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蒙蒙亮，司马相如便来到了老叫花子所在的位置，没想到这位老者真的在这里，似乎是一宿都没有离开过。

司马相如也不说话，直接看向了棋局，他的意识再一次被带入混沌世界，黑龙与白虎斗争得更加激烈，司马相如这一看就又是一整天，直到黑夜才疲惫地离去。

司马相如白天出来看棋，晚上才回去，周而复始，一天不落，甚至于下雨的天气，他也从未放弃，就像是着了魔一样。

这些日子天机城的人们又有了谈资，司马相如的奇怪行为吸引了一波又一波人们前来观看，大家也都是引论纷纷，说书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机会，早就编好了段子，在说书场大肆宣扬开来。

水墨书院中，应素素早就接到了汇报。一开始她也没当回事，她深知司马相如酷爱下棋，前往街市破个残局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但是一连去了十几天，而且每天都是早出晚归，这就不得不让她注意了。

“今日又去了？”应素素面色严峻，沉声问道。

“又去了，如今那里都成了天机城的一处风景了！”孙长老缕着花白的胡子。

“派人暗中保护，千万别出什么事情。”

“好，我亲自去。”

自从水墨书院事发后，司马相如的本事就被书院众位长老知晓，他们对司马相如既有感激之情，又有钦佩之意，所以当应素素提出暗中保护时，孙长老甚至愿意亲自前往。

日夜轮替，风雨无阻，司马相如每天都只做一件事，就是呆呆地站子棋局之前。转眼就是三个月过去了，天机城的居民甚至已经对司马相如的行为有些麻木，围观的人越来越少，谈论的人也越来越少，街道的中央被不自觉地让出一片空地，空地中只有两个人和一盘棋。

混沌世界里，黑龙与白虎已经交战了几百个回合，两只神兽都是伤痕累累，但气势却是越来越强，双方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司马相如站立在虚空之中，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枚黑色棋子，隐隐中暗含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黑龙吞虎，却反被虎噬，司马相如只有一子，一子错，满盘皆落锁，黑龙必将被白虎撕成碎片。

“该落在哪里呢？”

司马相如双眼如炬，他紧盯着黑龙的眼睛，似是想要在那里寻找答案。

混沌世界突然气流乱窜，整片空间都被搅动得极不稳定，黑龙口吐黑气，眼冒黑光，似是准备最后一攻。反观白虎，气势正盛，头顶的“王”字金光暴涨，严阵以待黑龙的反扑。

混沌世界之外，此时也是狂风骤起，刚才还晴朗的天空忽然间阴云密布，不多时豆大的雨滴便掉落下来，整个街道一下子清静了，只有噼噼啪啪的雨水飞溅之音陪伴着司马相如。

“还是一动不动！”

孙长老对刚刚赶到的应素素说道。此时他们二人就站在司马相如身后的酒楼之内，看着站立在雨中的书生，二人脸上都掠过一丝担忧之情。

“这位老者气息虚弱，精神匮乏，看上去与普通人无异。”孙长老已经观察这个老叫花子好几天了，没发现什么异样。

“绝对不是普通人！”应素素的念力早已多次悄无声息地试图接近老叫花子的魂海，但是每当念力靠近的时候，都好像被一阵风吹散，根本无法深入探查。

“你看那棋局，明明没有真气保护，雨水也能落在棋盘之上，但是棋子却完好无损，并没有被冲散，着难道不奇怪吗？”应素素已然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还真是，难怪相如对这残局如此感兴趣。”

就在二人探讨老叫花子身份的时候，司马相如身体突然间颤抖起来，好似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让他痛苦不堪。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司马相如的意识里，黑龙已经和白虎进入了最后的争锋。黑龙漆黑的眼眸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他愤恨手持黑子的人不能带给他帮助，他不甘如此龙吞虎的局面不能带来胜利。

黑龙的眼眸里还以一丝期盼，毕竟司马相如手里还有一枚黑子，这枚黑子将左右黑龙的命运。

司马相如身体在颤抖，他的头脑也在飞速地旋转，举起的黑子迟迟未能落下，眼看黑龙就快支撑不住，此时终于到了抉择的时刻。

“黑龙，给我些提示吧！”

司马相如大声呼喊，混沌世界里四处都回荡着他振聋发聩的呐喊。

黑龙似乎是听到了召唤，漆黑如墨的眼睛不再注视白虎，转而看向司马相如。

“吼……”

巨龙怒吼，那漆黑的眼眸就像黑洞一般，瞬间将司马相如的意识拉近了万丈深渊，司马相如只觉得灵魂深处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痛，他的眼神开始模糊，眼前的世界不再是混沌颜色，而是黑白相间起来，在极速旋转的黑白之间，一个黑点尤为刺眼。

黑点散发着神秘的光芒，就如无数蜂刺扎进司马相如的灵魂，让他陷入巨大痛苦之中。

“噗……”

雨中的司马相如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血迹喷洒在面前的棋盘之上，染红了一片黑白棋子。黑白之间的对决，血色是如此妖艳，让棋局充满了悲怆之感。

司马相如“嗵”地跪倒在地上，他身前的衣襟已经被染红，双眼也已经有些迷离，但是嘴角却挂着淡淡地微笑。

盘膝坐在棋局对面的破衣老者终于抬起了头，慵懒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睿智，又夹杂着些许期待。

司马相如抬起右手，指间夹着的黑色棋子就如黑龙漆黑如墨的眼睛。只见他缓缓地在棋盘上落下这颗棋子，落得义无反顾，落得惊天动地……

“啪……”

棋子落下，暴雨骤停。

红彤彤的太阳立刻从乌云中闪现出来，似是躲得太久，等不及与大家见面似的。

太阳出来得那一刻，司马相如的眼神也变得清明起来，他看向身前的残局，白虎终于被黑龙吞没，局势已无可挽回。

“咣……”

司马相如倒在了还有水迹的地面上，棋盘上那一片血色，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

老者褶皱的皮肤之上也露出一抹凝重，他看着倒在地上的书生，口中喃喃自语道：“龙吞虎，王者怒，破玲珑，血溅图；开天眼，定赢输，天机现，魔心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