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

吴奇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艾德里安娜的话语，当然不是口头，而是在心里。

吴奇倒想反问一句：“你都知道多少？”

他与蕾妮发生的有些事情应该连同行的战友都隐瞒了，蕾妮应该不至于连这都告诉艾德里安娜。以这个前提推算下来，艾德里安娜倒是可能知道蕾妮的战友们所见到的事。

吴奇闭上眼睛回忆了一番当初和蕾妮分别时的场景。

在沦陷区的荒原上，灰皇后刚刚死亡，接着卡赞突然出现并利用尸生病毒强行操控了他的身体，让他砍了所有蕾妮的战友。

然后，他给了蕾妮背后一刀。

吴奇着实不想回忆这些久远而又痛苦的记忆，但他的大脑如意料般充满责任心，连他刺中蕾妮的身体哪个部位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时候自己的感情，是对不起蕾妮。

回忆到这种程度属实有些偏题，吴奇马上让自己的思考走回正轨，想起了那些倒在自己刀下的卧虎战士们。

按理说那些战士都应该死了，艾德里安娜也不会有得知讯息的渠道，但那时蕾妮的血里也混杂了尸生病毒，如果她想要复活所有的战友，那一定能做到。

照这个逻辑推下去就没有任何问题。吴奇姑且把这个推理当作与艾德里安娜交谈的背景。

他斟酌着说道：“怎么看待蕾妮......能力上我与她是同类，经历上我们是敌人和战友，以及不能算战友的......认识的人。”

艾德里安娜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只是认识的人，而已？”

艾德里安娜虽未经历过情爱之事，但要说完全不懂那是不可能的。相反她看穿人心的经验还为此助力不少。

吴奇的言语间分明暴露出了逃避之意，都已经说了是战友后来却将事实否认，艾德里安娜真不敢想如此矛盾的话吴奇也说的出口。

还是说是有所顾忌呢？

艾德里安娜忽然来了一丝兴趣：“吴奇啊，我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意思？”

“给你一个机会，问我蕾妮对你是怎么看的。”

艾德里安娜轻轻一撩鲜红亮丽的长发，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吴奇本能地产生了一丝退缩之意，说来也奇怪，明明他面对的只是一个艾德里安娜，凭什么要退缩。

如果在这里顺从了艾德里安娜的意思，那百分百会落入陷阱，但要是强行逆她的意思，反而极大程度地增加了自己的可疑性。

吴奇想到了第三种方法，最简单的消除可疑性的方法。

那就是如实告知。

“问就不用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吧，艾德里安娜上校。”

吴奇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语气深处带了一分沉重。

“我之所以把我们的关系划分的那么矛盾，只能说‘认识的人’这种流于表面的话，是因为我做了一件有愧于蕾妮的事。在沦陷区我与蕾妮同行的最后，天启深渊的十三王座卡赞出现了。他用异能将我操控，我无法反抗地砍杀了蕾妮全部的战友，包括蕾妮。”

艾德里安娜的眼神微微一变，她是没料到吴奇会亲口承认这种敏感的事情，但要说吴奇规避前两种方法的第三种的方法是手奇招，那他就彻底错了。

“我道你要说什么，结果就这件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吴奇道：“现场发生了什么你自然不知道，我指的是我被卡赞操控一事。”

吴奇摊开手掌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自己手掌心还是暗红色的时候的自己。

那是一段更加漫长的记忆，长到此生都不会忘记其中的任何一个细节。

如果要他把这段记忆浓缩成极为简短的一句话，那他只会说三个字，也就是结论。

杀卡赞。

而在吴奇一旁的艾德里安娜听到吴奇的发言，不禁噗呲笑出了声。

“所以，其实你内心担心自己被蕾妮误会，所以不敢提你们是‘朋友’吗？”

吴奇不用看也知道艾德里安娜的表情是一脸的嘲笑。他垂下的左手抽了抽，旋即又恢复正常。

“朋友......本来我们就立场不同，这个词汇或许能总结我们的经历与关系，却不会改变我们双方做事的准则与身后的立场。我是如此，蕾妮也是一样。”

“不，会改变哦。”

艾德里安娜突然插话道。她的表情也不复刚才嘲弄的模样，反而罕见地带了自身的感情。

吴奇转过头来，与艾德里安娜四目相对。

“若是蕾妮如你说的一样，那她此刻就会出现在这里，或许她会代替我所在的位置，监视看管着你并与你畅谈闲聊，”艾德里安娜的语气相当的认真，仿佛在代替蕾妮表达她真实的心意，“但她没有，要说为什么，那就是她顾忌与你的‘朋友’关系，大概是怕你对她产生你们变回了‘敌人’的误会，所以选择了避嫌不来。”

吴奇的表情稍稍凝固了一会儿，然后又是艾德里安娜先一步转变话锋，笑道：“当然了，蕾妮、我、你都预知不了未来。要是她知道悬鹰军队与诺亚城之间根本不会发生厮杀，你会轻易地投降并甘愿和我们前往新京，我猜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从北境边关回来吧？”

艾德里安娜在开玩笑，也是在用她自己的方法柔化气氛，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下一秒吴奇竟然会用那样的语气。

“北境边关......敢问两年之前，与蕾妮同行的卧虎战士们有没有被蕾妮用‘尸生病毒’复活？”

艾德里安娜被突然带上私人感情说话的吴奇惊讶了一下，他那双眼睛涌动着一定要得知这个信息的想法，艾德里安娜稍作回忆，发现这好像是吴奇第一次没在用平静淡然的语气说话。

“有，所以怎么了？”

虽然像是输给了吴奇的气势，但艾德里安娜还是如实说了答案。而且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或许与蕾妮有关。

吴奇的手指互相摩挲了一下，考虑再三还是说了。

“我的预感或许不一定准，但我认为北境边关将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