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nm的，老子跟曹妆的事，你瞎掺合干嘛？你别让我在外头碰到你，要不然有你好看的！”安权涛实在是被怼得没办法，只有撂下这样撑面子的狠话来，做出一副要不是今天同学在就要让你血溅当场的样子。

陈新把脖子伸过去，犯贱地说:“哎哟，我好怕啊。”又指着他嗤了一声:“别说我是今天碰到了，你和曹妆的事——”

陈新忽然顿住不说了，因为他的身后，曹妆拉了拉他的衣角。他转过身，看见曹妆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眼眶红红的，说不出的惹人怜惜。他忽然就没了兴致和安权涛对喷了。说到底，关他什么事啊，搞得像是他对人家有什么想法似的。

他叹了口气，挣脱了曹妆的手。曹妆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难明的意味，就收回手低着头站在原地。

不过安权涛见陈新住了口，以为他怕了，于是越发的趾高气昂起来，阴阳怪气地说:“怎么？不说了？就你这癞蛤蟆的样子还想吃天鹅肉，瞧瞧你穿得这衣服，还破了个洞，从哪里捡来的？进酒店都费了不少工夫吧。哈哈哈哈！很庆幸夏公子结了帐吧，不然这一顿估计得花了你好几个月工资吧？告诉你，别想着傍这女人了，她也没钱，她房子都是我的。”

陈新看着他一副即将**的样子，面无表情，甚至觉得他有些可悲。这孩子废了，yy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都。

“然后呢？就算我是来蹭吃蹭喝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他环视了一下这些同学们，大都一副看戏的表情，夏子涵和杜婉婷淡定地看着他们，让陈新不禁在心里感慨，看看人家的气场就是不一样。他对着夏子涵笑了笑，说:

“夏公子，还有杜大班长，让你们看笑话了，今天的同学会我玩的很开心，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就扭头走了，不管背后的复杂目光，双手抄着裤兜，白衬衫背后的破洞特别刺眼，像是在嘲讽着什么，他的背影有些吊儿郎当的，却透着让人看不懂的孤单。

他突然又回过头来，“哦，对了，我的那份钱也不劳您破费了，我会还给你的，这点钱咱还是负担得起的。好了，那就再见了。”

他背着身挥了挥手，潇洒地离开了。

“唉，为什么要装逼啊！”

酒店外面天已经有些黑了，不知不觉他们都玩了这么久了。陈新点了根烟站在门口看着车来车往，郁闷地吐出一个烟圈。

果然装逼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啊！刚出了酒店，被晚风一吹，他略有些醉意的脑子就清醒过来了，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不禁苦笑起来。他可不是什么扮猪吃虎的主角，这顿饭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有人请客总是好的，结果就因为自己要装那个逼，现在白白搭进去这么些钱。总感觉好亏啊。人就是这样，没占便宜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多想，但是一道占到了便宜要放弃就觉得肉痛了，也没想过那本来就不是自己的。

算了，他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抽了根烟，这事就过去了，就像烟圈一样随风逝去吧。但是当他准备开车回家时，车窗忽然被人拍了两下。

“你怎么也出来了？”

陈新没想到居然是曹妆，当时他转身离开的时候，他能感受到背后曹妆一直在看着他，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再说下去只会徒增话柄而已。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曹妆居然也跟着出来了，难道是被他帅气的背影迷住了？

“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也不至于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吧。”曹妆倒是很坦然。

“怎么？去哪儿，要不要我送你？”

“就你这车？”曹妆撇了撇嘴，故作嫌弃地说。

陈新怒了，“什么叫就我这车，我这车可是小车中的战斗鸡，我告诉你，就路上跑的这些车，我不吹牛逼，我还没启动，他们就都跑的没影了。”

“怎么好像有些不对劲？”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而且我这车可是撞——”陈新想到了徐九，忽然不说了。

“撞什么？”

“没什么？”陈新笑了笑，“怎么，要不要体验一下，放心，这些路我都熟，一公里两毛五，物美价廉。”

“噗！”曹妆捂住嘴笑得都直不起腰了，“你一直都这么逗的吗？”

“生活已经够残酷了，再不苦中作乐，那就真的没救了。”陈新忽然深沉起来，“怎么样，上车吗？”

曹妆犹豫了一下，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师傅，富丽花园。”

“好嘞！”

夏天的晚空，霞云如火，夏夜的城市，车水马龙。外面闪烁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车窗上被拉扯成无数条流光。时间好像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倒流了。

“世界上最快的车也跑不赢时光，那些无法忘记的过去，终会成为这车窗上的幻影。”曹妆眼神迷离地看着窗外的城市，像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怎么突然这么文艺了？”陈新在开车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而突发这种感慨，不过女人嘛，莫名地伤风悲秋也很正常。上帝给了她们玲珑的心窍，却总是用来装鸡汤。

“没什么？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

“呵，我不知道你以前的生活，也没有立场来评价你。不过我只知道，悔恨是最没用的情绪，它没办法让你改变过去，也没办法让你改变未来。”

陈新眼神变得锋利起来，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露，“我时常会悔恨当初为什么没有做出选择，哪怕会背负着一生的亏欠。那种悔恨的感觉真的很糟糕，就像是要溺死在最深最深的黑暗中。”

曹妆能从后视镜中看到陈新此刻的表情，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个看起来很怂包的男人脸上也会露出这样锋利的表情，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好像在和他的悔恨对峙，漆黑的瞳子里闪动着让她心悸的凶狠和疯狂，像是要跳出狮子。

不过这种让她担心的表情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钟，他又变成了那个有些懒散有些软弱还有些幽默有些善良的中年小男人。他装出一副哲学家的口吻对曹妆说道:

“知道吗？人面对未来只有两种态度。一种是笑着面对；一种是流着泪，笑着面对。以前我的朋友对我说过，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我们的袖口和领带依旧是笔挺的。我觉得这句话挺有道理的，更何况世界末日早就过了。”

陈新忽然哼起一首小调，哼得很难听，但是却让曹妆不禁笑了起来。

“你这哼得什么啊？这么难听。”

“不知道，只是偶尔听到的，觉得挺有意境的。”陈新笑了笑，也不觉得尴尬，“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好了，到了。”陈新看了看后视镜，曹妆正把手机收起来。他们这一路上堵车堵了很久，到富丽花园时，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曹妆下了车，看着坐在车子里的陈新，脸色有些犹豫。

“怎么？想邀请我上去坐坐？”陈新开了一个略带深意的玩笑。

曹妆脸上一慌，但是又被很好地掩饰过去了，重新露出那种看起来很勾人的规范的笑容来，她勾了勾手指头。

“你有胆子就跟我上去啊。反正我今天欠你个人情，大不了就还你呗。”

这下轮到陈新有些凌乱了，这离婚过的女人杀伤力确实很大啊。

“算了吧，我怕我有命进入，没命出来。回去吧，别让那人站太久了。”陈新向着路边上那个小亭子努了努嘴，那边有个男人已经注视着他们很久了。

曹妆顺着陈新的示意往那边一看，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表情，急忙解释道:

“你都知道了……我……我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个独居女人总得有点安全意识，而且我们又不是很熟，总得留个心眼。”

听到陈新这么说，曹妆没觉得释怀，反而更急了，都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别哭别哭，你说你老哭什么？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其实你真的不必觉得抱歉，再说，我们是同学嘛，这都是小事，赶紧回去吧。正好我还得回去和我室友庆祝我的三十岁生日呢，就这样了，拜拜。”

陈新拉上车窗调转车头就准备离开了。这时他忽然看见曹妆疯了似得朝他跑过来，吓得他赶紧停车，这要是有个好歹，他可要负责的。

“你疯了！”

曹妆疯狂地拍打他的车窗，像是有很急的事要和他说。等陈新生气地把车窗放下来，准备好好教训她一下时，没想到曹妆突然把头伸进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陈新，生日快乐！还有，你是个好男人。”

说完便跑开了，小鸟依人地挽着亭子里那个男人的手臂消失在夜幕下的人流中。

陈新傻傻地摸着被她袭击的脸，脸上露出无奈的笑。

何必呢？如果是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她大可不必这样。这年头，离婚嘛，谁能说的清是谁的错。如果是为了感谢他，那还不如来点实际的，比如帮他把饭钱结了。一个吻算什么？顶多，又留下一段回忆而已。

不过他还是笑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被发好人卡了啊。不过好男人这个称呼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