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咒，并不是万能的。

使用灵力通过符咒激发的防御屏障，就像是一个淡金色的蛋壳，将她周围的人全部笼罩在内。无数的石块儿倾洒而下，狠狠砸在了屏障之上，有的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有的被屏障直接弹开。

巨大的冲击力和石块儿的自身的重量，全都强加在了屏障之上，淡淡的金色波纹接连不断亮起，金色的符文每一次的闪动，都爆发出一股强有力的力量，将屏障之上停滞的石块儿缓缓推开。

只不过是一分钟的时间，路瑶的脸上，就开始有汗水滑落。她撑着屏障的双臂都在微微地颤抖，可想而知即便是撑起一个简单的屏障，对她的消耗仍旧是非常巨大的。

那位母亲看着面前傲然挺立的身影，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的惊愕。

“妈妈，那个大姐姐，是超人吗？”

稚嫩的童音响起，点醒了屏障之下所有的人。

“咔咔”声瞬间连成一片，闪光灯的光芒有了第一下，便接连不断的亮起。科技是个好东西，它赋予了大多数人类，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之下，仍有闲情雅致去记录一切的资本。

“她到底是什么人？”

“看啊！这个世界原来真的有不一样的存在。她，她究竟是什么？”

“看看那个头顶的金色屏障！石块儿，石块儿全都被拦在外面了！”

“妈妈，是这个大姐姐救了我们吗？她，她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种英雄啊！”

那位母亲看着路瑶微微颤抖的双臂，缓缓点了点头。小女孩儿的双眸之中瞬间弥漫起了一种莫名的情绪，怔怔的看着路瑶的方向，目光之中满是憧憬。英雄这种存在，就是用来让人崇拜和憧憬的。

感受到身旁众人的目光，淡淡的喜悦和一种难以明说的情感涌上了路瑶的心头，让她不由得顶着巨大的压力也往上挺了挺自己的腰杆儿。生平第一次，她强烈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被需求感。

明明只是虚无缥缈的感觉，却让她觉得瞬间就填满了自己空虚的内心。

怪不得，那么多人，内心之中都会住着一个渴望成为英雄的渺小自我。这种感觉，确实是舒服极了。

“你，你还能顶得住吗？”

李建国想要替她承担起那份责任，可却因为自己只是灵体，只能心疼的在一旁看着。

路瑶坚定的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用严肃至极的神情说道：“没关系，我觉得，我还能多顶一会儿。顺带着，你看看我现在的神情，上镜吗？”

“......”

这是沉浸在自我之中无法自拔了吗？李建国看着咬着牙坚持的路瑶，忽然间发现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路瑶这般模样。她认真起来的模样，套用一句路瑶自己的话，简直就是“扑灵扑灵”的。这么光芒四射的路瑶，绽放出了一种不能让人忽视的光华，让他的心间一抖，脸上有些泛红。

上镜吗？他心目中的路瑶，从来都是极为上镜的。李建国坚定无比的点了点头，看着后者满意的笑容，比了一个大拇指。

她所能做到的事情不多，替这些普通人撑起一片安全的天空，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

“妈妈妈妈，那个大姐姐对着空气笑了！笑得好傻啊！是不是刚刚有石头砸到了脑袋？”

路瑶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

童言无忌，她总不能去埋怨一个孩子。所以她坚定不移的把怨气重重的目光投向了她伟大的母亲。后者诚惶诚恐的陪着笑，同样是一脸的尴尬。

“傻孩子，别乱说话！姐姐那不是傻笑，你看她笑得多阳光啊！”

小女孩慎之又慎的点了点头，说道：“是特别阳光。妈妈你以前说过，没心没肺的人，笑得最灿烂了！”

“......”

路瑶都有些想哭。这就是祖国的新一代？含苞待放的花蕊？她要是国家领导人，非把这花骨朵给揪了不可。是自己老了，还是她妈飘了？这现在的家长每天都在教孩子些什么东西？她还能说些什么？谢谢夸奖吗？

原本因为众人的目光而滋生的满满欣喜，在这熊孩子两三句话里消失得荡然无存。她抬眼看了看上空。那远处结界的破口儿越来越大，其中宣泄而出的气浪越来越猛，缝隙之中，各色光华隐现。

那不远处本就岌岌可危的楼房，在气浪一再的冲击之下，整个一歪，开始向着一侧倾斜起来。路瑶看着那渐渐倾倒的高楼，咽了一口唾沫。以她的目力，自然可以看到断裂的楼体之中，仍有着很多普通人的存在。这高达二三十层的楼房一旦倒下来，不论是楼里的人，还是正对着楼体倒塌方向街道上的人，其下场都可想而知。

有多大的能力，就去做多大的事！

所有人都懂这个道理，可却有太多的人，都想要去做得更多。她同样想去做得更多，可是现在的她，却连一只手都腾不出来。

只能无助地看着那楼房倾斜的越来越厉害，而后在一声轰然巨响之中，坍塌歪倒了下来。

所有屏障之中的人全都瞠目结舌的看着那倒塌的楼房，不少人都吓得一个趔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巨大的烟尘升腾而起，随着气浪的翻涌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没了持续袭来的石块儿，路瑶终于腾出了自己的双手。可还没等她彻底放松下来，她就觉得自己的背部猛然一凉，强烈的痛感瞬间袭来，让她瞬间痛呼出声。

一柄长枪刺穿了她的身体，枪尖上带着的热血缓缓淌下，不一会儿功夫就将地面上淋出了一小片血洼。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种时候，竟然会受到敌人的攻击。

“建国，快跑！”

那枪尖之上激荡的能量，最起码也是鬼将级别。即便是她没有留心，可是能够悄无声息走到她的身后而不被两人发现的，也只能是鬼将和鬼将之上的存在。可这两样不论是哪一种，她们，都没有一搏之力。

她双手紧紧抓着那枪尖，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呼喊。

李建国目眦欲裂，一拳就打向了路瑶身后的那个黑影。后者微微偏头闪过李建国的攻击，双手猛一用力将长枪从路瑶的身体之中扯了出来，枪尖一摆，直接将李建国一枪抽飞了出去。即便他是A级的役鬼。可是长久得不到充足灵力的滋养，他所能发挥出的实力，甚至都不如路瑶强力。

血液悄然染红了衣衫。烟尘之中，路瑶重重跪倒在了地上。她能够感觉到的，那个叫做生命的东西，正在悄然离开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