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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六十七章 一九五四(信)

    作品:《安堂

    “啊,胡大哥、大嫂,这位是我们村的扫盲知识员付粟锦付老师,村里地方小,暂住在我家。”

    曹安堂急声解释一句,转身急忙往里走。

    “付老师,这两位是我原来在县里工作时候的同志,也是关系很好的大哥大嫂,今天专门来看我的。这,这……”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付粟锦在这,实际上就是征用了他的家。

    有人来他家串门了,那是把付老师暂时请出去啊,还是带着胡爱国一家子去别的地方。

    好像不管怎么选择,都不是啥正确选择。

    正纠结的时候,屋内的付粟锦展颜一笑,主动迎出来几步。

    “大哥,大嫂好。快请进,快屋里坐。”

    热情的招呼,就像是这家里的女主人。

    胡爱国两口子对视一眼,那心里真跟翻江倒海一样。

    还是胡大嫂反应快,主动往前走两步轻轻拉住了付粟锦的手。

    “你就是付老师啊。这前些日子整个县里都在传付老师多么好,就是没人知道是谁。我今个儿可算见着了。来,大妹子,和嫂子说说你这工作上的事到底是咋回事。能让一群孩子帮着你到处喊冤,那肯定是工作表现优秀,人人都得学习的好榜样呢。”

    胡大嫂打破了气氛的尴尬,和付粟锦一起进了里屋。

    胡爱国则是把儿子放下。

    小胡建国看什么都新鲜,跑去水缸旁边,踢一脚缸边,看缸里震出来的水纹。

    曹安堂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再想把胡爱国往屋里让让,胡爱国却是伸手拉住他往院门外走了几步。

    “兄弟,跟哥哥说,你和这个付老师,你们?”

    “没事,我们没事。真的就是付老师暂住在我家里开扫盲班,人家明天要回县里述职了。就和,就和那年李芸燕同志住在我家的时候一样。”

    曹安堂急急忙忙解释。

    可他还不如不解释呢,胡爱国心里更容易误会了。

    什么叫和当年李芸燕一样啊。

    要是那时候曹安堂和李芸燕啥事没有,能闹得人家挺坚强的一姑娘,去青岛一路哭了一路,把县警卫连的王成水王连长都整崩溃了?

    真要是啥事没有,那过去这两年,李芸燕时不时跑指挥所问有没有叫曹安堂的来这里,闹得青岛前线指挥所所有人都纳闷曹安堂是谁,这又咋解释。

    眼前这个付粟锦可千万别和当年李芸燕一样,要不然那就不是没事,是有事,还是大事!

    胡爱国拉着曹安堂又往外面走了几步,掏出盒烟扔给曹安堂一颗烟。

    “兄弟,你和哥说,这两年处过对象没有?”

    “没有啊。”

    “真的?”

    “真没有。”

    “不可能!”

    胡爱国的急脾气上来了。

    “我兄弟这么好的人,这么好的条件,到现在都打光棍,两年多了没处过对象?那总得有人给你介绍对象吧。别告诉我,你还想着那个啥、啥梁护士呢。”

    旁人没胡爱国这么说话无所顾忌,也没多少人比胡爱国更了解曹安堂的经历。

    等看到曹安堂低着头点上烟,闷闷地嗯了一声之后。

    胡爱国气得狠狠一捶曹安堂的肩膀。

    “孬种,怂包蛋,曹安堂你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跟谁学的这套痴情种子玩意儿?旁的不说,就说刚才那付老师,人家那姑娘对你啥意思都快写脸上了。我是过来人,你当我看不出来啊。你要是没和人家谈过心,人家能这么个态度的?换别人看见我们,早说一声,先上别人家待着去了。她是咋做的,你没看见啊?你还搁这跟我说没处过对象。咋滴啊,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胡大哥你这叫什么话啊,我有啥碗里锅里的了。我和人家付老师真的就是普通的革命工作同志关系。”

    “屁的普通!普通同志一见面,那都能跟着你一起叫大哥大嫂了?你……”

    胡爱国还想训斥,恰在这时一声咳嗽从院门那边传来。

    胡大嫂就站在那,笑吟吟一声喊:“你们两兄弟聊啥呢,不进屋聊?爱国你也真是的,咱给安堂兄弟拿的东西呢。”

    这话一出,胡爱国猛的一拍脑门。

    “坏了,都在三蹦子上呢,我去拿。”

    “你慢点着,我和你一起去。对了,安堂兄弟,刚才付老师说炒几个小菜,让我和你胡大哥尝尝她的手艺。你快去看看,别让人家大妹子太忙活,都是自己人,随便吃点就行。”

    胡大嫂两边一指挥,随即快步追上又往村口走的胡爱国。

    曹安堂挠挠头,忙不迭往家里去,真要是生火做饭,那还得把他灶房里的那些铺盖给收拾收拾。

    进了院子,一眼就看见付粟锦正把他那些铺盖往屋里抱,赶紧冲过去接过来,应应急先送进里屋随手往地上一扔。

    等再出来,就看见付粟锦忙活着开始刷锅,准备做饭的架势,他就更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付老师,你别忙活了。那,那我去镇上食堂买几个菜回……哎,付老师?”

    不管曹安堂说什么,付粟锦压根就不搭理他。

    那姑娘自顾自的淘米洗菜,煮上水之后,又看都不看曹安堂一眼直接出门,转个弯去了邻居韩大强家。

    隐约就能听见轻柔的呼喊。

    “韩大嫂子在家吗。”

    “付老师啊,啥事?”

    “我那切菜的案板让老鼠给啃了,借你家案板使使,行不。”

    “那有啥不行的,付老师你这是要自己做饭啊,还缺啥不,你看着拿。”

    隔壁院断断续续的对话之后,又看见付粟锦一手拎着案板,一手捧着小碗落生豆回来,直接进厨屋。

    曹安堂傻子似的站在院子里,听着厨屋响起来切菜的声音,怎么感觉那菜刀好像切他身上的肉一样。

    直到小胡建国跑过来,伸手拉拉曹安堂的手臂。

    “安堂叔叔,你家有老鼠。好大的一只,刚才嗖的下从那跑过去了。”

    “啊,啊。”

    曹安堂懵懵点点头。

    小胡建国又晃了晃他的手臂。

    “安堂叔你家有兔子,我想喂兔子玩。”

    “哦,哦。”

    曹安堂这才有点意识,领着小孩去院墙底下看那几只曹安良送的野兔和野山鸡。

    这院里的气氛很是诡异。

    村里路上,胡爱国两口子之间,也没刚来的时候那种轻松感了。

    “他爹,问出来安堂兄弟和那个付老师是啥关系了没?”

    “问啥,你看他俩那样子还用得着问吗。就算没啥实质的关系,但也肯定是处着了。就是曹安堂还不如人家一个女同志主动,还想着那个没影子的啥梁护士呢。”

    “那你问他还想着李主任呢吗?”

    “都这样了,还咋问。你想想那王成水王连长为啥没跟咱一起回来,他可不就是为了李芸燕留在青岛了吗。”

    “那,那李主任让咱帮忙捎回来的这封信?”

    “先收着吧。等看看情况私下里给了曹安堂,别让那个付老师看见。省得闹出来啥大误会,让咱兄弟不知道还得打多少年光棍。”

    老胡两口子走着说着,又回来了村口这边。

    胡爱国弯腰从车斗里往外拎东西,胡大嫂伸手摸摸衣服兜无奈的叹息。

    恰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响吸引了两人的目光,扭头就看见个穿着邮递员制服的同志骑自行车来到近前。

    “同志,我问一哈,曹安堂是嫩这类吧,住哪边哈?”

    “曹安堂?给曹安堂送信的?”

    “恩。”

    “那,那你,那我们带你去吧。”

    “哎,谢哈。”

    胡爱国两口子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巧就在这碰见了给曹安堂送信的,正好顺路回来,也就一起带了过来。

    “安堂,有个来给你送信的。”

    没等进门,胡爱国的大声呼喊就把曹安堂给吸引了出来,胡大嫂主动接过去他们带来的东西,直接往厨屋那边走。

    胡爱国则是直接走去儿子那边,和小胡建国一起逗弄几只兔子。

    曹安堂也来不及去说些推让的话,就是看着眼前那邮递员同志,难掩心中的惊愕。

    “同志,你这是打县里来?”

    “不哈,俺打镇上来,镇上有站点啦。嫩看看嫩类信,头年压着类,今个儿送嫩泽哈。耽误塞类不。”

    邮递员说着话,在自行车大梁上的信件包里使劲翻找。

    曹安堂也真不明白这同志家是哪的,那么重的口音,好歹能听明白是有封他的信,去年就寄到了,一直到今天才送来,怕耽误了他的事。

    说实话,曹安堂可真不觉得就他现在的人生状态,还能耽误了什么。

    眼见那邮递员好不容易从大堆信件里翻找出来一封,递到他面前。

    “是你类哈?”

    打眼一看,最醒目的就是“曹安堂(收)”几个字。

    “是我的,谢了哈。”

    “甭,甭谢,走类哈。”

    邮递员骑上车就走,曹安堂正要看看信是从哪寄来的,耳听身后一声呼喊。

    “安堂兄弟,嫂子来你家一趟有福了啊。这羊肉炖的鲜亮的,付大妹子好手艺啊。”

    “哎,对对,付老师做饭的手艺可好啦。”

    曹安堂随手把信往兜里一揣,转身快步回了院里。

    反正都已经收到了,啥时候看都行,家里来了客人,不能让人都干站着。

    说说笑笑,进屋坐下,时间不长,几个小菜簇拥着多半盆羊肉汤摆上桌。

    胡大嫂和付粟锦在厨屋里聊得开心,曹安堂也和胡爱国坐在堂屋里边喝边聊,自然是说起来这两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不觉,时间流转,胡爱国带来的几瓶子酒算是让这俩人给造完了。

    曹安堂说什么都要再去村里谁家讨几壶自酿的酒,让胡爱国一把拦住。

    “差不多了,不能再喝了。回头还得送你嫂子他们回县里。你放心,咱哥俩有的是时间坐一起。我这些日子就是要在梁堤头镇展开工作的。”

    “胡大哥,你咋还跑我们镇上开展工作了?”

    “哈哈,查人!你猜猜查谁。”

    胡爱国脸膛发红,但还没完全丧失意识,左右看看,这附近也没旁人,便拿手指头沾了点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程”字。

    “啊,胡大哥你是要查……”

    “嘘,别说,知道就行。这回牵涉了县里几个人,还翻出来前年梁堤头镇小学盖到一半盖不下去了的问题。要不是面挺广,八月十五的时候,我就想着带人去逮这家伙了。可也是这么一耽搁,也不知道谁走漏的消息,也让他有了防范,滑头的很,抓不着真凭实据。”

    说到底,胡爱国还是喝得有些多了。

    脑子里想着不能多说,但却没办法管住自己的嘴。

    自从那天田农向他反应情况,他对程育良的调查就已经开始,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这次牵涉到了县里一些人,没有真凭实据不好硬性下手。

    偏偏那个程育良有了防范,胡爱国单独和对方谈了三次话都没发现什么关键线索,甚至有一次直接去了程育良家里,偌大的家,清贫得有些可怜人,让胡爱国都怀疑是不是搞错了。

    更重要的是,程育良家最显眼的地方还挂了于书记写的一幅字。

    真要调查下去,岂不是连于庆年都得调查一下。

    这事汇报上去之后,把那位于书记也气得不轻,主动避嫌,就让胡爱国放开手。

    可越是这样,胡爱国越是放不开。

    都不知道老胡郁闷多久了,今天正好借着酒劲冲曹安堂发发牢骚。

    真的是单纯发牢骚,完全没想到曹安堂还能给他提供些有意义的线索。

    “胡大哥,既然说到这了。那我作为一个人民群众,是不是能举报?”

    “你举报谁?”

    “就是他!”

    曹安堂指指桌上那个已经快要消散的字,震声说道:“胡大哥,他朝我索贿过。”

    “嗯?”

    “还有他的情况,镇食堂后厨大师傅老王有点发言权。”

    “呀?”

    “另外,你还可以先从镇上的司机小夏身上下手,程育良要是有什么事,问别人可能不知道,问那个小夏一问一个准。”

    “啊!”

    胡爱国惊呼一声,直接起身,酒也醒了大半。

    “安堂兄弟,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这种事情我没什么好隐瞒的,更不能隐瞒。这种人,我不揭发,他不揭发,早晚祸害的还是我们。胡大哥你放心,我对我现在说的话负责,不管去哪我都这么说。我也能作证。”

    “好!”

    胡爱国的眼睛雪亮了,下意识拿起酒杯,只可惜杯子早就空了。

    “安堂兄弟,今天先不喝了。我这就回去作安排,真要是你说的那个小夏身上打开了突破口,哥哥我亲自过来给你发揭发有功的奖状。建国他娘,走了走了,回头再来。”

    胡爱国就是这样的人,遇上正事,才不会耽误一分一秒。

    胡大嫂撇撇嘴,有些不舍地拍了拍付粟锦的手背。

    “付大妹子,那我们先走了。等有机会再聊,嫂子我可是好长时间都没遇上像你这么可人的了。”

    话不多说,一家三口起身出门,付粟锦就是送到院门口。

    而曹安堂那肯定是要一直送去村口的。

    眼看着胡大嫂揪着胡爱国的耳朵让一米八高的大汉老老实实坐在了后座,胡嫂子戴上大风镜掌握住三蹦子车把,那英姿飒爽的样子,让他不禁羡慕胡大哥的幸福和两口子的恩爱。

    原本想着就此挥手告别,可等三蹦子排气筒呼呼呼冒黑烟的时候,胡大嫂才猛然间想起来件事,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封折叠好的信。

    “安堂兄弟,之前守着付老师,我没好意思拿出来。这是李芸燕同志给你写的信,让我们捎带回来。你……你自己看看吧。嫂子就说一句,人家付老师是个好姑娘,远处的,别想了,抓住眼前的人吧。”

    大嫂子一句劝告,随后踩踩油门远去。

    小胡建国怀里抱着只小野兔,一只手高高挥舞大喊着“安堂叔叔再见”。

    等人影彻底消失在村外大路上,曹安堂这才感觉一阵阵失落涌上心头。

    大家坐一起吃饭喝酒聊天那么久,其实自始至终曹安堂最想问的一句话,就是李芸燕有没有一起回来。

    现在看来,不用问了。

    信来了,那就证明,人没回来。

    “也是,李芸燕同志那么积极优秀的同志,就应该有更大的发展,怎么可能再回来村里主持啥妇女解放的工作呢。”

    看着手里那封信,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往家走。

    醉意上头,脚步虚浮。

    等回到家门口的时候,这才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清醒迈步进门。

    抬眼就看到付粟锦正艰难搬着一大盆刷锅水往外走。

    “哎,付老师给我给我,这活……呃。”

    付粟锦直接一个侧身躲开他,自顾自去到门口,将废水往外一泼,随后转身回去,将厨屋里的一切收拾干净,完全把曹安堂当空气似的,最后进了里屋。

    原本两个大男人刚在这里喝过酒,闹得一片狼藉的堂屋,短短时间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

    曹安堂心里愧疚,走到里屋门边上,面对着小小的门帘。

    “付老师,谢,谢谢你啦,给你添这么大麻烦。”

    屋内长久的沉默,没有任何回应。

    曹安堂挠挠头。

    “那,付老师,我的被子褥子还在屋里,我能不能先拿出来。”

    又是长久的沉默。

    曹安堂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仔细回想一下,好像自打胡爱国一家子来,付粟锦从头到尾都没和他说过一个字啊。

    这,这是给得罪狠了?

    可怜他几次伸手,都没敢撩开里屋的门帘,最终只能叹口气,转身……

    嗖的一声,一个小枕头穿过里屋门帘飞出来,砸在他后背上。

    疼倒是不疼,就是为啥会这样,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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