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走过去，一只手拎起已经像是一滩烂泥的二龙，另一只沙包大的拳头砰砰地照着脑袋砸下去。

“妈的！妈的！妈的！还舔着脸叫我‘兄弟’，狗一样的东西！还他么跟我俩装什么有气质，次奥！今天打不死你算你买彩票中头奖！妈的，让我最他妈感到不理解的是，你们，唉，你们！你们啊！你们这种垃圾，竟然也敢斗胆追上来！？拿我当什么了！？妈的，我不满世界追着你们跑，你们就该感觉他妈的我是你亲爸爸了，还敢来找我！？”

周围那些小弟已经傻了，几乎都被赵羽吓坏了，这个家伙不是人，现在就是个疯子啊！

他们顾不得自己的疼了，而是惊恐地看着这里，看着赵羽这个疯子往死里揍他们的老大。更重要的是，他一口一个“你们”，那句“你们”包含着无限的鄙视，感觉就像是一个将军被一个逃兵羞辱一样。在这个人的心里，我们仅仅赶追上他，就是一种天大的冒犯吗！？

赵羽的气愤是有理由的。

他从未对这种人妥协过，今天是第一次，面对一群没用的废物，一再地说好话，劝他们别找麻烦，但是这群家伙几次三番地冲上来找死。

赵羽悲哀地发现，自己所向往的那种平凡的生活，根本就不可能来到。他愤怒，但是他生的是自己气，自己又回到了老路，自己想做个平凡的人，但是自己的性格使然，注定不可能平凡地活着，只要见到这群垃圾，就想把拳头砸进他们的脑壳里去！

赵羽悲哀，替自己悲哀，替自己的命运悲哀。每当对坏人出手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自己最爱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

赵羽痛苦，他答应了彩鳞不再管闲事，可是那个他吗的救赎者一再地逼迫自己，沙比王维也是个疯子，也在逼自己，所有人都在逼自己！

赵羽的拳头上已经沾满了血，二龙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赵羽的拳头举起来，刚要落下，就被一个人死死抱住。

赵羽转过头，看到了李美琪。

那张骄傲的脸，此时没有了任何骄傲的色彩，而是恐惧。她惊恐地看着赵羽，口气软的不行：“算我求你，别打了，再打，他会死的。”

后面的姚小婧已经哭了起来：“赵羽哥哥，别打了，我好害怕，你怎么这样啊，太吓人了。呜呜呜……。”

赵羽满脸是汗，汗珠顺着头发滴落，他大口喘气，看着李美琪，眼里的凶光慢慢消失，换之的，是深深的疲惫和厌倦。

他深吸一口，看着李美琪，声音虚弱：“如果我想打死他，根本不需要第二拳。”

赵羽松开了烂泥一样的二龙，站了起来，身后一个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捡起了二龙的手枪，哆哆嗦嗦地指着赵羽。他看上去年纪很小，像是还没成年的样子，也不知道他这个样子保持多久了。

赵羽慢慢地走向他，李美琪道：“赵羽，算了，他还是个孩子。”

赵羽走到那个小鬼跟前，站在枪口前面：“刚刚你躲在汽车后面了，对不对。”

那个孩子瞬间崩溃了，这个家伙，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存在吗？

赵羽看着他，疲惫地道：“滚回家写作业去，再跟这群垃圾混在一起，我特么把你从大楼上面扔下去。”

那个孩子双手一哆嗦，扔了枪转身就跑。

赵羽低着头，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脸，许久，才慢慢放下，长出一口气，看了看周围满地的人，惊恐地看着自己的眼神。

又暴走了吗？

不，这哪里是暴走，这就是这阵子压抑的太久了，拿他们撒撒气。真的暴走，他们还能活下来一个么？

赵羽微微动了动脖子，不知道怎么说，有些词穷：“抱……抱歉……把你们打成这样……我都说了……，别找我麻烦的。”

赵羽回过头，看了看二龙，又看了看包子：“都他么怨你，我走的时候怎么嘱咐你的？”

包子都已经基本毁容了，此时哭的泪人一样：“哥，我错了，不是我给二哥打的电话，你刚走他就来了，我拦不住啊！”

姚小婧走了过来，突然抱着赵羽的胳膊撒娇：“赵羽哥哥，我们走啦，回家喽，回去看个电影，喝点红酒什么的，明天去学校。要不，我给你按摩？”

赵羽知道，姚小婧被自己吓到了，现在在哄着自己赶紧收手。赵羽看着她，温和地道：“对不起，美女，吓到你了。”

“还是叫我小婧吧，你刚刚不是这么叫的吗？我喜欢你这么叫我。”姚小婧看着赵羽，感觉轻松了很多，开始用女孩子的撒娇大法：“哎呀走啦走啦走啦，走走走，回去回去，这里不好玩，以后再也不来了。”

姚小婧连拉带推地，把赵羽弄上了车子，车子启动，满地横七竖八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心里响的都是一个问题：老天爷，这个煞星可算是走了，话说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主动来追这个鬼……作死啊！

姚小婧小心翼翼地开车，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赵羽的脸，赵羽一声不吭，转过头看着窗外，似乎陷入了思考。

李美琪也在观察赵羽，这个时候，不看赵羽倒显得不正常了。

“为什么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不了解我。”赵羽淡淡地道。

“这是你的本相吗？”

“大概吧。”

李美琪不说话了，她清楚，此时赵羽的情绪很不好，就算和他争论，也要等他的思想恢复过来再说。

“李总，我要辞职。”赵羽依旧盯着窗外。

“什么？”

“我还是辞职吧。”赵羽道：“再换一座城市，再去换个平凡的工作。”

不知道为什么，李美琪知道，这个时候生气的应该是自己。刚刚失控的可是赵羽，差点搞出人命，就算是古武者，也太疯狂了点。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现在的赵羽很可怜，可怜的……让人有点心疼。

李美琪表面强硬，实际上心很软。她能够意识到，赵羽的精神世界一定有什么伤痕，不然他这样既聪明又强大的人，不会对自己失去控制。

留住他。李美琪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