边……”

“可是，我都没有不要你，你怎么能不要我呢……”

“这么多年了，我在你心里比不上一个死人……”

“是不是我死了，你才满意……”

“韩庚，你别这样看我，别瞧不起我，我不会寻死的，我要看你的报应……”

“我恨你……”

夜色，渐渐降临了，愈来愈深。

不知不觉中，医院门口的路灯也悄悄亮了起来，石榴树柔软的枝条在风中轻轻摇曳。

韩庚独自守在病床前，捧着那只柔软白皙的手掌，哭到声音已然嘶哑，但不管他怎么甜言蜜语，睡着的人却再也不会看他一眼了。

不管再怎么哄，这一次，他再也无法取悦这个女人的欢心了。

他沉落在痛彻心扉的情绪里，静静地看着睡着的人，他等待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不堪这样的折磨。

如果能再听一听这个女人的声音，就算让他背负十世的染业，也心甘情愿。

可是，这个让他痛不欲生、爱恨难舍的女人，现在却闭上了眼不理他了。

就算他是庚金，他的坚强也瞬间崩塌了。

不知过去多久，重症监护室的房门被推开了，小伟的声音打断了这里安静的忧伤：“副局，你先回去吧，家里还有嫂子呢，我在守着就行了！”

韩庚捧着胡姗姗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泪流满面地哀求说：“姗姗，你愿意睡，那就睡吧，医生说了，等过几天拿掉呼吸器，只要血压不掉下来，你就没事了，哪怕你给我留口气，哪怕你当植物人，我都伺候你，我欠你那么多，我下半辈子都伺候你，这样总能还清了吧……”

“姗姗……给我留口气吧，你不是要看我的报应吗……”

平静了一下起伏跌宕的情绪，韩庚这才站起身来，既难过又心疼地看了胡姗姗一眼，把她的手放回被子上，又温柔地帮她整理了一下被角。

就在韩庚转过身的这一刻，小伟惊呆了。

他看着这个恍如隔世的男人，不由得眼眶都红了，仅仅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

这个男人竟然长出了许多白发。

韩庚察觉到他的异样，奇道：“怎么了？”

小伟眨了眨眼睛，憋回眼泪，只是劝他要注意身体，别太伤心了。

韩庚拿起手机一照，轻轻舒了口气，但很快平服下来，当下就对小伟说道：“姗姗的事，别让你嫂子知道，你嫂子那人心肠软，还有身孕，不能受刺激，她要是知道了，会难受的，听见没？”

“是，我明白的！”

小伟答应着，低下头去，不忍再看这个男人。

韩庚吐出了胸中闷气，离开医院后，他先找了家理发店，把头发焗成了黑色，然后才回了家。

他一进家门，已经闻到菜肴的香气。

“老婆，我回来了！”

韩庚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就连他也在怀疑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声音，赶紧假装咳嗽了两声，换上拖鞋。

沈雪娇笑吟吟地把菜端到桌上，发现韩庚的脸色很难看，而且眼睛也肿了，嗓子也哑了，就关心了两句。

韩庚只说烟抽多了，便先钻进洗手间洗了手，出来看见忙活的妻子，就勤快地跑过去帮忙端菜。

沈雪娇温柔地说道：“你去坐着吧，不用你帮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