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下场只能是浸泡在我这奇特的胃中，直到完全被消化。哦，对了，我也不得不说，您的语言功力非常强悍，如果不是行动过早的暴露了您的软弱，我被您的言辞唬住了也说不定。”

打破渊魔胃袋的行动失败之后，那些绿光闪耀的藤蔓放弃了彼此的纠缠，以藤茧为核心，呈放射状向下形成一个圆罩型的轮廓，冰蓝色的光向流水般沿着藤蔓汇聚于每个尖端，凝成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光球，然后在达到某个饱和点后，猛的释放，强烈无匹的冰能形成可见的蓝色光波，夹带着冰晶雪花，仿佛是冰霜巨龙的吐息，将滚烫的岩浆冷却、冰结，那磅礴无匹的威力，直透岩浆底层，继而扩散蔓延到整个殿堂，再一次，让这里成为了冰雪和严寒的世界。

“寒冰渊狱的威能么？”科格尼斯的喃喃自语仿佛让人看到了一副眉头紧皱的模样。

“殿下，我由衷的承认，您很强大，您的魔元力纯度也比我见过的大多数生物的高的多。我甚至可以预见，如果给您足够的发展时间和空间，您的名字将能让无数的生命颤栗。可惜……”科格尼斯用一种饮了蜂蜜茶般的感叹口吻道：“您缺乏足够的应敌经验和谨慎，同时却有着一颗不逊于任何渊魔的贪婪的心。因此……”科格尼斯口气再一变，狂傲无比的嚎叫道：“您的一切将属于我，这里是我的主场，所有的挣扎只能是徒劳，这就是命运，命运！”

‘命运’这个词如同解封了怪物的封印，整个大殿都在这嚎叫声中再度震颤，其频率之高，力度之大，让人仿佛置身疯狂运转的破碎机中，大殿理所当然的开始全面崩塌，那碎落的、大大小小的黝黑石块，仿佛是正在迅速融化的热铁块，每一个坠落，必然在蓝白色的冰面上烧出一个大坑，腾起一片水汽，一时间，乒乒乓乓的掉落声和嗤嗤的汽化声成为了这个空间的主旋律。

扭曲的虚空终于在壁面的全面崩碎中露出了真容，没有颜色，没有着力点，剩下的只是紊乱的、拒绝任何外力介入的能量流。而顾天佑，就困在被这奇异能量流严密包裹的‘蛋’中。

很突兀的，顾天佑停止了一切动作，甚至，那用于保护他不被渊魔的胃液直接淋身的藤茧也如在藤蔓蚯蚓般的蠕动中打开了。

“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还是已经发现，激烈的反抗，只能加速败亡。”科格尼斯得意的问着，剧烈的震荡如来时般没有任何预兆和前奏的停止了。

“没有必要了。”顾天佑平静的回答。

“投降么？但，我怎么放心一个如此强大的存在成为属下？唉……”科格尼斯叹着气，那种入戏感十足的惆怅表现，与其说是在卖弄渊魔的看家本领之一，到不如理解成进一步打击对手的手段。在顾天佑这样的对手真正烟消云散之前，科格尼斯显然留有足够的谨慎，尽管在他看来胜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顾天佑嘴角挂着向上的弧线。“从自私和谨慎的角度讲，我们还真是一类货色。正如你所说，我又怎么会放心一个在一些并不算难寻的契机下、就能够强大到凌驾于自己之上、且充满勃勃野心的巴洛魔作为属下呢？”

“你在说什么？继续装模作样有意义么？”尽管这样说，但顾天佑的表现还是让生性多疑的科格尼斯情不自禁的产生了忧虑和一丝不好的预感。

顾天佑异常自信的回道：“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抓到你了，科格尼斯，你最终还是输给了我！”这句话的每个字，都充斥着斩钉截铁的韵味。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顾天佑的话音还没落，科格尼斯慌乱惊恐的吼声便响彻了破碎不堪的殿堂。

紧接着，大殿最外层那扭曲的能量流渐渐消散，显现了此地的真容——一个地处巨大穹窿中的空中殿堂。

假如科格尼斯能让时间倒退到五个多小时前，假如科格尼斯还能以它那垂垂老矣的皮囊继续监视顾天佑的一举一动，它就会发现，从蒸尸房开始，一个针对它所安排的陷阱的陷阱已经布下。假如真的是那样，现在的结局也不会是这样戏剧性的逆转，再加上全无反抗之力，至少，科格尼斯自信有超过十种以上的方法可以逃之夭夭。

然而，现实中，假如永远战胜不了事实。

事实就是，顾天佑早就对科格尼斯有所提防，而在蒸尸房，顾天佑也并没有听从科格尼斯的意见，用巨量的魔原消耗去打开通道。就在蒸尸房的入口处，顾天佑于不经意的挥手之间，将蕴含了能量的植物种子洒在了通道上。只需一个意念，便可触发这些种子如同力士般从底部将落下的闸石重新推起，科格尼斯那皮囊沉入贡银之前所看到的，只不过是顾天佑为了让它相信计划成功而演的戏。

而后，担心被顾天佑察觉的科格尼斯不敢用神识去探知顾天佑的动向，它选择了以黄金核心为饵的守株待兔，这本来就是它一早布置好的，屡试不爽的陷阱。

然后，早有防备的顾天佑来了，中陷阱了，并成功的绝地反攻，击败了科格尼斯。

“原来是有这个*的帮助！”科格尼斯的怒吼回荡在穹窿中，如同尖锐的铁器声般刺耳。而它口中的*，此刻正如飞仙般缓缓向顾天佑飘来。那是一个精灵女子的光影，典雅、高贵、美丽、漂亮这类词汇不足以形容她的气质和容貌，她的完美只会让人觉得这样的人物不应该存在于世间，即便是臆测中瑞彩祥云、仙气圣光陪衬的真仙，跟眼前的女子比也会黯然失色，也就是说，她的仪态所给人的感官，是凡人所无法想象的。

顾天佑也承认这个精灵女子是他见过最完美的异性，因为他知道，他所看到的，本来就是以他心目中完美女性为蓝本，再经过特殊加工所形成的，不可能不美。他还知道，这女子的实质，只不过是一团纯度极高的精神能量，说白了就是魂魄，而没有任何实体。

科格尼斯说的没错，这自称洛蔼尼的魂魄确实帮助了顾天佑，否则，顾天佑要想成功捕获科格尼斯的正体，绝不会象现在这般轻松容易。仅仅是看了一眼，顾天佑便将包裹着魔魂的科格尼斯的渊魔心脏收了起来。在顾天佑看来，科格尼斯仅仅是他通往成功之路上的一个小坎，一处风景，或者说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其最大的价值，就是身为高等渊魔所积累的那些经验和知识，仅此而已。

“我觉得您应该小心一点，这位渊魔是个小角色，但它的家族会让您在杀掉它后惹上麻烦。”似乎是为了诠释‘完美’，在顾天佑听来，精灵女子所发出的‘声音’，也是最好听的，或者说，他认为最好听的。

“洛蔼尼小姐，我以为渊魔的自私和冷漠使它们根本不会去关注除自己以外的任何生命，哪怕是家庭成员，哪怕是曾对自己有恩。”

踏空而来的精灵女子嫣然一笑，柔声道：“殿下，您说的没错，渊魔确实是利益至上的自私产物。我提醒您的重点在于渊魔们强烈的排外性，这其中，又以科格尼斯所在的青火家族尤为严重。它们不仅排斥外来生命，就连非本家族的渊魔也相当排斥。青火家族总是喜欢以其任何一个家族成员的对外矛盾为借口，一哄而上，全力攻杀，这样的非信任式合作让它们一次次获得丰厚的收获，它们的家族成员也总将这种畸形的团结挂在嘴边，沾沾自喜。所以……”

顾天佑点点头，“哦，我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个渊魔家族对内可以残酷压榨剥削，对外却出奇的团结，从而获得大量的利益，同时有力的保障了自己的安全，是这样吗？”

“确实如此。”

“真的是很特别。我之前还以为科格尼斯用的是假名。”

“象青火这样的古老渊魔家族，其成员大都有着长到足以连续念一幽，渊魔时间单位，大约为两小时的名字，随便取出其中一节作为自己的代称，这显然不能算用假名。”说话间，洛蔼尼已经来到顾天佑近前，处于某种原因，她与顾天佑始终保持着五米左右的距离。

“多谢指点。”顾天佑微笑着将话题一转，“科格尼斯是被流放也好，还是其他原因也罢，它完全消失显然会成为一些强大渊魔介入我所在位面的借口，我想还是将其长期囚禁比较合适。那么，您呢？您有什么打算？我知道随着科格尼斯的被囚禁，您已经获得了自由。”

“是的，殿下，为此，我必须再次感谢您的慷慨相助。并且，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一个对我们彼此都有好处的建议。”

“您请说。”

“作为一名魔渊，您需要统驭势力的知识和经验，而我，需要一个小小的神殿和至少两百名虔诚信徒。”洛蔼尼提出的建议简单而直接。显然，洛蔼尼是将顾天佑放在同等层次的智慧者看待的，至少这种谈话方式所表达出的潜在意思是这样的。

顾天佑断然道：“魔渊不需要神祗。”之后他微微一笑，“不过，这艘位面船显然不是只通往我的世界。”

短短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顾天佑便做出了如下思考：

洛蔼尼目前跟自己属于同一实力阶层。尽管，两者的前景有着不小的差异。

神祗或深渊都可以看做一种职业。作为一名特殊的至高领导者、绝对掌控者，势力的规划、创建，乃至组织团队的运作、对下属、臣民的统驭等等，都是必需要掌握的本领。自己缺乏这种能力，而眼前就有一位，且短期内很难找到另一位更优秀的老师，或者说指导者，来获得该类相关知识。这里的‘短期’，顾天佑很保守的的设定为30-100年。洛蔼尼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成为她谈判的有力砝码。

洛蔼尼的处境尴尬也是显而易见的，如果说神祗的存在是一粒可长成参天大树的种子，那么，信仰者就是土壤、水份，缺少了水土，再优良的种子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生命力流逝殆尽。一个合适的身躯，一小批初期的信徒，这就是让她这粒种子发芽生长的最基本养分。而这些，自己可以提供。

既然彼此有需求，那么合作似乎成为了一种水到渠成的事。合则两利的事，应该促成……

于是，当洛蔼尼提出类似意向，顾天佑思忖片刻就欣然应允了。他需要这片土地，需要尽快的将其完全掌握，而且，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将洛蔼尼重新囚禁，从这个角度讲，相比与‘弑神’，他现在更愿意‘送神’。

“没有把握取得战争的胜利，那么退而求其次，选择双赢的彼此合作，总好过树立一个潜在的强敌。”这就是顾天佑看待这件事的核心思想。他自己也意识到，在很多抉择上，他还是受身为人类时所熟悉的知识影响。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种种离奇的经历，这些旧有的信息会被扭曲、逐渐消无，但此时此刻，他仍没有摆脱人类的精神枷锁。

同异域的落魄神祗合作，顾天佑还是非常谨慎的。他很清楚，神祗比渊魔会善良多少。头脑中来自渊魔的记忆碎片告诉他，神魔两者之间的区别、仅仅是表现形态和所选择的存在路线不同而已；从本质上看，都有着信奉利己主义的一面。

顾天佑和这位自称洛蔼尼的异域神祗的接触源自一次较为突兀的精神沟通。现在，他们决定更深入的进行一番交流，以增进彼此的情谊，更重要的是，增强对彼此的信心，避免一些或许会产生的误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