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海琉红着眼睛问张姐。

张姐端着还生半杯的水，和空了的药盒，无措的说：“你，你，别怪我，我也是拿人家的钱。”

海琉攥紧双手，后槽牙磨得生疼，“是李梅。”

“你，你知道就好。”说完，张姐赶紧跑出去，她不敢看海琉的眼睛。

张姐跑出去之后，海琉一直坐在地上。陆修煜推门进来看不到海琉躺在床上，却见床边有半个脑袋，陆修煜赶紧放下手里的饭盒把海琉扶起来。海琉脸上的泪水已经干掉，只是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水珠。陆修煜皱眉看着海琉无神的样子，“发生了什么。”

呆呆的将视线转向陆修煜的脸，海琉突然笑了，像一个孩子一样的笑容。

“陆修煜，我们的孩子就要没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你在说什么。”陆修煜奇怪的看着海琉。

海琉拿起陆修煜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你感觉到了吗，他就快被杀死了。”

陆修煜觉得海琉像是疯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掌，可海琉牢牢地抓住。过了一会，海琉歪着脑袋，说：“你看，哪儿有水。刚才张姐逼着我吃堕胎药，把水洒了。不过没关系，她把药塞进我嘴里了。”

瞥了一眼地上，果然有一摊水迹。可陆修煜还是听不明白海琉在说什么，扣住海琉的肩膀，和海琉平视，陆修煜说：“海琉，你怎么了。”

突然海琉双手捂住脸，一边哭，一边说：“陆修煜你救救我，李梅让人给我吃堕胎药。”拽着陆修煜的胳膊，就好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陆修煜，救我，这是我们的孩子。”

“乱说什么，李梅都没有来过。”

“张姐，她给张姐钱，让她给我吃堕胎药，我不吃她就灌我吃。”

“够了。”

看着海琉有些疯癫的样子，陆修煜并不相信海琉说的话，他只是以为海琉被李梅吓坏了，产生幻想。今天公司好不容易得到克罗恩公司的认可，拿到合同，他特意推了公司的聚餐就是为了来看看海琉。可海琉这样疯癫的样子，让陆修煜觉得反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海琉变成了让人讨厌的样子。

“记得吃饭。”撂下这句话，陆修煜径自离开，不理会海琉的呼喊。

陆修煜冷漠的态度让海琉停止哭泣，从什么时候开始陆修煜连话都不爱和自己说了。吸了吸鼻子，海琉擦掉脸上那点仅剩的眼泪。捂住肚子，说：“别怕，还有妈妈。”闭了闭眼就，在此睁开眼海琉眼中不再有悲伤。

穿上之前阿姨给拿来的外套，把手机放在口袋里。海琉看了看医院走廊，正是晚饭的时间，来来往往很多人。海琉迈出脚步，穿插在人流中，摁了电梯，可等电梯的人太多，海琉只好走楼梯。走的太急，没有注意脚下，海琉直接摔了下来，好在这只有几个，海琉拽着栏杆站起来，除了磕破膝盖，别的没什么。出了医院大门，海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好不容易跑到马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海琉坐进车里才把提了一路的心放下。

拿出手机，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后怕，海琉手不稳的找到瑞瑞的电话号码。

“瑞瑞，你在哪，我去找你。”

“发生了什么。”

“陆修煜不信我。”海琉的声音颤抖的很厉害。

“你别怕，打个车，我在XXX。”

海琉衣衫不整的样子，司机频频从后视镜里打量，也不知这小姑娘发生了什么。注意到海琉的膝盖上有血，司机好心提醒，“姑娘，你受伤了。”

低下头，海琉呆呆的看着膝盖上的伤，怎么不疼。

司机发现海琉似乎有些不对劲，只好加快速度到达海琉刚才报的地名。

海琉到的时候，瑞瑞已经在小区门口等了很久。一挂了海琉的电话，瑞瑞着急的拿着钥匙和手机就往外跑，跑到一半突然想起，海琉身上门也许没有钱，又掉头回去拿了钱包。

付了司机钱，瑞瑞扶着海琉下车，看到海琉身上有血，哎呀了一声，“海琉，你这是摔了，还是……”

“没事，摔了一跤。”见到瑞瑞，海琉平静了很多。

海琉毕竟怀着身孕，瑞瑞不敢轻视，赶紧扶着海琉回家，想看看她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伤。

回到家，让海琉在卧室的床上躺好，瑞瑞赶紧跑到客厅翻医药箱。拿着医药箱回到卧室，瑞瑞就看到海琉身子蜷缩着，紧紧地捂住肚子，满头大汗。瑞瑞吓得扔了医药箱，跑到海琉身边，“怎么了。”

海琉疼的厉害，根本说不出话。

瑞瑞害怕，赶紧从没来得及脱得外套里拿出手机打算打120，可海琉在这个时候伸出手拉住瑞瑞。就看见海琉紧咬着下唇，对自己摇摇头。

其实海琉在出租车上肚子就已经疼了，可那时她太紧张，根本没察觉到身体的异样，现在肚子疼得厉害，海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出了。

“海琉，你得去医院。”

“不……”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海琉浑身疼的直打颤。

拗不过海琉，瑞瑞只好捧着海琉一起疼，紧紧抓住海琉的手，瑞瑞的手被海琉的指甲戳进深深地涡子，瑞瑞感同身受。想不到，这个孩子还是没坚持住。

孩子流掉之后，海琉不哭，不闹，也不说话。瑞瑞帮她处理干净，海琉就一个人默默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不知道在看什么。瑞瑞蹲着粥进来，看到这样的海琉，心里疼。把碗放在床头，瑞瑞撩开海琉凌乱的头发，毫无血色的脸快要比纸还要白。海琉的体温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是凉的，瑞瑞转身偷偷擦掉眼泪。

擦完脸，瑞瑞微微笑着，说：“海琉，吃点东西好不好。”

海琉不说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鼻子又要酸，瑞瑞赶紧吸了一下，“听话，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

海琉还是不说话。

端着碗离开，瑞瑞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这个孩子不仅仅是海琉的骨血，还是她和陆修煜在一起的一份见证，现在陆修煜对她变了，孩子也没了，海琉的心算是死了。

客厅里，瑞瑞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流眼泪，突然手边的手机铃声响起，瑞瑞泪眼模糊的看了一眼，是陈海。感激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瑞瑞接通电话。

“海琉在哪？”陈海上来就问。

上次送海琉回家，陈海被陆修煜打，眼看着海琉被陆修煜带走，后来伤好了一些，陈海又去，可是并没有找到海琉，而是看到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后来保姆阿姨偷偷告诉陈海，海琉住院了。今天早上一大早，陈海就去了医院，可是病房里是空的，根本没有海琉的身影。知道海琉和瑞瑞关系最好，陈海只能给瑞瑞打电话。

“她在我这。”

挂了瑞瑞的电话，陈海驱车直奔瑞瑞住处。

不过一会，瑞瑞就听见敲门声，打开门，门外果然站着陈海。

“人呢。”陈海问。

瑞瑞指了指卧室，陈海推开瑞瑞就要闯进去，瑞瑞赶紧拦住陈海，说：“她流产了，你别刺激她。”

“什么？”陈海不敢相信的看着瑞瑞。

叹了口气，瑞瑞才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昨天晚上从医院偷跑出来，到我这的时候就已经有流产迹象。我说去医院，可她死活不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我都快急死了。”

推开卧室的门，陈海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海琉，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以前，陈海不知道，海琉在自己心里究竟算是什么，处于什么位置。自从上次海琉被人欺负之后，陈海知道了。海琉对于陈海而言，就是月亮，没有月亮他不会死，但是没有月亮，从此他的世界了再无光芒。

转身关上门，陈海对瑞瑞说：“这几天麻烦你，等我处理好，我就来接她。”

瑞瑞很想问陈海要处理什么处理完，可是还没等她问，陈海已经摔门而去。心里担心，只希望陈海不要做出过分的事情。

将冷掉的粥热了一边，瑞瑞端着在此进入卧室。

海琉还是那副样子。

瑞瑞看着海琉，犹豫一下，说：“海琉，拜托你别再折磨自己。”

海琉无动于衷。瑞瑞继续说：“想想你爸妈，如果他们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该有多么担心。”听到瑞瑞说这样的话，海琉眼睛眨了一下。瑞瑞看到有用，赶紧再接再厉的说：“你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难得还要你的父母也经历吗？他们年纪都这么大了，你就忍心看着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海琉，你醒醒，孩子没了，你以后还会有，可你要是没了，你让你爸妈怎么办。”瑞瑞一边说一边看到海琉眼角不停地流出的眼泪。哭出来就好，能哭证明心里的伤心不再堵着。

突然，海琉不再是默默地哭，捂着脸嚎啕大哭。这几天哭的太多了，已经快把眼泪苦干，海琉眼里再也流不出更多的眼里，只剩下干嚎。瑞瑞心疼的把海琉抱在怀里，嘴里念着：“哭吧，把难过都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