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回　化敌为友

“糟糕，大家快开启护体真气！”聂平波和陈无情几乎同时喊出这句话，血色和青色两道护体真气迅速地凝结而成，挡在二人身前。他们在圣武大会上见识过高入云即将使出的血葬苍天，这招威力打得难以想象，即便是以何成远的实力，也是以经脉受损为代价，发出最强的攻击，才将这招抵御。陈无情和聂平波若光论内力而言，还不是何成远对手，焉能挡住高入云这一招？

天女派弟子也看过何成远与高入云交战时惊心动魄的场面，明白高入云的血葬苍天威力之大，根本不敢正面硬挡。当下身形暴退，护体真气急开，手中兵刃也纷纷亮出。

高入云冷哼一声，自己的气势在天地之间急剧上升着，其张嘴轻喝，配合着那盘旋于天地间的气势，犹如惊天的咆哮，刺激着众人的耳膜和灵魂。“血葬苍天！”高入云的真气调动到极致，一道凄厉的劲风犹如深渊鬼啸一般恐怖如斯，那本身与黑暗相融的巨尺，此时不断晃动起来，道道血影相融，竟然摩擦出丝丝火花。

“糟糕，高入云功力又增加了！”见着威势，陈无情感到阴寒之气涌向四肢百骸，连忙打起清风掌的招式，企图殊死一搏。聂平波此时血罡剑一挥，血色重影环环相扣，最后化为一道弥漫着杀戮之意的血芒，朝高入云散发出气场的中心射去。天女派众弟子也摆出独特的阵法，以柳清儿、邢玉轩和一名武功较强的天女派弟子作为阵心，其他人都作辅佐作用，十几把剑“唰”得一声击在一起，紫色罡气朝客栈顶端汇聚，化为一只蓄势待发的紫凤凰。

“挡我者，杀无赦！”高入云双眼隐隐有血色涌动，其右掌一抬，黑色巨尺紧握手中，激射出一道巨大的血色尺影。紧接着，高入云又闪电般地连挥数尺，几十道血色尺影带着咄咄逼人的罡风扑面而来。尺影所到之处，都令得空气幻化不少，地面和天花板也被掀起不少砖块，碎为粉末随罡风而去。

“你们继续蓄势，我还能应付血葬苍天的第一式！”聂平波也射出不少剑芒，与尺影纷纷抵消。不料尺影里蕴含的威势太过可怕，好几道剑芒才能击穿一道尺影，很快，聂平波便不济起来。聂平波毫不着急，放下血罡剑，迎面就是两道血罡印，强烈的血气顿时将尺影逼得虚幻不少。连续击出几次血罡印后，高入云的血葬苍天倒暂时被抵消了。

“第二式来呢！”高入云使劲挥动着黑色巨尺，一道血色光柱顿时对着聂平波爆射而去。聂平波重新拾起血罡剑，全身真气急剧涌动，朝血罡剑聚集而去。猛烈的血气凝结为一道血色剑芒，聂平波不敢怠慢，冷哼一声，一记“血海罡芒”击向血柱。“轰”的一声，血色剑芒顿时被击溃开来，一道气场在空中朝四方扩散。

客栈里居住的不少人见此处打斗动静过大，吵闹着朝大门冲出。一些会轻功的，唯恐被打斗时射出的真气流击伤，直接从窗口跃出。唯有掌柜跟几个店小二躲在桌椅下劝阻：“客官去外边打吧，小店赔不起！”

众人对人们的变化充耳不闻，只是专心应敌。当聂平波的血海罡芒被高入云击溃过后，一道略显虚幻的气柱击向聂平波胸口。聂平波躲闪不及，将护体真气的范围开大一些，右臂直接挡在身前。“卡擦”一声，气柱被护体真气所抵消，化为道虚影打在聂平波手上。聂平波显得有些痛苦，将骨头接了回来，显然是中了一下重击，将右臂打脱臼了。

“第三式！”高入云双掌握尺，闪电般地暴冲而出，化为一道模糊不清的血影，带着阴寒之气，狠狠朝陈无情与天女派弟子扫去。“飞沙走石！”陈无情双掌齐发，一道没有丝毫斑驳物质的真气流随着凌厉的掌风直劈高入云，在空气中波动出阵阵天蓝色的真气涟漪。“百鸟朝凤！”天女派众弟子齐声大喝，紫凤凰失去控制，朝高入云俯冲而下。

“嘭！”一道气浪自天上涌去，客栈顶端的砖头顿时被掀起不少，抬头一望，几乎能清晰看见天上的明月。一群人随着气场的爆裂而被震飞开来，俱倒在地上，喘气如牛。高入云的血葬苍天虽然威力无穷，但绝对做不到在被聂平波消磨一些内力后还能完全镇压住陈无情的清风掌与天女派玄奥的阵法。因此，众人在这次争锋中，都受了大小不一的内伤。

高入云黑尺撑地，缓缓站起，巨尺直指陈无情：“谁也莫想阻止我报杀父之仇！”旋即身形一动，又在黑夜之中消失。“我确实没杀你父亲啊！”陈无情突然听到一连串音爆之声朝自己袭来，急忙食指一点，至尊、逍遥、圣光、修罗四道剑气融为一体，化为一道青色的光点，直射高入云。

“叮！”清脆的响声萦绕耳畔，高入云与陈无情各自被震退一步，都紧绷着神经，随时准备出手攻击。在黑夜中望着陈无情，高入云的震惊之情此时无以言表，圣物大会之时，他还能轻松战胜陈无情，没想到此时，陈无情竟然能爆发出连自己都忌惮的力量！决不能让他强大起来，否则杀父之仇，何时能报？想到这里，高入云的脸色愈发阴沉下来。

“四象通灵！”察觉到高入云的进攻，陈无情将通灵剑气一分为四，至尊剑、逍遥剑、圣光剑、修罗剑的幻象悬浮在他周身反复旋转着，散发出逼人的剑气。黑暗中，一把巨尺散发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气息，朝陈无情脑门心劈落，陈无情大惊失色，四道剑气同时向上刺出，正好将高入云的巨力卸掉。高入云正欲再次进攻，不料四道剑气盘旋在他周围，发起了猛烈进攻，高入云急忙侧身躲过。

那剑气仿佛铁遇磁铁一般，不断围绕着高入云前次攻击，高入云凭借血影轮回尺的巧妙，倒也无惧这些凌厉的攻击。可这样一来，高入云便暴露了行踪，再也无法使用在黑夜中的优势。

天女派众弟子正苦于没有攻击目标，见四道剑气围绕这一道黑影旋转，只是高入云，当下大喜，四下合围，挥剑发动攻击。而陈无情此时也冲了过来。敌众我寡，再加上四道剑气的纠缠，高入云应付得愈发吃力起来。猛然间，一道血印破空而出，正好击中在高入云挥舞得密不透风的黑色巨尺。强大的冲撞力使高入云的攻击停顿几秒。若非实力相差过大，稍微的疏忽都将是致命的，陈无情便靠此一掌击去，正中高入云胸口。高入云口喷鲜血，跌倒在地。陈无情趁机欺上，点中高入云周身几个大穴。高入云动弹不得，不甘地怒视着聂平波。原来刚才激战之时，聂平波靠着左臂吃力地击出一道血罡印，令高入云的防御出现了漏洞，否则高入云决不至于被陈无情擒住。

“你还有什么话要讲？”陈无情取回逍遥剑，问道。“哼，事已至此，要杀要刮，悉听尊便。”高入云的声音突然变得令人毛骨悚然起来，“我化为厉鬼也要杀你！”

“你父亲真不是我杀的。”陈无情叹一口气，“其实我们都有相同的痛，在仇恨之中，我们无法做理智的主人，只能做冲动、鲁莽的精神奴隶。”这样说着，他脑海中又浮现出柳叶枫杀害村民的情景，历历在目，这么多年来，他丝毫没有将这个血海深仇忘却。“我也讶异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总之，我们都是仇恨的奴隶，即便知道自己已经陷入死胡同，也无法自拔。”

陈无情说着，早已在众人的大惑不解中解开高入云的穴道，将手伸出。高入云略微迟疑，抓住陈无情白皙的手腕。陈无情稍一用力，拉高入云起来，道：“你是否愿意跟我一起查出事情真相，我虽然武功还打不赢真正的一流高手，但实力也是不济，一定会在复仇之事助你一臂之力。干脆我们同行，化敌为友吧。”

高入云道：“我为何听信于你的片面之词？”

陈无情轻笑一声，将逍遥剑擦入地面，道：“你若不信，便拔剑杀我吧，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众人此时大惊，都紧绷着神经，生怕高入云拔剑伤人。

柳清儿着急大呼道：“无情哥哥，你怎么这么傻？此使高入云已经杀红了眼，随时可能杀了你的！”

“放心吧！”陈无情爽朗地大笑三声，“高入云，男子汉大丈夫，不要磨磨蹭蹭，给我个答案吧！”陈无情不是傻子，他自然不会冒随时可能死亡的大风险与高入云化敌为友，所以，他自是成竹在胸。

这一行为，是陈无情深思熟虑后做出的。首先，高入云不是蛮不讲理、黑白颠倒的人，自解开他穴道，他会认为自己没有恶意，便一时间没有动杀意的念头。其次，陈无情以如此正气凌然的行为对高入云，便会起到令高入云半信半疑的作用，高入云一心疑，便不好轻举妄动，一面误杀好人。最后，多一个敌人多一堵墙，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说不定陈无情可以以此与高入云化敌为友。以高入云的天赋，以后定然会成为一代强者，这样，陈无情行走江湖的路也将宽敞许多。

果然如陈无情所料，高入云略加思索，一掌将逍遥剑排开：“哼，既然如此，我便信你一会，若发现你在撒谎，定让你死得难看！”收回黑色巨尺，高入云屈指一弹，一块打火石在摩擦中迸发出点点火花，打在蜡烛上，又照亮了客栈。

“既然如此，我又可以安心练功了。”陈无情长舒一口气，“大家休息吧，高入云，你放心，等我找到莫大叔，一定帮你查出凶手。”他回到自己所住房间，点燃蜡烛，又安心打坐运气起来。众人也都回到自己的房间。高入云懒得麻烦，随便找了一个房间住下。

客栈又平静了下来，而店老板跟几个小二躲在桌下，一动不动，显然是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