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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1.离潇怪人

    作品:《雨梦迟歌

    转眼七月份快完了,天气依然炎热。

    “雪池,你这样折腾,累坏了怎么办?”

    我叫住匆匆要离去的少年问道。

    听他说城东米铺雇他做搬运工,管中午一顿饭。昨天他辛苦劳作一整天,夜晚回来看书直到深夜,劝他他就答背完这一段文章立即去睡,结果半夜我惊醒时他厢房里居然还闪着微弱的烛火。最后还是我亲自去没收了书本,他才老实躺下。今天一大早的他又爬起来,要赶到城里上工,如

    此天天劳累,瘦弱的少年怎么受得了?

    雪池四下张望一下,近旁只有月落候着,他讷讷瞟一眼严肃的我,低声道:“乔姐姐……这点苦不算什么,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弱,更苦更累的时候我都熬过呢,现在吃得好住得好,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毫不含糊,“现在有条件了就先把身体养好。你已经错过了很多时日,再不认真调理,连最后长身体的机会都失去了。年纪轻轻亏空了元气,老了怎么办?”

    雪池憨憨一笑,黝黑的手抓着衣摆,“姐姐不要生气,我以后早点休息就是了,昨天带回的东西够吗?”

    眼前的少年有着清澈如水的笑容,黑黑瘦瘦的脸庞如此纯净不染尘土。

    我暗叹,心满意足?又何必汲汲于功名秋试?心已变了,连自己都未曾觉察。

    “多准备十公斤吧……在别的地方藏好,不要带回这里。这是五十两银子,你还给我弄点白火石和褐火石,两小块就够了。”

    我陆陆续续让他偷带点材料回来,着手准备逃离。

    “嗯,我记住了。”

    他小心翼翼,比我还要谨慎。

    我上前为他理顺粗麻布的褂子,最后叮咛了一句,“别太卖力,天黑前回来。”

    “知道了。”

    琉璃般透澈的眼睛往我身上深深盯了一下,雪池转身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牌匾上书着苍劲的隶体:玖莺居。

    这里是段先生独居的院落,连下人都没有。金兰说他除了给余洛例诊,绝少露面,甚至难得踏出玖莺居一步。膳食都是放在院门口,待他自己拿的。

    我接过月落手中的白瓷碟子,打算自己一个人进去,“月儿,兰儿,你们都到那边亭子里等我,我自己进去。”

    月落眼神一凛,“小姐……”

    “放心吧,”我悄声回答,“要杀我,之前早杀了,你还昏迷不醒呢。你和云儿的伤,都是靠他的。”

    月落无奈瞅我一眼,只得道:“小心。”

    我笑着催她离去,转身踏进玖莺居。

    极目力望去,没有人影,潇潇落落的青竹,洒下阴影,几块灰色巨石,弯弯曲曲的卵石小道,陡生阴寒之意。

    我扬声清喊,“段先生,段先生,小女子莫迟歌贸然拜谒,请现身相见。”

    清脆的回声一圈圈在清冷的院子里荡漾,风吹过竹叶出哗啦啦的响声,再没别的动静。

    我端着碟子一步步走进去,心里嘀咕:大白天的可千万别装鬼吓人,轻功好也不是这么秀的。怪人就是怪人,住所也弄得森森冷冷的,还好我是二十一世纪坚定的无神论主意拥护者,否则不得吓破胆子。

    腹诽不断,继续高喊,“段先生,你在吗……”

    “干什么?”冷冰冰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传来。

    我一个激灵,迅转身。果然是神出鬼没的面具人。

    淡青色素服,简单半束的长,高瘦而淡漠,似与周围浅绿竹枝融为一体。

    他站得离我远远的,无半点声息,银质面具下冷冽眼神直射向我,唇线抿得僵直。

    我半身寒毛都竖了起来,竭力保持声音正常,稍曲了膝道:“段先生,恕小女子冒昧打扰,我今天来是给您送西红柿的。”

    我略抬高手中的碟子,暗中佩服自己手没有抖。

    谁知道冰山怪人仍是那三个字,“干什么?”

    我偷偷看他窈然深邃的眼睛,明亮的琥珀色,像美丽的玛瑙宝石,可是眼底峰棱狂肆,如一把利刃直逼心底,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的闷痛。

    孑然独立在竹林间的身影,清扬遗世,孤高淡远。

    我维持脸上平和的微笑,硬着头皮解释:“前几天听余公子说先生嘴角起了小泡,十分不舒服。这种小病多吃几片西红柿就能好的。我知道你们都当这种果子为观赏植物,其实它含有很丰富的维生素,对人体绝对有益无害。虽然味道不太好,但我加了白糖进去的,这样子就好吃多了。”

    为了证明无害,我拈起碟子里的一小瓣西红柿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吞咽下肚。

    段怪人漂亮的瞳目闪过清泉般的波动,身形轻飘飘掠到我跟前。

    沮丧地现我个头只刚够到他肩膀,虽说娇小玲珑也是女孩子一大优点,可是我不喜欢被看成未长大的小女娃,要知道莫迟歌已经快而立了。

    我努力仰视他,竹叶漏下的光斑点点,清晰照出他长而敲的黑睫毛,线条明晰的薄巧唇形,轮廓刚毅的削尖下巴。泛着冷光的银质面具神秘而寒酷。

    他的骨架很像胡人?

    心里突然冒出奇怪的想法,他只是表面上冷冰冰的吧。

    “谢了。”他吐出简短有力的两个字,接过白瓷碟子。

    他的声音冷硬僵直,但低沉磁性,如果能放柔语调的话,不知会迷惑多少女子的芳心呢。

    见他接受了我的一番心意,也没有想象中的九阴白骨爪,我不由开心地笑起来,连带着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不用谢,应该是我来谢你的。余公子告诉我月落和启云的伤都是你治好的,为了启云受伤的六脉你还耗了不少内力。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也没什么大本事,听说你口腔溃疡,就做了糖拌番茄送过来,小小地表达我的谢意,我能做的只是这些小事了。对了,我还要代雪池谢谢你,你送的药膏挺有效的,他现在能走能跑能跳,一点事都没了。”

    我努力灿烂地笑着,希望能让这座大冰山融化一点。

    他静静看着我,直到我笑容快僵掉了,才开口,“启云……八月十五左右能醒。”

    我用力点头,诚挚地说:“余公子昨天告诉我了,迟歌真的很感激段先生。”

    “不用。”

    他明透如水晶的眼眸依然注视着我的脸,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

    我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怎么说他也是个高大成熟的男子,还站得那么近。

    真的是胡人吗,这么不懂不能直视女子的规矩。

    逼人的气势俯下来,我无由感到心慌。

    我稍后退一步,定了定心神,复扬起笑容,“段先生可否告知名讳?”

    风拂起他胸前如缎的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收回摄人的眼神,竹林青翠如昔。

    “段离潇。”

    好凄清的名字。

    “人如其名……”我勾起嘴角,轻道,“潇潇残雨三更舞,扁舟轻卷断离愁。”

    段离潇垂下眼睑,眼中似蒙了一层雾霭,茫然又孤寂,“春绡香减红袂去,何人更道柳悠悠。”(注一)

    “对得好。”我弯起眼睛称赞。

    他略略转眸,眼底已消了犀利的冰峰,余下碧清的一泓湖泊,“莫小姐这几日睡不好?”

    我一愣,眼底的黑眼圈有这么明显吗?

    敛去淡笑皱眉道:“是的,夜里总听到奇怪的声音,好像什么动物在摩擦肢体,揉得心脏怪酸的,怎么也睡不着。”

    话才刚出口,我立时感到不对劲了。

    段离潇没有动,可是我却感觉到他全身冷滞,纯澈的眼波冻结成冰,阴阴如电直刺心底,才缓柔了一点的气氛凝固了。我愣愣看着他鹰隼般凌厉的迥炬目光,不明白哪里说错了,惹恼这尊神。如果没有面具,一定能看到他脸覆寒冰了。

    段离潇紧盯我,眼神如最危险的猎豹,阴寒毒烈。

    下一秒,我还没反应过来,眼前青树翠蔓,凉意悄怆,山石静立,那袭淡青色的高大身影已消失了。

    我仍懵懵地左看右看,当醒悟过来那个怪人早走了的时候,不由气结。

    这算什么意思?

    弄得好像我特意来奉迎巴结,而人家两袖清风正义凛然坚决不受贿,是大公无私的白脸形象,我恰好扮演谄媚无赖的小人角色。

    搞什么名堂嘛。

    我愤愤往外走,臭冰山死冰山,装什么假正经,扮什么酷,害我热脸贴上冷屁股,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一个人说一大通话,他就不冷不热惜字如金,让我一个人应付这尴尬场面。最后居然莫名其妙离开,丢下我一个人不知所措,轻功好了不起啊,月落的轻功更好呢。

    注一:自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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