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发作！

颜玦一咬牙想再提一口气让二人稳稳落地再说，但这疼痛若虫噬一般，让他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最终无可避免的摔在了地上。

“什么动静！”

“有人！快追！”

颜玦闻声强忍着肋下的疼痛，晃晃悠悠站了起来，看着地上捂着腰呲着牙的方起何，不由歉声说道：“您还能走吗，我们没时间了。”

“没事没事，不过一时摔岔了气。”

“那好，您先忍忍，稍后我会带您走远一点，然后您就直接去瀚海城天阳客栈，您女儿在那里等你。”颜玦说罢，不待方起何说什么，就赶忙架起方起何向前飞奔而去。

身形如飞，只留下一抹赤金的瞳色划开整个黑夜。

方起何感觉自己整个人浑身上下都不是自己的一样，只能感到冷冽的寒风吹的自己脸生疼。但好在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虽说很刺激，但他这老骨头可受不了。

“到了，这里已经能看到瀚海城了，您赶快回去吧。”颜玦放下方起何，满脸冷汗虚弱的说道。

“那先生你呢？”方起何喘了口气忙问道。

“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明天一早我们还会见面。快走吧，别让您女儿等急了。”颜玦笑道。

方起何自然也是见女急切，向颜玦抱拳说道：“无论如何今天谢谢先生了，等明日我定要重谢先生。”

颜玦摇摇头：“快走吧。”

方起何这回也不再犹豫，转身向着瀚海城的方向跑去。尽管他知道也许是有人追了上来，面前这少年是为了支开他让他先走才这样说的，但不论为谁考虑，他先跑肯定是没错的，尽管私心的成分可能占很大一部分……

方起何走后，颜玦靠着树大口喘息起来，他又何尝不想直接把方起何带回瀚海城中，只不过是他真的走不动了，刚才用天行录强行压制住了伤势，但现在内气逆流，已经不仅是旧伤暗发那么简单了。

眼皮越来越重，视线开始模糊，但黑暗中一道冷冽的声音并不想就这么简单的让颜玦倒下去。

“就是你吗？一个人闯进天宸军营劫走一个小小的押运兵？”

颜玦用力咬了下舌头，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视线仿佛又清晰了一些。颜玦晃悠着向前走了两步，虚弱的说道：“你们可知，未征本人同意，强行拉百姓充军是……是天宸兵总司所不允的，还有……这是北州的百姓，并非天宸……子民。”

来人闻言嗤笑道：“你管的也太宽了吧？就算你今天带走了一个人，可你能带走所有人么？凭你自己一人又如何能改变这已经改变不了局面？身居什么样的位置，做什么样的事情，你们平民还是随着大流或生或死吧。”

这句话仿佛一颗石子，投进了颜玦本以为不会再有波动心海。

“我乃天宸府军镇北军万尉。”来人拔出腰间的佩刀，一步步走向颜玦。

“说出你的目的，或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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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方起何跑了近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颜玦告诉他的地方：天阳客栈。

“嘭！”

屋内的方水竹一惊，猛地回头。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自己最大的担忧突然而来，但也突然而去。原来师父真的能做到，她的爹爹真的回来了！

“爹？爹——！”

看着向自己扑过来的女儿，方起何的眼眶渐红，但还是深吸一口气，笑着抱住了自己三个多月没有见到的女儿，抱住了以为这一辈子也不会再见到的女儿。

“是我，是爹爹，爹回来了。”

方水竹有太多太多想告诉自己父亲的，但饶是此刻激动万分，她仍是发现了好像自己的师父并没有随着她的爹爹一并回来。

“爹，我师父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你师父？哦，是那个救我出来的年轻人？”方起何缓缓松开方水竹，脸上有些不自然道：“他说他有些事情还要处理，让我们明早在这等他。”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方水竹还是捕捉到了他父亲脸上的无奈，心下不由一沉：“爹，你不要骗我。师父，师父他没事吧？”

“真的没事，我们分别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我们出来也没有被人发现，放心吧！”方起何拍着自己女儿的肩膀说道：“比起这个，我们现在赶快回雪木镇收拾收拾东西离开北州吧。说不定天宸军已经派人来追我了，而且这里已经不安定了，很有可能过不了几天就要打仗了，我们抓紧时间快走吧。”

方水竹闻言心里的喜悦顿时消了大半，说道：“爹，你怎么能这样！师父是为了我们才冒险的，我们怎么可以不管他只顾着自己？”

“爹也是为了我们好。”

“爹，你！”方水竹一把甩开自己父亲的手：“我不管，你要走你走，我要去找他！”

“女儿……如今能早走一会是一会，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

看着自己的女儿不管怎么说都不为所动，硬是一副见不着人，自己也不走的架势，方起何微微一叹：“罢了，那少年确实告诉的是明日清晨见面，你也不要乱跑了，我们就等等吧。”

“那就等到那个时候再说。”方水竹扭头气道。

“好，那若过了明日清晨，你可就必须要随爹爹走了，不能再任性了！”

“哼！”

一个时辰过去，夜近三更，方水竹还是坐在哪里，动也不动，只留方父在一旁走来走去的干着急。

两个时辰过去，已经五更天了，夜色渐渐退去，天空慢慢转明。

“师父……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天空中的残月渐渐淡去，但少女心中的愧疚却是越来越重。一个月前路往萧月镇，所谓的外门试炼所遇之险都是他一人抗去，全由他温和，他的心善，不忍让他们几个孩童有哪怕一丁点的危险。可自己呢？明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明知道他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如今她爹爹是回来了，可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心，一个正是大好青春的少年独闯天宸军营，生死未卜，说不定就这样一去不返……

方水竹泪水簌簌而下，没有男女之情，只有满心的感激与愧疚。

“此生若还能相见，我必以余生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