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惨叫响起来的时候，猿飞恰好用刀背打中了尚真握剑的手腕。尚真失了手中的兵刃，自然难以抵挡两个倭寇的围攻，只一个回合，猿飞的刀子就架在了他脖子上。他不由闭上了眼睛，叹息一声，终于还是没能逃出去。

那叫声来得突兀，听声音正是自己的同伙，猿飞又惊又疑，这林子里除了一群女人，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你们三个，过去瞧瞧！”

除去被杀掉的两个，林子里的倭寇一共还有八个。此间包括猿飞在内有五个，威逼着一群琉球女人跪在地上，人数大概有五十人。另有三个倭寇追逐着四处逃散的女人，淫笑、尖叫不断的传来。

原本趴在女人身上淫乐的倭寇虽然不乐意，但也不敢违背猿飞的命令，爬起来提上裤子，打着火把往那惨叫声寻去。

惨叫声越来越轻，走了一会，声音已几不可闻。三个倭寇面面相觑，料想自己的同伙多半已经死了，不由停下了脚步。他们本是凉薄之人，怎肯为同伴的死活而涉险？适才那惨叫如此凄厉，显然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琉球的女人温顺如羊，别说不会反抗，便是反抗了，也断然不是那个同伙的对手。由此可见，杀害同伙的必定另有其人。

那会是谁呢？倭寇们自然摸不着头脑，但他们清楚，敢拼敢斗敢杀的人，就绝不会是容易对付的。

是上前查探呢，还是就此退回去？倭寇们一时踌躇不定，愣在那儿。上去查探，前面慌兮兮的，就怕中了对方的埋伏；不去，猿飞头领那里又没法交代。

权衡之下，他们终于还是决定到前面去看个究竟。对方若是真有本事，或者人数众多，只怕早杀过来，何必躲躲藏藏的呢！

吴凌风早看见这三个家伙了，他们首鼠两端的样子，看着不禁有些好笑：“不过是三个色厉内荏的家伙！”以惨叫声引来倭寇，本是他的一个计策。原先还担心着所有倭寇一齐过来，那就甚为棘手。只来了三个倭寇，则让他放下心来。此刻他早就安排妥当了，正等着倭寇过来送死呢。

三个倭寇一步一停，小心翼翼地前行，过了好半晌才来到适才吴凌风等人厮杀的地方。一看之下，他们登时傻了：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的同伴自然死了，而且死无全尸，不禁手脚没了，连脸上、身上的皮肉也被撕扯掉了，有的地方甚至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两个琉球女人兀自不停地撕扯着他身上的皮肉，鲜血已将她们上上下下都染成了红色。在她们身边，零零散散倒着六个琉球女人，身上也都是血迹，其中有三个还是光着身子的。

倭寇们惊呆了，是这些琉球女人杀死了自己的同伴吗？这些……这些女人几时变得这样凶悍了？

一时间，他们有些不知所措，直到那两个琉球女人一边扯着皮肉，一边向他们嘿嘿冷笑时，才回过神来。她们一定是疯了，两个疯女人！倭寇们对视一眼，扔掉手里的火把，挥刀冲了过来。

当他们靠近“疯女人”，正要挥刀砍下去的时候，那些原先倒在地上的女人忽然活了过去，一下子抱住了他们的双脚。他们毫无戒备，自然向前扑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这里所有的女人都扑了上来。有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手里居然还拿着一把刀。倭寇们登时慌了，一个个惊叫起来。拿刀的女人嘿嘿笑着，倭寇还没挣扎两下，就被她一刀砍下了脑袋。而此时，吴凌风从树后跳出来，用弯刀砍死了另外两个倭寇。

惨叫声虽然短促，却极为尖锐，传得甚远。

吴凌风知道余下的倭寇马上就会过来，止住了女人们疯狂的撕咬。林子里的倭寇虽然死了五个，他估摸了一下，大概还剩下五六个。不凭计谋，单靠武力正面相搏，自己和八个女人可不是对手，须得马上躲起来再做打算。

正要离开，瞥见地上的尸体，再看看天色，东方的天空已显出一丝鱼肚白来，天快要亮了。他心中一动，叫住那些女人，让她们把地上倭寇的尸体放在一起。他则从地上捡来一些枯枝干叶，覆在尸体身上，用火把点燃了。

“希望有人能够看到！”

吴凌风微微叹了口气，倭寇们吃了这一个大亏，肯定会更加小心，要想从他们手中救出尚真兄妹，怕是更加不易。弄个不好，或许还会把自己的小命给送进去了。可要是现在离开，却又很不甘心：冒死杀进城来，一点收获也没有。

富贵险中求！罢了，这尚真好歹也是琉球史上出名的君主，断不会就这样死了，自己豁出一条命来救他，总能够捞上一点好处。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这八个琉球宫女，原本都是逆来顺受的温顺女子，现在经历了鲜血的洗礼，似乎都成了一只只母老虎。尤其是那三个光着身子的，连眼神里都带了杀气，吴凌风见了都不禁有些心慌，本想让她们弄一件衣服裹住身体，却终究没敢说出来。

猿飞留下一人看守那群琉球女人，自己带着另外三个手下押着尚真找到厮杀的地方，看着正在燃烧的尸首，闻着那一阵阵的焦臭，又是惊恐，又是恼怒。

“到底是谁？”

进这树林的时候，包括他自己，一共还有十个人，可现在就剩下五个人了。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杀掉自己的五个手下呢？要是在以往，凭这五个手下，就能对付二三十个汉子了。

“到底是谁？”猿飞不禁大叫起来，“有种的就出来，跟爷爷一决高下！”

他的声音在林子里晃荡，传出老远。没人回答他，林子里一片寂静。吴凌风听了他的话，自然不会傻到跳出来跟他单挑，在心里笑道：“等老子把你的爪牙都剪除了，或许会出来跟你一决高下。现在嘛，嘿嘿……”此刻若是有人看见吴凌风，就会发现他一脸的奸笑，一副诡计得逞的模样。

过了一阵，又一个倭寇惨叫了起来。声音极为短促，只一会便没了声息。

这倭寇自然是猿飞留下来看守琉球女人的那个。这家伙守着五十个女人，本来就有些心慌了，怕这些人闹起来，自己弹压不住。四周黑糊糊的，虽有火把却照不远。想起刚才同伴们的惨叫，他心里就更加慌乱了，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连刀子都快要握不住了。

等到那八个满身鲜血的女人从黑暗中冲出来，嘴里还喊着他听不懂的话，他一下子崩溃了，丢下刀子转身就跑。他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候在那里的吴凌风一刀砍中了。身子仍向前冲出了老远一段距离，脑袋却早早地被颈血冲上了天。

惨叫虽然短促，但极尖锐，猿飞自然听见了，马上醒悟过来，自己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了。急急忙忙地赶回去，除了那一具脑袋、身躯分了家的尸首，所有人都不见了。他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丝毫没有办法。

树林里静悄悄的，除了他们喘气的声音，一点动静也没有。

是谁……是谁……是谁……

猿飞在心里不停地问，但没人来告诉他。他越想越怕，身子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头领都这副样子了，四个手下就更不用说了，战战兢兢的，有啥风吹草动，只怕都能吓跑了。

看着他们这副熊样，尚真不由轻蔑一笑，但转念一想，就是这些人，把首里城攻破了、把北方诸岛攻陷了，自己手下的兵将岂不是更加脓包？他常常听说，一队几十人的倭寇，可以把一个数百乃至上千人的部落打败。是倭寇太厉害，还是本国的士卒太弱？

以前一直认为倭寇太厉害，纵横东海，所向披靡，常常以一当百。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并非三头六臂的神魔，同样也会惊惶、也会恐惧。那……那肯定是自己的兵将太没用了，可自他父亲即位之日起，这一支军队打遍诸岛，威服各地按司，怎能算是弱兵？

那么，中山国的兵将到底是怎么了呢？倭寇虽然势大，但毕竟只是海贼。中山虽小，好歹也是一国，怎会屡战屡败，输给这些乌合之众呢？

结症到底在哪？尚真百思不得其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