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半个钟过去了，一条鱼也没卖出去，来一个人，他们就和人家说买两条送一条小的，也依然没人掏钱，说买一条送一条小的，照样没人买，真是快没辙了。

“怎么就是没人买啊？”少家不由不耐烦起来。

“别急，会有人买的，现在不是还不晚吗，很多人还没出门呢。”

虽然口里这么说，几个心里无不着急，这些鱼运到城里来费了多大的劲啊，就指着它们赚点钱好对付五凤的逼债呢。这要是卖不掉怎么回去和父母交代，自己母亲可怎么在村里挺直腰板啊。越想越急人，又无能为力。他们思来想去，商讨了好久，也想不出为什么没有人肯买，为什么连买带送这招丝毫引不起人家的购买兴致。

那些停下来打问价钱的人，在听了他们告知多送的话之后，完全没有占了便宜的表情。

这时走过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提着个篮子背着手慢悠悠的正走向他们这边，看来是奔着他们的鱼来的。

老大爷走到面前时果然停了下来，弯下腰朝篮子篓子里张望了一番，脸上露出笑意，还嗯了一声，看样子是挺满意这鱼的。然后他开口问道：“小兄弟，你们这鱼咋卖啊？”

看老大爷这和颜悦色的样子，这单买卖是很有希望了。少彬很和善的回答：“大爷，草鱼五毛一斤，鲫鱼四毛五。”

“哦？不错不错，比国营市场的鱼足足要便宜一毛钱，鱼还大些肥些呢！”

几个一听相视一笑，少家嘴快，忙插了一句：“大爷，不光比他们便宜，我们买一条还送一条呢！”

“啥，买一条还能送一条？”

“对啊！”少芬连忙说道。

老大爷点点头，又蹲下去仔细看了看鱼，捞起一条鲫鱼前后左右细看了一回，放回篮子里，摇了摇头，起身准备走。

“哎，大爷，多便宜的鱼啊，咋又不要啊？”少武连忙笑着赶问一句。

大爷看了一眼少武，意味深长的说道：“就是……太便宜了啊。”

说着，便依旧往前朝菜市场走去。

“太便宜都不行？”

少家不满的嘟哝。

“看来这就是咱们卖不出去的问题所在了。”少芬说。

“这什么意思？”

“人家是觉得咱们的鱼太便宜怕不是好鱼。”少芬解释。

“这就奇怪了，便宜那不稀奇啊，咱们在溪里白捞的，再便宜咱也有得赚，这有啥好计较的！”少武说。

“也对，人家也不晓得咱们不是为了赚钱，只要有一点点赚就行。要不怎么把价钱抬高一点？”少彬提议。

“也行……”少武说。

“不行！那样咱们就一点优势都没有了，没看见老大爷听见咱们比市场的便宜，立刻有了兴致吗，大家还是喜欢便宜一点的。只是不能便宜过头了，他们就会多心。看来咱们不能买一条送一条了。”

“那还是买两条送一条？”少家说。

“咱们一开始就是买两条送一条的啊，你看咱们卖掉一条没有？”

“那怎么办，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送也不行不送也不行，咱们总得像个法子处理了这一堆鱼吧？”

“是啊，少芬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吧，咱们总不可能等德子回头来的时候，还是满蓝满篓的吧，到时候又运回去？”

“那肯定不会！”

“姐，买了就送是我想出来的，我可再想不出啥花样了，要不你快些想一个出来！”

少芬沉声不语起来，显然连她自己都还没有真正想好，现在唯一她能判断出来的一个事情，就是放弃连买带送的方式。

这时，西边走来两个提着篮子从菜市场买完回头的三十多岁女人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着闲话儿，不时看看自己篮子里的菜，时不时指一下，看样子是在谈论刚买的菜。

路过少芬他们的摊子时，他们停了下来，那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有些惊奇的说：“这是什么时候摆的摊子啊，我来买菜的时候都还没看见呢！瞧瞧这鱼，比国营菜市场的好像还肥不少呢！”

二十来岁的女人在旁边点点头，问了一句：“小兄弟，你们这鱼啥价钱？”

“草鱼五毛一斤，鲫鱼四毛五一斤。”

今天这一早上不晓得回答了多少回的问题，少家回答起来丝毫不打顿，流利着呢！

“哦！价钱也比国营市场便宜呢！”

“可不！我刚买的这条鱼两斤，就花了一块二呢。”

“啧啧，你看，多花了两毛钱不是？”

两个女人在摊子前议论着。

那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朝另一个说道：“哎，今天真倒霉，一早起来进厨房时，为了抢灶位快点做早餐送孩子上幼儿园，走急了，在门口摔了一跤，把手都拗了，你看这会子还有一个青印,鱼是杀不了了。这鱼我晚上吃，等我家那位下班再杀。”（这个时期城里很多单位筒子楼共用一个厨房）。

“大姐，我们帮你杀鱼吧，不费事。”少芬在一旁笑道，少武他们闻言也赶紧附和了几句。

两个女人有些诧异的看向少芬几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道：“这……这不挺麻烦你们的啊，我也没在你们这里买鱼……”

少芬笑道：“不麻烦！少家，你那把带在身边的小刀子呢，快拿来！”

少家随身总带一把几厘米长的折叠小刀，方便平时在野地里割个野果枝啥的。便掏出刀子递过来。

少芬哪里晓得杀鱼，不过少彬平时在蔡满霞腌鱼时也帮着杀过一两回，少芬便把鱼递给二哥。

“这……那实在是谢谢这位小兄弟了！”那个女人挺过意不去的从篮子里摸出一条一尺来长的草鱼，递给少彬。

少彬就着地上铺的一块塑料，用小刀几下就剖了鱼，递回给她。那女人连连道谢不止，少彬笑道：“不用谢，举手之劳，反正现在也没人买鱼！”

这里正说着，旁边围过来几个大妈，在一旁七嘴八舌。

“哎，快看快看，这里买鱼管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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