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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三百六十五章 自残 & 活命

    作品:《霍桑

    “老郭,”夜色扶起老郭,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老郭脸色苍白,他的左臂被子弹打穿,留下一个弹孔,原本血液已经凝固了不少,他刚才扑到在桌子上的举动,撕裂了伤口,冒出的血迹覆盖在发黑的血痕上,触目惊心。

    夜色摸了一下他的脑门,很烫。

    老郭发烧了。

    在他俩身边的桌角,留有孔岩后来送过来的绷带和药。

    老郭为了赶进度,一直没有让夜色给他包扎。

    夜色一只手拿起图纸,重新把老郭的上半身放到桌子上,收好图纸,装进原来的信封。

    走了几步,把放在桌角的纱布和药拿过来,先处理了老郭的伤口,用纱布包好伤口,用往他的嘴里灌了几片退烧药。

    然后重新把老郭的头靠住自己的肩膀,把湿了凉水的毛巾搭在他的脑门上。

    半个小时后,老郭缓慢睁开眼睛,虚弱的问:“图纸怎么样了?”

    “没事,好好的。”夜色没有告诉他图纸上沾染血迹的事情。

    “你去送图纸吧,我没事了。”老郭知道夜色的安排,按照预定计划,他今晚要去给土肥送图纸。

    “再等等,你在发烧。”夜色害怕老郭一个人出事。

    “放心,都是小事。”老郭说的话夜色相信,这种伤口对他们来说不成为事。

    “那你小心,我把图纸送去,顺便叫孔岩来照顾你。”夜色的确没时间再耽误了。

    “不要叫孔岩,现在太乱,必须小心。”老郭单凭想就会知道现在大街上是什么样子的,多一次行动,就会多一分危险。

    “你真的没事?”夜色认同老郭的想法,但他又不放心老郭。

    “没事,你怎么那么啰嗦,赶紧走。”老郭往外撵人。

    “好,我走。”夜色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信封,装进兜里,走出屋门。

    他站在院子里,停止脚步。

    图纸上有血,怎么办?

    夜色四处张望,在墙角看见一把劈柴的砍刀。

    就它了。

    夜色走过去,弯腰先从地上捡起一根合适的木棍,咬在嘴里,然后拿起那把砍刀,扎着自己的左小臂。

    他的喉咙发出一声痛苦的声音,全被木棍堵在嘴里。

    呼的一下,扎破的伤口冒出一片鲜血。

    他从兜里掏出信封,拿出里面的图纸,放在信封外面相同的位置比划一下,把信封表面对准图纸沾有血色的地方,按在左臂的伤口上,阴湿一片。

    夜色用嘴吹干这片血印后,才把图纸塞进去,装回兜里。

    他从地上抓起一把掺杂着灰土的木屑洒在伤口上,然后从内衣上撕下一条布,搭上手绢,捆住伤口。

    弄好这一切,他才打开院门走出去。

    马路上,因为天色已经变黑,行人稀少。

    按照事先布置,从这个院子到土肥茶馆的一段路,由余绍坤和孔岩分别带队搜查。

    经历一个夜晚和一个白天的折腾,警察已经疲惫不堪,加上两个带队的有意偷懒,沿途搜查的警察几乎已经全都退缩在小饭馆、茶馆里休息,大街上早就没人检查了。

    夜色身上套了一件从院子里面捡到的旧衣服,依然拉着黄包车,穿越大街小巷,赶往土肥的茶庄。

    此时,土肥站在院子仰望天空。

    他表面平静,内心却心急如焚。

    下午接到电报,他们的军队距离洛邑虽然只剩四百公里的距离,但是整体形势,非但不乐观,而是极其悲观。

    从太平洋战争的失利到华夏境内在共党领导下的奋起抗争,占领华夏的狂想到现在恐怕不仅难以实现,RB帝国的败势已经初步呈现,很快就会成为这场战争的失败者。

    为了挽回败局,本部对华夏境内所有地方潜伏人员的指令一道接着一道,命令之严厉眼前所未有,但他的手下,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剩下的一个比一个无能,时至今日,竟然要靠一个特务处的人来搞情报,对他来说,是天大的耻辱。

    “土肥先生,夜色来了。”加藤走到距离土肥五米之外的地方报告。

    “让他进来。”土肥的回答似乎让加藤感到他俩是约好了的,一个上门,一个等候。

    土肥抬腕看看手表,从时间上看没问题。

    从昨晚整个城内闹的沸沸扬扬开始,他就计算夜色什么时候能出现。

    事发之后,他派加藤出去侦查。

    柳家客厅被一颗炸弹炸的狼藉不堪,两名下人受伤,据说幸亏当时柳学成是在院子里面,否则估计就会丧命。

    只能说他幸运。

    之后警察封锁了整个城市连夜搜捕,直到白天搜捕依然继续。

    所有警察都在传言柳学成的雷霆之怒,李局长的战战兢兢。

    白天,李家鹏亲自督战,在城内主要街道不停穿梭。

    当时土肥就在想,在这种高压态势下,警察最晚折腾到下午之后就会疲惫不堪,而夜色最早只能在晚上才会出现。

    来早或者来晚,他都会问为什么的。

    一分钟后,夜色稳稳走进院子,神态平静。

    “夜处长,你来了。”土肥客气的打着招呼。

    “土肥先生,你要的东西我拿来了。”夜色右手从兜里掏出柳学成装图纸的信封,单手递给土肥,不卑不亢。

    土肥接过信封,上下翻了两遍,似乎很在意又似乎是无意的看了看。

    他安插在柳家的内线早在今天上午就向他报告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包括对柳学成递出的信封的详细描述。

    刚才翻看信封,土肥是在确认这个信封是否就是从柳家拿出来的那个信封。

    所有细节一致,才能最大限度减少失误。

    不过,信封上出现一块内线没有说过的血迹。

    土肥不动声色,从信封里面掏出图纸,图纸上也有血痕。

    “怎么回事?”土肥厉声问。

    “我从柳家出来后,又遭人跟踪,似乎还有其他人想要拿到这张图纸,对打中我左臂受伤了。”夜色伸出裹着布条的左臂。

    “你受伤了?”土肥的手放在夜色上伤口上。

    “是。”

    土肥突然用劲,死死捏住伤口。

    “嗯。”夜色沉闷的嗯了一声。

    月光下,他的双腮因为上下牙猛的咬合而凸出,线条突兀。

    他很疼。

    但是,土肥的试探没有终止。

    他的手指,揪住布条的接头狠狠一拽,拽断之后,拿掉那跟布条,露出刀口。

    “土肥先生不相信我?”夜色愤怒道。

    “例行检查,”土肥不以为然。

    他看到了伤口,证明夜色没有说谎。

    同时,对夜色,他又有绝对的主宰权。

    “土肥先生交代的事情我办完了,以后是否可以放过我?”夜色毫无表情的问。

    “这么急着走?”土肥对夜色起了杀心。

    图纸的事情办完后,夜色除了会透漏图纸在他手上外,没有其他任何作用了,早杀早安心。

    “我来的时候,感觉似乎有人跟着我,趁着现在路上还有人,我回去会安全一些,越晚危险越大。”夜色回答时不经意间透漏一个消息。

    有人跟踪他。

    这个信息和他昨晚被人刺伤呼应了。

    “你觉得会是哪部分的?”土肥不由自主问。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关注这张图纸。

    “说不准,跟踪我的人我不认识,不过,除了地下党,还会有特务处、调查科、警察局。不过不管是哪部分的,昨晚的跟踪还好说,今晚的跟踪就有些不好说了,如果他看见我来这里了,不仅我有危险,土肥先生也可能会暴露。”

    这句话,警醒了土肥。

    后面有人跟踪夜色,说明他拿到图纸的消息已经外漏。

    跟踪的不管是头特务处、调查科还是警察局,都可能对他家突然之间实施搜捕。

    夜色绝对对不能死在他这里。

    “你和王进一还有联系么?”土肥莫名其妙的问。

    “没有。”

    “你知道特务处也在找这份图纸么?”土肥死死盯着夜色问。

    两人距离不远,即便天色黑暗,有月光的映射,他还是能看清楚夜色脸部的变化。

    “知道,为了阻止RB军队的进攻,进行守城部署是必须的。”夜色坦然回答。

    这是军事常识。

    “你今晚住在这里,我连夜按照这个复制一份图纸,你明天交给王进一。”土肥想出的方法和夜色如出一辙。

    “土肥先生,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很可笑么?我怎么可能拿着一份你想要的图纸走出这个茶庄?你这不是让我送死去的么?”夜色愤愤不平的说。

    “夜处长,你着什么急?这里是茶庄,茶庄里面也有酒,你就不可能在这里喝醉了么?

    “有可能。”夜色瞠目结舌。

    他怎么忘了这里是茶庄呢?

    “你喝醉之后不可以和这里的卖茶女鬼混么?”土肥启发道。

    “可以。”夜色愣愣的回答。

    是个正常的男人都有可能,况且他的老婆现在还不在家。

    “特务处、调查科、警察局的人知道我是RB人么?”土肥继续提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没跟他们说过。”

    “所以,你为了摆脱后面的跟踪进了茶庄,这个理由说的过去吧?”

    “说的过去。”夜色自己就是特务,随机应变的道理他懂,甚至在危险时刻胡说也是他们的强项。

    “那你还怕什么?”土肥幽幽一笑。

    “我在路上被跟踪,躲进茶庄,装作喝醉,呆了一夜。思前想后,为了个人安全,我把得到的图纸交给特务处,换取特务处对我的保护和赦免,对么?”夜色脑筋急速旋转,在最短时间内弄清了土肥不怀好意的计划。

    “夜处长果然高明。”土肥挑起大拇指,不失时机的恭维一句。

    夜色没有回答,再一次把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捋了一遍。

    然后,他惨然的说:“我别无选择,为了活命,就按土肥先生说的办。”

    土肥桀然一笑,挥手叫来加藤英树:“你去给夜处长安排一个房间,找一个女的,连同酒菜送进去。记住,要找一个隐蔽一点的房间。”

    “嗨。”加藤英树尽管狐疑,还是按照土肥的命令去做。

    “给我点药,我的伤口很疼。”夜色抬起左臂,举到土肥眼前。

    “你把药一起拿到房间去。”土肥不担心夜色不会用,干他们这行的,都会用。

    “嗨。”加藤更加沉闷的回答。

    他已经做好杀人的准备,却临时变成了热情招待人。

    这个夜色,果然与众不同。

    当晚,夜色按照土肥的交代,在一间茶屋里面呆了一晚,他真的喝的一塌糊涂,躺在床上睡得叫不醒。

    第二天上午十点,夜色在头疼欲裂中醒来。

    昨晚陪他的那个女人坐在圆桌边无聊的嗑着瓜子,听见夜色的哼唧哼,扭着腰肢走到床边,恨恨的问:“醒了。”

    她充满期望的一夜,全让一个酒鬼糟蹋了,因为是加藤英树的亲自安排,她又不敢发作。

    “几点了?”夜色鼻音很重的问。

    “太阳晒到你屁股了,你醒了,我就走了,窝囊废。”女人抱怨一句后,嘴里吐出两瓣瓜子皮,直接飞到夜色脸边。

    不大会功夫,加藤英树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昨晚的那个信封,递给夜色:“土肥先生让我把这个交个你,请你按他说的去做。”

    “知道。”夜色接过那个信封,揣进口袋后,下了床。

    他站在洗脸架前,照着镜子整理头发。

    从镜子里面,夜色借机观察加藤英树。

    加藤的长相,大众而普通,只是一边眉梢之内,藏着一颗黑痣,是他脸上唯一好辨认的特征。

    同样,加藤也在打量他。

    他俩,会是近期潜在的对手。

    “土肥先生在不在?”夜色问。

    “在前面。”加藤回答。

    他所说的前面,是指茶庄一进门的地方,土肥对外公开身份是董老板。

    “告诉他,我走之前要见他一面。”夜色居高临下的说。

    “你有什么资格见土肥先生。”加藤最不服气的就是夜色的傲慢。

    “我有没有资格不是由你决定的,快去。”夜色整理好头发,转过身体,面对加藤,不怒自威。

    加藤知道夜色说得对,在土肥先生还能用得着夜色的时候,他就不能得罪这个人。

    加藤出去不到三分钟后又回到这间屋子,冲着夜色说:“跟我来。”

    夜色跟着加藤找到土肥。

    “夜处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土肥冷冷的问。

    对于他而言,夜色除了是他实现目的的工具,别无它用。

    “土肥先生,我再说一次,以后不要再叫我夜处长,我叫霍桑,请你一定记住这点,我还想多活几天,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以及他现在的窝囊。

    “哼,没问题。”

    “还有,我现在就去找王进一,我既然已经答应和你合作,希望你能确保我的安全,作为交换条件,我会把我在特务处那里得到的一切消息无条件给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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