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炳光不知是怎么被带到派出所的，他脑子里只保存了几个画面，其余的时候，基本是处于脑子一片空白的状态。他只记得，到了派出所后，警察分别给他们三个人录口供，李炳光是问一句答一句，根本没办法思考。他很想回去，回到出租屋里，但他犯了事，就要承担责任，这个连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

录完口供后，李炳光坐在椅子上，他像丢了魂一样，手上戴着手铐。这东西既陌生又熟悉，电影里常能看到，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戴上。手铐外表呈亮，戴在手上冰冷无比。恢复理智的李炳光，开始后悔了，不应该动手打人，他的情绪控制力实在太差了。

他望去了田佳琪和洪文熙的位置上，两人在低语，李炳光听不到他们在交流什么，即使听得到，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发生这样的事，田佳琪更加不可能原谅他，没准洪文熙就是他的男朋友，若是这样，李炳光就只能到牢里蹲着。

接着，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两个警察，他们过去跟洪文熙聊了好一会。他们正好要聊完事情，外面进来了三男两女，他们是洪文熙的朋友，或者是同事。他们和洪文熙聊天，其中两个男的不时地看过来，李炳光看着他们，尽量表现得冷静一些，其实心里乱成了进水的蚂蚁窝。

没多久，他们搀扶着洪文熙离开，田佳琪没有理李炳光，连一眼都没看。一个警察过来，把李炳光带到另外一边，那里除了后面是一堵墙外，其余都是由铁条围成的隔离墙，是暂时收关罪犯的地方。

“没人来看你吗？”警察问了一句。李炳光脸上一片茫然，他根本没什么朋友，连唯一的两个好朋友，其中之一就跟他闹翻了。会来看他的人，除了老朴，他实在想不到。

警察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告诉李炳光，可能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如果伤者的伤情鉴定结果出来，显示是轻伤的话，李炳光肯定会吃官司，还要赔上一笔费用。一有人证，二有物证，还有停车场的录像，按照以外来讲，李炳光铁定是跑不了要定罪的了。

好心的警察还告诉他，安心在里面待上一段时间，不要惹事，里面都是些常客，跟李炳光不一样。李炳光本能的说了声谢谢。

警察把他关在一个人最少的笼子，里面原本有四个人，那些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不是正派人士。李炳光没有理会，坐得离他们远远的，他看着地面发呆。

如果吃官司，肯定是要坐牢，进去吃公家饭。一旦进去，以他的性格，这辈子就算是完了。李炳光懊恼，他还在后悔刚才的举动，可事实已经无法改变。

“兄弟，看你也不像道上混的人。”四人中，其中一个走了过来，一屁股就坐到李炳光身边。李炳光没有接话，他把身子微微转过一边。“第一次进来？干了啥？”那人凑过来问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寒酸味，他在笼子里，应该有几天了吧！

“谁都有第一次，习惯就好了。”他伸出手，拍了拍李炳光的肩膀。李炳光明白，他一定有企图。在这久了，闷着无聊，其余几个人又是混得脸熟，好不容易看见有新人进来，肯定想找点事情消遣下时间。

“你是不是哑了？”那人笑了起来。李炳光依然没有理他，反而感觉他像只苍蝇，在耳边飞来飞去，很烦人。“刚才那人不是说了嘛，把人打伤，才进来的。”另一个人也跟着走过来。他的皮肤有点黑，头发很短，像是刚剃过头。“你看，他衣服上面还有血呢。”短头发指着李炳光的衣服。

李炳光才发现，自己白色的短袖衣服上，好几处地方都有血迹。“一定是深仇大恨吧！把人打这么惨，血都飞自个身上了。”苍蝇说道。“是挺狠的，肯定是为了刚才那个妞吧！我看见了，白白嫩嫩的，是个好货色。”短头发肆无忌惮的说。“难怪会动手了，这么好的货，肯定不希望给别人上了。”苍蝇哈哈大笑。

李炳光听得很不舒服，他原本想说点什么，他不能允许别人这么开田佳琪的玩笑。可想想，田佳琪跟他有什么关系吗？可他的嘴还是不受控制的说，“你们讲话注意点。”李炳光看着苍蝇，语气有些强硬。尽管田佳琪不愿再看到他，并不代表他的感觉说断就断。

“呵，朋友你算是大胆，敢这么跟我讲话，”苍蝇有些不爽，走到他跟前，“怎么，我说那****你不爽吗？”苍蝇身上散发的气味更加浓烈，李炳光差点就要用手捂住鼻子。他是几天没有洗澡了，李炳光心想。“人家都跟有钱人走了，你还维护他，我说你脑子也太不正常了吧！”短头发取笑道。

“关你屁事。”李炳光骂道。“呵，哥们八成是被刚才的胜利冲昏头了，”苍蝇笑呵呵的说，看到有事可做，苍蝇来精神了。原本坐着的两个人，大概闻到了要起冲突的气息，兴奋的走过来。“有种你再说一遍。”苍蝇语带怒意，好不容有人进来，他岂会放过难得的机会。

“啪”地一声，李炳光像看见火星，苍蝇给他脸上来了一巴掌。“有本事再说啊，看你是耍嘴皮子还是真的动手。”苍蝇警告他。李炳光捂着脸，一只眼睛没法睁开，火辣的痛感，烧灼到他的耳根。

短头发二话没说，趁势踹了一脚李炳光的肩膀。“妈的，拽什么，想充大哥，先看看地头。”短头发骂道。李炳光没说什么，他看着苍蝇，正在衡量是否要打这一架。“我说，我们出去就找那****，玩死她。”苍蝇一脸淫相。李炳光忽然冲上去，给他脸上来了一拳结实的。苍蝇中拳后，并没有倒在地上。这下惨了，李炳光高估自己拳头的力量，他明明用了很大的力气。

短头发没等李炳光反应，便拳脚相加，另外两个人，也凑了上来，对李炳光拳打脚踢。四个人一拥而上，李炳光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他被压在门边，又踢又打，完全没有招架之力。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的头上和脸上，他用手挡住脸部，头埋到两手中，做好防护。他们用脚不断地踢，李炳光的背部和大腿，不断的收到攻击。

一轮进攻下来，李炳光的手已经被打得发麻。他捂着脸，根本没办法挡住几个方向，同时攻过来的拳头。那些人一边骂一边打，动静很大。就跟酒吧里里，几个人围殴一个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打架。

忽然，一只手拽住李炳光的头发，把他的头从两只保护手中扯出来，苍蝇连续扇了他好几个耳光。李炳光闻到一股腥味，他的口腔出血了，四人仍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痛得李炳光叫了起来。

“喂，快停手。”一个声音响起，警察来了。李炳光才得喘息，他趴在地上不能动弹，身上所有地方都在痛，特别是背部。**不离十，又是青一块紫一块了。几个人看见警察来了，立即向后退开，苍蝇还往李炳光身上吐了口水。

“喂，狗崽子，你够了。”是老朴，是他的声音，他来了。李炳光被打得晕头转向，可还是坚持要朝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真的是他。李炳光那一刻，感动得快要留下泪水。老朴进去，把李炳光扶起来。“嗯，我记住你们几个，出来后，记得找我。”老朴说完把地址报给他们，“我看看谁他妈才是大哥。”

之后，李炳光收到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他可以离开了。警察说洪文熙决定不再追究他，李炳光有种大赦的感觉，他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办完手续，老朴把李炳光接回家，给他脸上和身上的伤口消毒，再敷上药膏。

“是田佳琪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接你回来。”回到家以后，老朴把原因告诉他。“但你不要再抱任何希望，田佳琪说，你以后不要再去找她，这可不是开玩笑。”老朴语带警告的说。李炳光坐在沙发上，看着地板发愣，没有说话。

“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老朴训斥他，“至于吗？我说你至于要搞成这样吗？原本一手好牌，被你打成烂摊子，你他妈跟坨屎有什么区别，你到底在搞什么，李炳光。”老朴愤怒的说，他不明白李炳光的所作所为。

“我怎么了？”李炳光抬头看了老朴一眼应道。“你怎么了，你他妈倒是照镜子看看，现在成了什么鬼样。”老朴怒骂道，“你还问我。”

这段时间，李炳光实在太倒霉了，刚出院，现在又被人打，差点还吃了官司。原本好好的田佳琪，却跟他反目成仇。再往前还被徐新的同党追杀，工作又丢了，找工作还被拒，自己到底是走了什么霉运。想到这些那些事，李炳光哭了，毫无征兆，他的眼泪直接从脸颊滑落。

“我能怎么样，我没有努力吗？我怎么就没有努力，我追罗倩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我不好吗？难道人不好，付出就不能有回报吗？”李炳光尽量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我还能怎么样，我出来工作十年，对，我承认，我混日子，我不勤快，但是我本本分分，不惹事，我到底得罪谁了，哪个有点臭钱的都来嘲笑我，他们还是我的同学，现在连最好的朋友也嫌弃我穷，我只是想好好过生活，有人给过我机会吗？没有！！！”李炳光大叫道，他的情绪已经崩溃。

“罗倩说我穷，田佳琪也嫌弃我，难道她们就很有钱吗？我穷就没有权力去享受爱情吗？”李炳光的鼻涕和泪水混杂在一块，“还有那些原本很好的朋友，就因为我是仓管，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难道我就没有想过要变有钱人吗？一路过来，谁不想顺风顺水，谁会想到进牢里面蹲，老天公平吗？为什么我不是富二代，为什么是别人，为什么，你告诉我。”李炳光的声音已经没办法再持续了，这些年积下来的种种不快，终于爆发了，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

李炳光跪在客厅里，哭得伤心欲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