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新听出来了，七夜所的路，通往空灵山的路，危险是有，而他也不是十分有自信能够安全通过，但也不是没有把握。

这时，齐新突然看向茶杯，一副落寞的样子，道：“既然已经来到亡灵深渊，就注定我这一路，危险重重，既然回去的路，同样危险，为什么我不走下去，为什么我要放弃，反正也是要死，不如死在一个熟人身边，好歹也有一个人替我埋葬尸骨。”

七夜十分为难道：“你……”

齐新突然看向七夜，一双明目，如风中的火苗，轻轻摇曳，仿佛火花深深照进了七夜的心内。

“你在炎鬼的洞府前面，不是问我：前面如果是地狱，你是否还要和我一起跳下去？”齐新道，“我的答案始终是肯定的，是的，纵然前方是地狱，既然七夜兄已经把我当生死兄弟了，如此情义，已能壮胆，我又何惧危险！我又何以有理由，回避与七夜兄共患难的机会？”

齐新这一段话，确实是肺腑之言，自然得十分真诚，感人得很。但是，七夜静静听他完这一段话后，只是低下头去，然后把目光投向茶杯内平静的水面。

齐新注视着他，却不知道，他的心内，是否像茶杯内的水面一般，平静无风，平静到可以有一种委婉拒绝人的冷漠。

“你真的不怕死？”七夜缓缓抬起头，眼波如水，望了过来，如水一般轻柔，仿佛是能够看到他的内心深处，“你真愿意与我共患难，生死与共？”

齐新脸上一片坚毅之色。他正视七夜，目光有力，郑重道：“如果七夜兄不信的话，那我们可以起誓，结为兄弟，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违背誓言者，就来个最惨的，五雷轰好了。”

“呸！”七夜冷不防重重啐了齐新一口，“谁要和你这个和尚结为兄弟了！”

齐新用手挠了挠头，尴尬笑道：“也是，我一个雷云寺的和尚与实力卓绝的七夜兄，确实不是一个境界的，如果结拜，确实不太协调。”

七夜白了齐新一眼，道：“你要真不怕死，就跟我来吧。”

罢，七夜从腰间掏出了一两碎银，然后起身便走。

齐新连忙起身跟了上去，“去哪！”

七夜慢悠悠道：“既然你这和尚，死都不怕了，还问这么多干什么。”

齐新心中顿时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实在懊悔大话得太绝，没有转圜余地，如今只有自食苦果了。

不过，能够继续上路，这是最好的结果。跟随在七夜身边，每每踏出一步，齐新都觉得离九天龙鸣剑更近了一步，离神秘人的掌控更远了一步。

前方纵然危险重重，但是同时也有希望。摆tuo命运束缚的希望。

………

“七夜，我们这是要去哪？”

“当然是上空灵山。”

“还要很久吗？”

“马上就到了！”

齐新与七夜二人，迅奔跃，在半时辰后，齐新看见远处，有两处不同的地方，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见远方的左边是一座青绿大山，高耸入云，山麓脚下，树木成林，一派生命繁荣昌盛的景象。而就在大山右边，是一片黄沙形成的荒漠，不见一丝青绿，死气沉沉，又有无数沙丘，或大或，静静肃立，仿佛一座座死寂的坟墓，对着满地的黄沙，低低哭泣，一片荒凉萧索的感觉。

大山与荒漠，就在前方，正好各是占据一半的领地。

一片繁茂的青绿，一片萧索的淡黄，果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但是连在一起，却是接壤得如此完美融洽，以致于让人看不出有一丝不妥之处，仿佛真实的世界本就应该如此，一半昌盛，一半衰败，一半生机盎然，一半死气沉沉，毫无保留，将它最真实的一面呈现在世人眼前。

再行半个时辰，二人来到山麓脚下。确切的，是在大山的边缘。因为七夜立在了黄沙之上，而齐新却是立地长满低矮青草的地面上。

巨大、巍峨、……齐新无形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描述眼前的大山。因为它太大了，是齐新从未见过的大山，比起他见过的天机城，还要巨大，大到他错以为是走入了上古时期的十万大山，群山相连，浩瀚无边。就在半山腰间，层层云气，萦绕不散，一直往上攀爬，犹如一架云梯，直达上方的仙境。

齐新深深呼吸，一股清新空气，泉水般涌入鼻腔，登时，一股轻凉之意，漫遍全身，洗涤心肺，浑身上下都是一股不能言尽的轻松自在。

“这山上要是没有妖孽，一定是座仙山。”齐新昂起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大山，感慨道。

七夜看了齐新一眼，摇了摇头，道：“现在可不是这些的时候！走吧。”

齐新回看了七夜一眼，笑道：“好！”他完便向前方的大山走去。

七夜一愣，旋即喊道：“喂，死和尚，你要去哪！”

齐新行了三步，听见七夜的声音，怔了一下，登时，停住脚步，转过身去，对七夜道：“这不是空灵山吗？”

七夜道：“对啊。”

齐新扬手指了下背后的大山，道：“我们不是要上山吗？”

七夜道：“对啊。”

齐新皱眉道：“那你喊住我干什么？”旋即突然想到了什么，接道：“哦，对了，我不识路，还望七夜兄上前带路。”

七夜摇了摇头，又是叹了一口气，齐新见了，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却见七夜调整身ti，面向荒漠的方向，道：“跟我来吧。”

齐新一怔。他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大山，又望了望七夜，来回三次，才睁圆双目，试探性地问道：“我们不是要上山吗？”

七夜脸上浮现一丝阴险的笑容，道：“是上山啊。”他伸手指了远方一处，“不过，上山的路在那边。”

齐新眼角抽搐几下。他向七夜方才所指的方向眺望过去，目及处，只有无尽的黄沙，仿佛是金黄的大海，而在荒漠上耸起的沙丘宛若一道道海浪，高高涌起，就在海浪上面，那一片片飞舞的沙幕，宛若海浪涌起时溅起的一片浪花。

上山的路，在荒漠里？……开什么玩笑。

但是这时，齐新的目光停留在荒漠上一座巨大的建筑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