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酒字，方源头上顿时冒出几条黑线。

老头的手像是枯树干似的倔强的立着，看样子，今天不给他一口酒喝，这老人家是不肯安心上路了。

方源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转身走到桌边，拿起酒瓶给他倒了一杯。

小哑巴很熟练的把老人扶起来，那老人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舒服的哼哼起来：“格老子的，真特亮的舒彤彤。”

“老人家，您有什么话要交代吗？”方源真心不希望自己的真气就这样浪费：“您有什么亲人吗？要不要我尽快帮您联系……你的，时间不多了。”

老人翻了个方源一眼：“放心，你娃的指法厉害得很，老子十几分钟之内还死不硬铤……”

方源吃了一惊，他全身的力量鼓荡而出，手指也蓄势待发。

老人蔑视的看了方源一眼，他嘟哝了一句什么脏话，然后轻轻抿了一口酒。

方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自己的力量：就算这老头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高手，现在对方也真的快一命呜呼了。

老头很气色很衰败，喝起酒来却很快，不一会，酒杯就空了，那个小哑巴很伶俐的给老头又满上了。

方源偷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老头已经自顾自喝了三分钟了，真心是不拿他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啊。

老头端着酒杯，他斜眼看着方源说道：“娃儿，你~你们无量山做了一辈子缩头乌龟，敢~敢不答应我一件事？”

方源微微皱眉，他按照师父教的抱拳行礼：“前辈，请问尊姓大名？”

“老子叫黄正德，”老头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神采，他抬起无力的手摸了摸小哑巴的头：“帮我照顾铁心男，老子感激你一辈子！”

方源看着铁心男--尼玛这小子十一二岁的年纪，头发枯黄、脸型尖瘦，身形瘦弱如豆芽菜，估计来一阵大风都吹走了。

方源牙痛似的不停抽气：“呃，黄老前辈，您看这小孩子家家的，交给他父母不好吗？”

黄老头把手一挥：“都死了！”

方源：……都死了也该交给孤儿院处理你孙子还是曾孙子好吧？

黄正德一点都没有求人的觉悟，他恶狠狠瞪着方源：“小王八蛋，别跟老子磨磨唧唧，鈤你先人拌拌的，答应还是不答应，一句话的事情。”

方源稍微犹豫了一下，他看了看那个小哑巴，终于还是点点头：“好，在下答应老前辈了。”

黄正德咧开没牙的嘴呵呵一笑：“答应就好、答应就好，老子死前还宰了一头肥羊，真是痛快。”

方源忽然有种上当的感觉……

黄正德颇为得意的对小哑巴慢慢说道：“铁心男，以后他就是你爸了。”

我儿子？靠，我还没结婚呢！

方源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是干爹，干爹。”

小哑巴估计可以看懂唇语，他轻轻点头，然后向方源比了个“爸爸”的手语。

方源懵了：尼玛爸爸和干爹的手语，还真心不好区分。

黄正德看着方源嘿嘿直乐：“小子，是不是感觉上当了？”

方源一脸郁闷。

“虽然无量山的狗崽子们和老子不对路，”黄正德悠然说道：“但相逢即是有缘，老子不会亏待你的！”

说到这里，黄正德的气色变得差了一些，他似乎也感到自己大限将至，用手比划着，让小哑巴帮他拿什么东西过来。

小哑巴跑进里屋，不多时就抱了一些东西回来。

方源看着那些东西很惊讶：精心保管的草绿色军装，精致的小小木盒，看样子里面应该装着军功章之类的东西。

黄正德在方源和小哑巴的帮助下套上军装，然后颤巍巍的把勋章一个个别在自己衣服上。

胜利勋章、渡江勋章、解放勋章、抗米勋章，想不到这老头子还真有点儿本事。

黄正德像个孩子似的，朝着方源得意的笑了。

不过，随着方源注入黄正德体内的真气开始涣散，老头子的气色也很快衰败下去。

老头子有些紧张，他颤抖着抬起手正了正绿色的军帽，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方源：……呃，您老这就闭眼了？不是说不会亏待我吗？

黄正德闭着眼睛，呼吸渐渐微弱，似乎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房间里响起小哑巴啊啊的怪异哭声，方源叹了口气，伸手去试探老黄头的呼吸和脉搏。

就在方源的手即将碰到黄老头的时候，黄正德忽然睁开眼睛哈哈一笑，把方源吓得连忙缩手。

黄正德气息微弱的说道：“待~待会你去后屋，有~有东西可以~以助你~你破~”

黄正德说了几个字以后，他的眼神涣散、神智开始进入昏迷状态。

虽然不知道黄正德过往的经历，方源的眼睛还是被水雾朦胧了，他握着黄正德的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背。

小哑巴呜呜大哭。

几分钟后，黄正德忽然高高的举起右手嘶吼道：“兄弟们，老子来了。”

方源吓了一跳，他俯身去检查黄正德的时候，发现老爷子躺在板床上，已经没了任何生命存活的体征。

看到老人咽气，小哑巴痛哭了几声，然后身体一软晕倒在地上。

虽然行医之后见过不少生离死别，方源还是有些难受，他用床单把黄正德的尸体盖上，然后将小哑巴放在一张破沙发上放好。

方源沉默了一下，他看看了外面有些蒙蒙亮的天色，缓缓走进了黄老头家的里屋。

如果方源先前没听错，黄正德说的应该是“助你破境”四个字。

破境，这对于每个修习国术的武者来说都是巨大的诱惑。

方源走进里屋，想要找到什么武功秘笈或者是功力暴涨的小药丸，然而平房的里屋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废书废报纸。

除此之外，里屋最显眼的，莫过于一柄横放在茶几上的大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