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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53 被贬

    作品:《家和月圆

    从今往后,她亦得远离华妃,唯有这样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新皇从康宁宫归来,殿门前还跪着一人。

    华妃见他归来,惊呼一声皇上,曾经的高贵一扫而尽,如同狗儿一般地爬了过来:皇上,我父亲是被人陷害的他没有私通叛党,他没有给叛党送银子

    新皇微微蹙眉。大总管垂首,新皇喜欢的,便是如同左肩王妃那样的性子,富贵不移,贫贱不屈,始终都有一身傲骨,却自有温顺。

    华妃抱住皇帝的双腿,你信臣妾,他没有他真的没有啊

    新皇低喝放开。

    华妃手足无措,她跪这么久,就是要见他一面,皇上,你与臣妾夫妻一场,臣妾求你,放过臣妾的父兄家人,放过

    住嘴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你以为朕愿意对雷家

    那些证据都是奸臣构陷的,那是构陷

    新皇一脸肃色,命令道:滚回重华宫

    皇上华妃又急呼了一声,你救救我父兄,他们对皇上对朝廷可是忠心耿耿的,皇上

    正说话间,不远处传来一个犀厉的声音:华妃,可不要恃宠而骄,按照我朝规矩,后妃不得干政,还不滚回宫去说话的是众人簇拥的太后,她一脸肃色,一身素净的藏青色凤袍,神色里没有半分暖意,皇上,昔日你对舒家可谓没有半点情面。难道华妃比哀家还要重要

    太后倒要瞧瞧。要是新皇放过雷家。她就能要求新皇恕了舒家人的罪。

    先帝临终前,最担心的就太后当权,外戚专政,这才留下遗诏,要百官监督太后,要是太后涉政,百官便可弹劾,更可逼太后于甘霖寺修行祈福。

    新皇扬了扬头。既然要动雷家,华妃就成了宫里的弃子。今儿她再三违背旨意,不肯离去,有一有二,却不能再有三。华妃恃宠而骄,目无祖宗家法,降为华嫔。

    华妃一怔,他要降她位分,尖呼一声皇上近乎撕心裂肺,双手一松。新皇从她身畔而去。

    曾经的缠绵曾经的恩爱,不过是春梦一场。

    哈哈她仰天大笑起来。

    太后厉声道:还不带她回宫。即刻起禁足三月,不许她再迈出重华宫半步,否则哀家拿重华宫宫人问罪

    一边的宫娥太监吓得连连应声,就在昨儿还风光无限的华妃,因为惹怒皇帝,又令太后不满,贬为华嫔了。

    虽还是娘娘,却不再是身居高位的妃嫔。

    九月初十,右相府雷嘏父子被打入诏狱,等候提审。

    百姓们不由得议论起来,这几任右相连连下狱,只怕不是寻常人能坐的。

    九月十一,城西菜市口。

    人群里有一个着布衣的妇人,打扮还算干净,手里提着篮子,里面盛着饭菜和美酒,正苦苦哀求官差:官差大哥,我求求你,让我给长辈敬杯酒吧

    官差冷冷地扫过偌大菜市口上一排排跪着的众人,长辈谁是你的长辈每人都衣着写有大大囚字的囚衣,身后背着块牌子,上书各人的罪刑及其名字。

    妇人生怕有人将她和朝廷钦犯扯上关联,忙道:那个早前贱妇在他家做过丫头,得过他的恩惠,想与他送些酒菜吃。

    官差随着她手指的方向,只见那是一个干瘦的老者,头发凌乱花白,后背的牌子上写着死囚胡长龄,他啊,去吧

    胡香灵提着篮子,快步近了胡长龄的跟前,这哪里还是她的父亲,早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从三月到如今亦有大半年了,诏狱里艰难,苦没少吃。

    胡长龄老眼昏花,想要将眼前的妇人瞧过明白,却只能看到一模糊的影子,还有头顶撒下的灿烂阳光,周围都是黑压压来瞧稀奇的百姓。

    胡香灵的眼泪扑簌簌地滑落下来。老爷,我是香灵,我是香灵呀

    如若不是胡香菊做了宇文琮的宠妻,胡家怎会有此灭顶之灾,她的父亲得死,她的兄长得死,就连她虽有丈夫,却实为暗娼,每日里被那泼皮逼着接客,稍有不从,他就拳脚相向,但她还想活着,活着寻到曹玉臻,想与他问个明白: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

    胡长龄道了句是你想瞧清面前的人,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

    我想说她的苦,可想着胡长龄就要被杀头了,又何必让他知晓自己的苦,曹公子离开后,孩子也没了,我寻了个山野村夫嫁了。虽是个寻常百姓,他待我倒也不错,还拿了银钱给我,让我备些酒菜送您一程

    胡长龄哦了一声,好好过日子从来不曾这样与胡香灵说话,低沉的用心地,更是一个父亲深情的话语。

    胡香灵含着泪,我喂你吃些东西,就算是死,也做个饱鬼

    一边,曹大爷正破口大骂:曹玉臻,你这个混蛋你爱慕荣华,要做你的什么郡马,却平白害苦了我们,老子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绝不会放过你

    直到现在,曹家人都不知道,宇文琮放出那样的风声,原就是要借新皇之手替崔丛善一门报仇,不过是一个传言,满朝文武都坚信曹玉臻投了宇文琮,实属乱党。

    胡香灵抬首望去,曹大爷曹大老爷曹三老爷,还有曹氏的族长亦在此列。但凡罪轻的,一早就已经发配边城,剩下的都是判死罪的钦犯。

    胡长龄悠悠轻叹一声,唉,幸好你和他再断了。否则他也累你被杀头。

    胡家因为胡香菊嫁了宇文琮。又从家里搜出了与胡香菊往来的家书。因胡香菊是宇文琮的爱妾,被定罪为叛党。

    胡长龄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胡香菊了,居然是随宇文琮一起消失的。

    他吃着香喷喷的肉菜,胡香灵又喂了他喝酒,老爷多喝些,醉了也就睡了,更不会痛苦喂几口肉,就喂他喝一碗酒。很快,三碗酒就下去了,胡长龄干巴巴的脸上一片通红,胡香灵又倒了大半碗。

    官差厉声道:你可以离开了

    胡香灵道:官差大哥,我再喂他喝半碗,就半碗酒说话间又将半碗喂胡长龄喝下。

    胡长龄只有三碗的酒量,一过就醉,他迷迷糊糊垂首跪在西菜市口,秋天的日头没有夏日时炎热。

    曹大爷在骂,曹三老爷也跟着大声斥骂曹玉臻。他们因是曹玉臻的长兄叔伯,也平白受了牵连。成了死囚,就连曹氏族长也要坐罪。

    曹家,开国之初的皇城八大世族大家,而今算是从皇城消失了。

    韩家好歹还有威远候韩纪一家,可韩纪也是谨慎小心,生怕再惹上灭门之祸。

    胡香灵回到人群,只见陈王顾力行白大虔端坐帐中,有看人影的官差大声禀报:午时三刻已到

    庆候突地大喊起来,本候是皇族,是皇族不可以如同百姓一般斩首示众

    白大虔笑道:阁下忘了,早在一月多前,就已贬为庶人再不是皇族了。转而对陈王道,陈王爷,该行刑了

    陈王抓起令牌,一声喝令行刑牌落,刽子手高扬大刀。

    胡香灵扭过头去,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熟悉的,却又有着一种陌生,你是香灵你是香灵

    那是一个穿着粗布衣的男子,一脸狰狞,脸上伤痕累累,似灼伤,又似鞭伤,一条条愈合的疤痕像一根根虫子,盘桓在脸上,要多恐怖有多恐怖,就连那眼睛,亦一只大一只小。

    胡香灵啊一声,扭头就跑。

    那男子穿过人群,紧追其后,胡香灵你这个贱妇,给我站住丧门星要不是你,我们曹家不会变成这样,你快给我站住

    她在前跑着,她害怕面对父亲被斩头的场景。

    男人还在后面狂追不舍。

    拐了几条街,那男子还在。

    胡香灵就快近家门了,突地窜出一个一脸横肉的男人,正待拽住她,只见后面追来个丑陋吓人的男子,好好近来倒学乖了,晓得在外面勾男人,美丑不议,只要他有银子给就成

    胡香灵拉着横肉男人,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他还追你一脸横肉男人抓了根棍子,要玩她,就得给钱,倒也不贵,二百纹陪一夜,五十纹来一次,怎样,你可有钱

    狰狞男人顿时怔住,看着依然还有几分姿色的胡香灵,再不是绫罗绸缎的衣着,而是衣着寻常的布衣,颜色还算得体,是浅蓝色的,上面染着白花,越发映得她清丽娇妍。

    王赖狗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呼声,笑盈盈地,手里提着两串铜钱,你女人回来没有,老子好不容易凑了二百钱来照顾你家的生意

    横肉脸上见生意上门,立时堆满了笑容,回来了,回来了

    那是胡香灵以为她是寻常良家妇,不曾想竟是暗娼是暗娼

    曹玉臻浑身打颤。

    胡香灵亦从他的声音里辩出来了,追着她跑了几条街的,是曹玉臻,是他。

    什么时候,他和她竟落到了这步田地。

    竟是这般

    他失去了引以为傲,可以吸引天下女子的容貌。

    她沦落风尘,虽有男人,却是暗娼。

    往事浮现,命运竟是这样的离奇。

    他们曾经是夫妻,他们曾经一度风光,他们曾经

    往事有多诱人,现下就有多讥讽。

    王赖狗扯住胡香灵:妈的,还发什么呆,有客人上门,还不回屋侍候着说着接了那男人的铜钱,赔着笑脸,大爷里面请

    那男人抱住胡香灵,往屋里大步走去。

    他恨她

    可她是个暗娼

    连他的恨都不配得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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