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房间内。

“桀桀桀，好人自古以来都不长命。”元素精灵望着眼前情绪低落的弟子，讥讽道。

“你能解除那个手镯的，对吧，师傅？”星尘死死地盯着元素精灵。

“你不用看我，我不会出手救她，不杀她已是很大的让步了。”元素精灵既而冷淡的补充到。

也是呢，对除了自己的魔修外都毫无兴趣的元素精灵，自己怎么能奢望它来救人呢？

“你也不需要为这种事情感到难过，她只是你人生中某一节点上遇到的过路人，当你达到领域级离开这里后，你们的人生也就再无交集了。”

“关心一个陌生人，不觉得虚伪恶心么？”

......

砰！

这句话莫名刺中星尘内心最敏感与柔软地带。

无数冰花在星尘身边炸裂。

“......你说的没错，确实是陌生人。”星尘缓缓吸了一口气，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起来。

“但请你不要忘了，我当时也是被陌生人捡到的，没有你口口声声说的那伪善的陌生人，我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那位陌生人，整整养育了我十二年。”

“我至今都无以回报他。”

“你说你在我小时候就跟我签订了契约，那你应该知道，”

“他是个老好人，平时对所有人都很大方，唯独自己过的有些拮据。他会把好吃的留给我，把新衣服买给我，把瘦肉留给我。甚至是在别人付不起医药费的时候自己垫上亏损的部分。”

“是不是很可笑？我爷爷是不是烂好人一个？不过师傅你应该永远也不会明白，你缺少一样东西，一样可以可以称为人的东西！”星尘几乎是怒吼着说出这句话的。

仁慈，感恩，善良，

那才是我在过去人生中学到的至宝。

而不是冷漠，蔑视，利益。

“你不救她，可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星尘朝元素精灵大喊道。

瞳孔中映射出几乎要将天地冻结的深邃寒冷。

元素精灵愣住了。

已经多久没有看到这种表情了，连当初在冥想空间中训练时，你都不曾这般执着。

心，那是我早已失去的东西。仅仅只有残存的情感本能，能让我分辨痛苦，快乐，恼怒。

我可曾后悔过？

绝不！因为......

“好。”元素精灵缓缓开口。

“代价是你自己的生命力，甚至是永远失去作为魔法师的资格。”

“你，接受么？”

星尘犹豫了，

也只是犹豫。

“我接受。”

......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在某一处看似无关紧要的时间点上，给未来延伸出了另一个可能性。

有时是无意间买到的彩票，有时是考卷上多出的一处笔墨，有时甚至是无意间的一个喷嚏。

对星尘来说，则是这句肯定的答复

......

“跟我来。”

元素精灵发出耀眼白光，将星尘彻底笼罩在内后。

像是在漫长的虚空中度过了整个人生，又像是在到达某一尽头后重回起点。

不知漂流了多久，星尘眼前的白光逐渐消散后。

发现自己站在‘河水’上方。

银蓝交错的静止水面，倒映着下方的万千星系，像是处在银河中心，岸边浮现的则是银金色的门扉，无数浮雕镌刻在门扉上方。数以万计的巨型石柱耸立在门扉前方，像是从最古老的年代流传下来的，早已被世人遗忘的杰作。

银蓝色的水面，与民间那忘川，何等相似。

须臾与不朽，死亡与新生，流动或永恒。

在生死执拗间徘徊。

是让我，开启这门？

星尘一步一步地向着河对岸走去。

每一步，都伴随着改变星系力量的神秘力量。

每一步，都像在某个时空节点上曾经走过。

我来自何方？

我又是谁？

一半为光，一半是影。

当星尘踏上河对岸时，一切却又归于虚无。

一切都不曾存在。

一切，却又存在着。

激动、茫然、害怕、敬畏、怀着复杂而又单纯的心思，

星尘叩开门扉。

门后，是一个古朴的房间。

房间中央，一把未开封的黑紫色短剑，剑柄的造型像是3个连环钥匙扣，又像左轮扳机，末端挂着纯白色的流苏。

一尊巨龙雕塑栩栩如生，雕塑周围，五彩斑斓的魔法元素悉数环绕，像是唱响颂歌的精灵为王的诞生献身最崇高的祝福。

“许久不见。”苍老亘古，仿佛在悠远的时光尽头塑造而成的声音。

“啊，好久不见，老友。”星尘自然而然道出叙旧言语。

遗落在灵魂深处的某些记忆碎片，慢慢苏醒。

“为何，来这遗忘之地？”

“我要救人，请把力量再次借给我。”

“乐意之至。”

随着脑海里泛出种种景象，意念也随之涌出，震荡着意识与灵魂。

在双手触摸到雕塑的一刹那，无数玄奥时空在眼前飞跃。

雕塑泛起最纯正的银白光辉，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虚无起来。

除了那短剑，沉默伫立；

唯有那巨龙，振翅高飞。

千万年间，时光荏苒，故地，故人，一切未变。

顷刻之间，巨龙化作漫天星光，融入星尘的左眼。

温暖又熟悉的灼痛感，左眼晶状体像是被嗜血的蚂蚁撕扯开后蚕食殆尽，寒冷、炽热、虚无、充实，无数情感在左眼内喷发。

眼球内溢出的狂暴能量在眼眶的上下方滚滚燃烧，两道阴森可怖的‘叉’状伤疤在左眼处汇聚。

明明是最深沉的痛苦，此刻的星尘却从容接受。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很久。

直到再次回到古朴的房间中后。

“还叫之前的名字？”星尘问道。

“当然。”左眼回答道。

“那它呢？”

“也懒得改。”

回去吧。

星尘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时空中。

古朴房间，从未有人来过。

......

阁楼内。

星尘与元素精灵再次出现在原地。

“谢谢你，师傅。”星尘朝元素精灵笑了笑，只是这笑容配着血流不止的左眼，有种说不明的诡异感。

“抱歉。”

“桀桀桀——现在来道歉了。”元素精灵视若无睹，“算了，反正你想做什么就自己去做，我这任性的弟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