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服站在原地，用它脸上那两个窟窿，望着沈燕。它手上拿着一个拂尘，上面的毛色黑白参差，手把的底部，有一个尖锐的锥子。她还注意到对方的手，那只手很瘦，几乎只剩下皮包骨的双手，恐怕皮肤的底下，就能看见骨头。

它注意到沈燕在看它的手，黑衣服甩了几下拂尘，拂尘上的毛在空中均匀的散开。它阴笑了两声，那声音让沈燕的鸡皮疙瘩游走全身。

沈燕见过鬼，那些鬼笑起来，也不如眼前这位，笑得阴冷。它的小声如同一阵冷气，这种冷气能透过皮肤，直击骨髓，吹得沈燕有股阴冷的感觉。

如同阴曹地府吹上来的冷气，让人不寒而栗的同时，还有股不安。它到底是谁，不详的预感渐渐袭来，沈燕脑子里全是疑问。

黑色的长衣长裤，它的衣服，它的装扮，包括它头上写着四个大字的帽子。给沈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它咧嘴一笑，声如枯槁，面容阴险。它好像能看穿沈燕在想什么。

来者不善，黑衣服的笑容提醒着沈燕，它绝对不是为了看她，才出现在这里。说不准是个阴兵鬼差之类的，发现有活人的灵魂来到黄泉入口。

沈燕首要做的不是搞清楚它是谁，而是跑，没命的跑，逃离危险。没有人可以帮她，想到刀疤给的驱鬼珠，沈燕伸手到裤带里，它正安静地呆在那。

有危险！女人的第六感在阴曹地府同样敏感。她开始往后退，把注意力放到周围。附近全是开阔地，要逃跑并不容易，没有障碍物，也没有躲藏的地方。

李炳光啊，你在天之灵就保佑我能逃离面前这个怪胎，沈燕还在往后退。黑衣服开始逐步挪动，从最初的每走一步就停下，到后来和沈燕的步伐相同。

“我没有得罪你，我来这只是想接个人。”沈燕自言自语，她竟然发疯地认定，对方听得懂。人与鬼交流，完全是徒劳，更何况这只不是一般的鬼，也许就如她想的那样，是个鬼差。

到树林里，树林能提供躲藏的地方，她在贵州，在蒙古边境，见过老朴和李炳光，借助树林来躲避没必要的冲突。沈燕没有犹豫，转身就朝树林里跑。

身后响起嚎叫，沈燕回头看了黑衣服，只见它把拂尘一收，快步跑了上来。沈燕是更急了，加快步频，树林远在几百米的地方。

黑衣服的速度比她快得多，它几乎是飞着过来，连步伐都不用跨。沈燕眼见被追上，立即转身，躲开了，调整方向往另一边跑。

它的惯性并不大，或者说，不存在惯性。它的方向改变非常轻松，很快又追了上来，拂尘打在沈燕的后背上，犹如数条皮鞭抽打，皮肉裂开的痛感，立即让她倒地不起。

沈燕倒在地上，痛苦的叫喊，仿佛后背的皮肉，已经被那拂尘打得皮开肉绽。黑衣服站在身边，嘿嘿地笑了两声。它伸出那个皮包骨的手，抓住沈燕的头发，丝毫不顾及她是个女孩子。

黑衣服把她从地上揪起来，别看只剩下皮包骨的手，力气大得很。沈燕的头皮几乎要被扯开了，痛得她眼泪都掉下来，但鬼魂没有眼泪，她只是感觉到自己要掉眼泪，泪水却掉到地上，直接消失不见了。

沈燕伸手拍打，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手掌打在黑衣服的手上，犹如打在一块钢板上，又硬又冷。上面的掌骨凹凸有致，好不夸张的说，沈燕可以摸得出它手上有几根手指骨。

这分明就是骷髅，沈燕心想。

黑衣服把她往前一推，并松开手，嘴里发出低沉的声音。让沈燕老实点，朝那道暗光走。出师不利，才进来没多久，就被这个变态给抓住。

沈燕只好往前走，她一边想办法，一边假装顺着它的意。黑衣服跟在身后，不动声色，脸上黑色的窟窿，看着就像两个无底洞。它不笑的时候，看上去颇有几分威严，可它只要一咧嘴笑。不仅阴森无比，简直比电视剧里的太监还要让人毛骨悚然。

往前走过一条河流，两旁的树林逐渐往中间收缩，树看上去也越来越大，越来越高。直到沈燕注意到，这些高大的圆柱体，并不是树。

她不知道是什么，它们看上去很像，却一点也没有树的样子，没有树皮，没有叶子，看上去就像冬天落完了叶子的树杈。圆柱体漆黑如永夜，除了在形态上扭曲得像树枝，沈燕找不出树的第二个特征。

圆柱体高耸入云，如果这里有天空的话，沈燕看不到树顶，不单是因为光线昏暗的缘故。还因为这些圆柱体太高了，高到像站在摩天大楼底下，而看不见楼顶。

离她最矮的树枝，也有几层楼高，树枝似乎会动，像一只只触手。那上面光秃秃的，什么叶子也没有。路面开始变化，由于圆柱体不断增多，且道路收缩，最后变成一条所谓的“林间路”。

越往前走，沈燕越感觉冷。她有些绝望，找不到李炳光，自己却被带往地府。大路两边有很多分支的小路，她开始看到第一只，第二只，甚至第三、第四只鬼魂。

它们从不同的分支小路走出来，面无表情，脸色苍白，看上去很渗人。它们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前面果真是黄泉路。

沈燕得出结论，不行，她得马上拜托身后的黑衣服，若是继续往前走，要投胎的人，就变成她了。她的目光四下扫射，企图寻找逃生的道路。

她看到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一席白衣的人，不对，是鬼。沈燕很肯定，这里根本没有活人。穿白衣服的铁定是鬼，很有可能是跟黑衣服是同类。

这里没有风，若是有风，那一袭白衣随风飘动，必定像个武侠小说或者玄幻小说里面的侠客。可惜的是，现实终究是现实，骑马的不一定是白马王子，有可能是唐僧。

当沈燕走近一看，发现白衣服和黑衣服几乎一个模样。只不过，它更高一些，面色惨白。让沈燕恶心的是，它口吐长舌，那根舌头几乎到了它的肚脐眼上。

它的衣服和黑衣服的一样，用现代流行的话来说是“撞款”。只是颜色不同，一黑一白。其头上官帽写有“一见生财”四字。它手上拿的是一把鹅毛扇，沈燕不是很确定那上面是鹅毛，但她就是这么认为。

白衣服用两个黑窟窿看着沈燕，似乎发现了什么，就在沈燕走过它身边的时候，它伸出扇子，挡住了沈燕的去路。之后把头凑过来，沈燕看着那条长长的舌头，上面布满粘液，不禁心里发慌。

白衣服吸了吸鼻子，抬起头，不知道对黑衣服说着什么。一边路过的鬼魂，头来呆滞的目光，看着沈燕，还有这一黑一白的鬼差。

沈燕趁机观察周围，那些来来往往的鬼魂，希望在它们里面能找到李炳光。只见白衣服和黑衣服吵了起来，它们只见的交流越发激烈，保不准它们会拳脚相加。

沈燕当然希望如此，这样一来，她就有机会逃脱。可这里就是黄泉路口，李炳光一定在附近，不行，她得像个法子，让李炳光来找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