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点点她的头：“小脑袋瓜想什么呢？我妈这边，我来解决，今天委屈你了。”

“我不稀罕你这种没有实际作用的情话，什么委屈？那叫委屈吗？我虽然还没到大肚婆阶段，但也挨不住你妈这样闲逛。她不是说来照顾我，保护我的嘛。我看啊，是我来照顾她。”

“汤圆儿，这样，我明天一定给她说清楚，把她送回去，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汤圆圆噘着嘴，凑上去亲了方成一口：“大叔，不是我不想你妈来，你看她拖家带口的，你那侄子又是个一分钟也坐不住的。我起码还拿着黄总发的工资，网店这边我年前一定要做出个样子来。”

方成点点头。他早就想明白了，大家和小家，先顾了小家，才有大家的安宁。他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去给老妈摊牌。客厅里，快被方成妈当成杂货市场。她那个大背包，像个百宝箱，源源不断地从里面变出来各种干货：桂圆、香菇、木耳……林林总总，大包小包摆了一地。

方成妈将食指放在嘴边：“嘘，我的祖宗，看着点，这都是宝贵，别给我踩了！”

方成皱着眉头，捏着鼻子：“妈，那黑乎乎的是啥？”

“保胎秘方，两大碗水熬了喝下去，保准你能得个大胖儿子。”

方成捡起那包就扔进垃圾桶，还抱着桶使劲晃了几下。方成妈错愕地看着儿子，扑过去，却来不及抢了。垃圾桶里有方明礼吃过的瓜子壳、零食包装纸还有果皮，药材倒进去，混在一起，根本捡不出来。

方成妈愤怒地看着儿子：“你啥意思？妈辛辛苦苦走几里路求来的，你就这么给我倒了！”

“妈，你还记得以前你干这事闹出多大动静了吗？我昨天就给你打了预防针，生儿生女都是我决定的。而且，儿子女儿都流着我的血，又有什么不同？”

方成妈幽幽插嘴：“女儿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了！”

“妈！那我说，儿子就一定好吗？我先不说我，我说说我弟，他向你要了多少钱，我给了他多少钱！他对你孝不孝顺？你自己心里有数，何必要我多说？不论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孩子，我认！我好不容易找到小汤，她知书达理，不嫌弃我离过婚，不嫌弃我还带着一个女儿，你还要她怎样？你来，说是照顾她，昨天的事，你想想，到底是谁照顾谁？我知道，你来就是为了逼着她喝这一碗药！何必呢？妈！男孩在你心中就那么重要？”

“生男孩我有面子！我要不是生了你和你弟，怎么能在方家立足！”方成妈倔强地抬着头，目光冷冷地看着方成。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亲生儿子竟然要把她辛辛苦苦找来的秘方倒进垃圾桶。男孩不好吗？没有男孩，她的方成就要绝后了。

方成知道，他和亲妈的思想完全拉不到统一战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放弃了对她的洗脑。“妈，如果你想我好好的，你今天就收拾了好好回家呆着。如果你不想我好，我这辈子就打光棍吧。”

“怎么可能？娃都在肚子里了，小汤还敢怎地！”

“人家不可以生下来再嫁吗？”

“二婚女人，哪里找得到合适的？她绕一圈，绝对会回来跪着求你复婚。”

方成无奈地笑了：“你不知道汪美琳吧？她嫁人了，人家嫁的是教务主任，办了豪华的婚礼，还买了新房子。妈，小汤跟她比起来，哪一样不比她强，你觉得小汤难找到人结婚吗？你搞清楚了，是你儿子求着人家小汤，不是小汤求着非嫁你儿子不可！”

方成妈愣住了，居然还有这种事？现在的女人都翻了天了！本来以为，儿子经过离婚那一遭打击再站来，她这个当妈的也可以跟着脸上沾光。没想到，这个婚事不是小汤着急嫁，而是自家儿子千辛万苦求来的。跟无后比起来，打光棍当然是最大的罪过。方成妈想了又想，虽然还是没明白现在的女人怎么能作威作福到这份上，但她还是选择相信了儿子的话，当即表态：“好好好！妈老了，不中用了，我回，我等会就收拾回去！”

汤圆圆在卧室听得一清二楚。她虽心有不忍，但为了小家的幸福和安宁，不得不继续装睡。

小侄子方明礼不乐意了：“大伯，我才来玩一天，你就要我回去，你也太小气了！”

方成妈心疼孙子，好言安慰：“明礼乖，我的乖孙最懂事了。苏市有啥好玩的，等回去了，奶奶给你买枪！”

“我不要枪，我不要枪！我要坦克！我要碰碰车！”未来的男高音歌唱家又开始唱起来，震得人耳朵发颤。

方成妈知道汤圆圆昨天累了，这会儿还在睡觉，赶紧捂住孙儿的嘴巴：“我的小祖宗，小声点，你大妈和小弟弟还在睡觉呢！”

方明礼开始谈条件：“奶奶，你给我五百块钱，我保证声音小点。”

“两百行不行？”方成妈讨价还价。

“不行，五百，一分也不能少。”小家伙瞪着眼，张大嘴巴，作势大吼。

方成妈像地里上冻的青菜，垂下了头，有气无力：“好，五百！”

方成在一旁看着，他对自己妈这样的教育方式连连摇头。

＝＝＝＝＝＝

早饭后，方成妈正式宣布：“小汤，方成，我看了一遭，的确在这没有啥能帮得上的，那我就先回去布置着，反正还有半个来月你们就放假回来过年了。”

“不，我不走，我要看坦克，要玩碰碰车！”方明礼又嚷嚷起来。

方成建议：“回去的时候，我给你带一辆大坦克回来，好不好！”

毕竟是小孩子，听到玩具就收敛了哭声：“好！我要那种能发生炮弹的，还有我这一趟不能白来，大伯，你好歹给我一个红包呗！”

“死孩子，已经要了五百块了，还不够吗？”方成妈阻拦。

“奶奶给的是奶奶的心意，大伯给的是大伯的心意，不一样。”

方成皱起眉头，“如果现在给你红包，那过年就没你的红包了，行不行？”

“小气鬼！大伯是小气鬼！”方明礼嘟嘟嚷嚷。

汤圆圆看不下去了，自己包了三百块钱给小侄子。夫妻俩一忍再忍，总算把这两尊神送上回老家的汽车。

“大叔，谢谢你！你跟你妈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方成摇摇头：“唉，还有半个月就要回家了，到时候还得苦口婆心再说无数遍！”

“什么意思？”

“汤圆儿，你以为，我妈那倔得要命的小老太太，是能轻易打发的？过年，才是重头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