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的建土四处看着，看有没有廉价的旅社，将就一晚，他还不知道，和他说话的是县长，此时的他，打算明天接着去等，等的他们不耐烦了，准批。

第二天一大早，建土从旅社出来，马路上车来车往，他幻想着，将来有一天，莫庄一家有一辆车，到时候再引过去几个厂。

想着走着，转眼到了政府，伸腿刚要走进去，就听见有人呼喊。

“先生，等等。”

建土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保安小跑着过来。

“你是在喊我吗？”建土问。

“就是你，走吧，跟我走。”

“去哪儿？”

“县长让我把你带进去。”

“啥？县长？”

“赶紧走了。”

“哦，好。”

“莫不是县长看了我的申请，亲自批了。”建土想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学校就是板子上的钉钉了。

一直走上四楼，保安在拐角处的一间房子敲了敲门。

“进来！”

“县长，人来了。”

“进来吧！”

保安示意建土进去，建土看到保安点头，上前去把半开着的门推开，走了进去。

“田先生……田县长！”建土看到里面办公桌前面坐的人，大吃一惊，再看看里面没别人，才想到昨天和他说话的田先生是县长。

“哈哈，莫村长，没想到吧？”

“真没想到，田县长你好！”建土伸手上前，语气里没有讨好，只是尊敬而已。

“莫村长你也好啊！”田县长握住建土的手说着。

“来，过来看看我写的字怎么样。”拉着建土就去了办公桌前。

“在其位，谋其职，侍其事。”建土轻声念着。

“哈哈哈，昨天你说的。”田县长的意思其实就是看看建土到底读没读过书，他觉得他走眼了，以为建土没读过书，大笑了起来，是在笑自己。

“县长……”建土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等等！”田县长说着，然后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份文件，接着说：“这是批文，你回去抓紧实行，学校建成后，我亲自去审查。”

“是，我一定交一份完美的答卷！”建土保证到。

“资金会在不久后拨下，学校建成后，拿着批文去教育局，再申请，他们会安排好的。”县长说着。

“谢谢，谢谢您！”建土连忙鞠躬道谢。

“不用了，你我都是国家干部，这都是应该做的”县长说。

“那我就先回了，抓紧把地选了。”建土手里紧紧攥着那份批文，激动的说着，不等县长回应，已经退出了门外。

“这个村长，有意思！”

建土在下楼时，迎面上来一个年轻人，边走边盯着建土看。

“我脸上有花儿吗？”建土想着。

“县长，我给白水乡去了电话，问清楚了。”这时间，电话已经普及，不过农村还没有，对县长说话的是秘书小王。

“说。”

“嗯，莫建土，白水乡陈家村莫庄人，三十出头，三年前解决了莫庄不支持革新的问题，当选队长，后挖井出水，修路，通电，莫庄基本走上发展道路，以前莫庄哪怕偷着吃水，也不挖井，政府要修路，躺在路上不让过，通电时莫庄没人搭理，那是莫建土在外地。”

“有没有读过书？”

“没有！”

“没有？”

“嗯！”

“这个干部有点能力，好好培育。”县长的话中带着欣赏，小王最了解这个县长了，虽说现在是县长，那可是自动请缨下来的，是切切实实的高官啊，这次来做县长一来是体察民情的，二来提高教育，整个县，除了他这个秘书没人知道。

话说建土，一下车就跑去书记家，报告消息去了，连炕都没上又跑回去量地去了。

“工子，地都兑了没？”

“大部分都兑了，也有的花钱买来了。”工子说。

“好，你跑一趟，去找王坤，说明了，明天动土，让他赶在天黑前来。”建土说。

“嗯，我这就去。”工子一听要动土，心里一激动，转头就走。这一去一回怕是得耽搁不少时间。

第二天，王坤发动了铲车，在坝头开动了，作为组长的他，来回指挥着，三辆铲车一齐发动，一天也完成一小半，初步估计最多四天，地皮就平了。

另一边，建筑款已经拨了下来，建土四处购买着建筑用品。

下午时分，建土坐着载钢筋水泥的卡车回来了，在车里就看到二三十个人在施工处，手里还拿着各种农具。

“出事了！”建土暗叫。

等车到了，所有人都看着车，建土急忙从车上下来，快步想人群走去，这时工子和宝金向建土走了过来。

“建土哥！”两人齐齐问候。

“发生了什么？”建土问。

“这些人不让盖学校。”工子说。

建土走到人群前，站住脚步，冷眼看着人群，里面除了莫庄的主要人物外，还有很多陌生人，建土没见过，就这样盯着，没说话。

远处罪儿跟二爷爷出诊刚回来，跑过来看施工的了，远远的看到一群人，罪儿知道不好，马上跑了回去。

“成爷爷，成爷爷，好多人在坝头围着我爹，还有外庄人，你快去看看。”罪儿在二爷爷家大门口喊着。

“啥？”老成头有点惊讶。

“你快去看看吧！”二爷爷倒是反应过来了，忙出了门，给老成头说。

“嗯。”

老成头灵活的脚步几步就出了大门，然后又停了下来，转头进去把门后的一根木棍捏在了手里。

“走，罪儿，前几天给你教的棍法，今儿正好让你见识见识。”成爷爷一把抱起罪儿，向坝头跑去，好像不是一个老人，而是特别健壮的年轻人。

坝头的建土冷眼盯着众人，始终不说话。

“莫建土，为啥占我们的土地？”丁娃是这次的主导者，看见久久不说话的建土，他心里也阵阵发毛，最后忍不住发问。

“哼，建学校，你也看到了，别跟个猪一样问没用的。”建土懒得看他，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

“没经过我们的同意你就把学校盖在莫庄？”丁娃又说。

“闭上你的臭嘴，你算哪门子葱，还需要你的同意吗？”建土说。

人群中有人说：“莫建土，你这个牲口，胳膊肘子往外拐，你还是人吗你？”

“对，莫建土，你对得起祖宗吗？”有人附和。

“盖学校，是为了周围这几个庄的娃，百利无一害，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没上学的娃娃们，你们没资格，一点资格都没。”建土说。

“还有其他庄？莫建土，凭什么？凭什么我们的地盖的学校还让陈庄宋庄的娃读？”

“自私。”工子在一旁念叨。

“错了，是我的地，不是你们的，我和你们兑过来了，有的也用钱买的，和你们没关系。”建土冷声说。

“那不成，我不和你兑了。”有人说。

“对，不兑了。”

“不兑了。”

“不是你们说不兑就不兑的，白纸黑字写的清楚，工子也给你们一一说明了，你们也压了手印。”建土早知道这些人会阻拦，学着人家写了合同。

“你不给地，我们和你拼了。”

“对，拼了。”

建土看到人群后面不远处的老成头，心里大定。

“一群土鸡瓦狗。”建土嘴里骂着。

这时人群中的一个外庄人小五子说话了，“听见你挺能打，今儿我来试试。”

“哼”建土冷哼一声，没去搭理。

老成头可搭理了，问候的却是一块土疙瘩，准确无误的丢在了小五子头上。

“啊！”吃疼的小五回头看去，老成头站在那儿笑嘻嘻的看着，旁边的罪儿也笑的前仰后合。

“你个老不死的。”小五骂了一句，拨开人群，就往上去冲。

“罪儿，好好看着。”老成头提起棍子向前踏了两步，此时小五也到了身前，老成头将手中的棍子横着扫出，小五措不及防，腰间生生吃了一棍，继而倒了下去。

“罪儿，当敌人出手时，早一步出棍，击打他的重心，使其失重。”

小五吃了亏，爬起来后打量着眼前的老头，心中也不敢大意，周围的几个外庄的人看见小五吃亏，也前来帮忙。

“罪儿，当敌人数量多的时候，不要近身，借助棍子的挥力、势力，左右、上下摆动，击打敌人的骨节处，让敌人丧失战斗力。”老成头说着，拿着棍子横在身前，开始动了，竖着劈出，一棍打在头上，向上挑，一棍打在下颌，来人向后翻去，向左向右快速击打，几个人毫无招架之力。

“大伙儿一起上，不能让莫建土把学校盖了，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丁娃在一旁招呼众人向建土几人冲了上去。

建土也明白这次是免不了一次恶斗了，卷起了袖子，迎接莫庄人的愚蠢。

老成头已经把那几个人全敲着躺下了，大呼一声：“莫要当肆。”然后冲进人堆，感觉回到了当年的战场，右挥一棍，左扫一棍，前刺后挑，来去自如，工子和宝金也冲了进去，足足十多分钟，最后也都倒下了，建土、工子、宝金满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他人的，全场只有老成头一人身上干干净净，拄着棍子在一旁立着，喘着粗气，终究是老了。

再看其他人，躺在地上翻滚着，呻吟着，有的头破了，有的鼻子流血了。

“就算血流漂杵，这所学校也得建，你们，阻挡不了，谁再犯浑，我这把老骨头放不过他。”然后狠狠的一棍打在脚下的丁娃这个主导者身上，这一下怕是得让丁娃躺很久了。

“王组长，请继续施工。”建土说，卡车司机和王坤的工程组都吓到了，他们从来没见过，甚至没听过这么迂腐的人，竟然为了利益，丧失道德，连学校都不得建，真是病入膏肓。

“啊？好。”王坤反应过来，然后挥手，铲车又动了。

即使是满地鲜血，也不会阻挡学校的建设，建土领着工子和宝金回去包扎了，老成头牵着罪儿也走了，留下施工队在施工，地上躺的人群狠狠地盯着建土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

自古变法者，无不流血牺牲。莫庄是小型的变法区域，也许，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这样的场景吧！总有一个正义的人，领着愚蠢的人前进，路上的背叛、反驳，甚至是背后的刀子，都阻挡不了前进的正气与义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