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低矮又狭窄的小棚屋，阴森森如同地狱幽冥。一把把靠在壁头的枝干，看起来也仿佛座座墓碑。

在这种环境下，人的声音似乎也受到影响，张口便是低沉暗哑，沙沙的透着寒意。

“我——看到了斯内普——”

刚听个开头，赫敏已经忍不住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她下意识朝李暮的方向靠了靠，皱着眉头打量周围。

空气里塞满灰尘，几张泛白的蜘蛛网，从屋子四壁几乎蔓延到他们头上。一柄柄飞天扫帚映入赫敏眼里，活像一具具干尸。

“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商量？……”她忍不住吞了道口水。

现在，他们四个蜷缩在扫帚棚屋里，保持着半蹲的造型——他们不得不蹲下来，因为站直了身子很可能头发会跟垂下来的蛛丝来个亲密接触。顾名思义，这间房子专门用来给学校师生放置飞天扫帚，卫生条件不能说差，但显然不是人能久呆的。

“忍耐些！这件事很重要，而这间屋子正好。”哈利波特的声音依然带着些沙哑，“现在比赛结束了，又没有飞行课，没人会到这附近来。只要我们不试图顺走别人的扫帚，不会被人察觉。我们正好……”

“我不要——”罗恩打断他，抽着气呻唤起来，“我们不能换个好地方吗？到八楼去怎么样？……到上次你发现的那间秘密作战室？”

众人惊愕地看着罗恩埋起脑袋盯住地面，整个身子竟然颤抖起来。

李暮抬头看看屋顶，那灰白色蜘蛛网上，隐约可以见到几团大大小小的黑影爬过。他突然想起来，罗恩这家伙很害怕蜘蛛。

但哈利现在还不知道。

“够了罗恩，别那么多事儿！”极其罕见的，哈利声音高亢起来，“现在，听我说，我要说的很重要！”

急切之下，他用了命令语气，然而这收到了反效果。罗恩的身子停顿片刻，接着却颤抖得更厉害。

这一回不是因为恐惧。

“嘿，你那是什么态度？你把我们当什么，你的下属么？你的奴隶么？是，你是大名鼎鼎的救世主，生来就该做这些对抗恶势力的事儿，而我们不过是被你带领着的仆从一类，对吧？——”像是压抑百年的火山突然爆发，罗恩站起来发出咆哮，一张嘴就喋喋不休。

这番话让赫敏皱起眉头：“罗恩，你说得过分了。哈利才没有这么想。”

“哈，是的，他可能没那么看待过你！听听别人对你的称呼，万事通小姐，格兰杰女王！——哈哈，在你眼中这世界上其他人都是呆瓜，对吧？可是我一直都讨厌你，明白吗？我可看不惯你那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和颐指气使的态度！”

“喂，你这笨蛋！——你这——”罗恩调转矛头的抱怨让赫敏猝不及防，气得几乎说不出话。

他们俩延续了近半个学期的冷战明明才停火不久，刚刚有化冰缓解的迹象。

“对的，你们都是那么优秀，就只有我是笨蛋，啥也没有，啥都不懂。何必叫上我这拖后腿的呢？好呀，那我就退出吧。”罗恩说着话就往扫帚棚屋外挪动。刚才进来时，刚一踏入门罗恩就看到了屋里蛛丝尘网的景象，顿时腿就有些发软，一直蹲在最靠门的位置，这时候倒方便了撤退。

哈利急了，他张开嘴絮絮叨叨，试图解释：“罗恩！不是的。八楼那间破教室可能已经被打扫出来，找不到了。我前不久去找过，每间房屋的窗户都是完好……”

但顶着红发的雀斑少年已经愤愤地拉开门，走出棚屋外，然后砰的一声把门重重关上。门外响起渐行渐远的哒哒脚步，隐隐还能听到罗恩的怒声骂咧：“去他娘的斯内普！去他奶奶的魔法石！……”

声音也逐渐小了。罗恩是真的走了，连半点停留也没有。

“罗恩！”哈利往门口撵了几步。

赫敏不满地冷哼一声，把他拉住：“算了，先说正事。”

李暮看着那几乎像要被震碎的可怜木门，心里头也不是滋味。面对哈利和赫敏大加指责的这份勇气，若是能够拿来对付那些个蜘蛛，说不定罗恩早就克服心头的恐惧了。

年轻人呐，就是火大易冲动。

屋子里沉默了好久。半晌后，小伙伴们重新蹲下来。哈利波特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声音依旧沙哑，却也不像刚才那么急迫了：“刚才，我正准备来这儿放扫帚——我是最后一个离开魁地奇球场的，输了比赛，没心情……”

说到这儿，他瞥了瞥李暮。李暮只能耸肩以对——对不起，赢的就是你，赢家就是硬道理。

哈利继续说：“然后我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穿着大斗篷，戴着兜帽，浑身捂得严严实实……但我可以肯定，是斯内普。他行走的姿态，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斯内普？”

“没错，我当时就在想，这是晚餐时间，他打扮那么神秘的准没好事儿。我就骑上扫帚，远远地跟了过去。”

“噢，天哪！——你真不该这么做，要是斯内普发现了你——”赫敏惊呼道。

“没事，即便被他发现，我可以说是输了比赛在天上散心。这是在学校，他应该……不敢对我怎么样吧……”哈利扯出个苍白的微笑，宽慰道，不过他自己也是底气不足，“事实上，斯内普一直没觉察到。我跟着他一直到了禁林。”

“禁林？！”赫敏又是吸一口凉气，一瞬间有许多种念头从心里闪过。她瞥了李暮一眼，希望从对方那里得到些思路启发，却发现李暮兴致缺缺，坐在那儿眼皮都不抬，根本不给点儿反应。

他大部分时间总是这样，就好像对一切都了然于心了一样……赫敏闷闷地想。她却没料到，李暮的反应很快就来了。

“对，禁林……你们猜怎么着？”哈利压低了声音，那音色显得更加喑哑，那语调显得更加阴沉，“我在那儿看到了雏田！”

“啥？！”

李暮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