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去打战了……”

望着营地中忙碌的士兵，正准备去迎接阿瓦隆援军的卡特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这种日子还得持续很久……从什么时候起我看见鲜血和碎尸，就再也没有感觉了呢？”

小声嘀咕了两句后卡特双腿一夹，胯下的布塞费勒斯就开始缓慢前进起来。

负责开路的先锋立刻快马离开了军营，沿着即将前行的道路进行搜查。

平心而论卡特不是很害怕刺客，穿上全套的甲胄后，浑身被保护的严严实实，普通的攻击根本不足以瞬间破防，只要有点警惕心，任何偷袭他都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精灵刺客的箭矢他甚至能下意识徒手接住。

不过那次事件也算是给他提了个醒，以往都是卡特偷袭和伏击别人，因此对斥候的重视还不算太高。但是伏击往往能造成奇效，就算卡特本人不怕，他也得为部队考虑。所以第一兵团在他的命令下，制定了更加严格的斥候和先锋制度，为的就是避免不设防的走进伏击圈。

历史上不知道多少强大的军队，因为中了伏击导致无法有效组织部队，从而被更弱的对手击败。

…………

收获的季节即将到来，策马离开军营后卡特看见许多身影正在农田中，手持着镰刀收割着麦子，时不时还能看见法师，利用法术大片大片切割着农作物。

法师团体一项神秘，他们虽然没有依靠实力划分阶级的习惯，但实际上法师这个团体，实际上存在着不小的职能划分。

几个月下来，卡特也从各种蛛丝马迹中了解到，法师大体分为‘战斗塑能派’和‘学者研究派’两种流派，当然这是一种很笼统的分类方式，具体还分为很多种。

比如眼前受雇正在收割农作物的法师，就属于不擅长战斗的学者研究派，不是学识还不算精的初学者，就是那种天赋不算太高只能使用相对简单法术的法师。像他们这般更偏向于的‘生产’法师，虽然在法师群体中地位不高，但却是普通精灵接触最多的那部分，收入和知名度反而比起那些传奇法师更大。

毕竟，比起那些只能在故事中听闻的大法师，或者就职于大贵族的法师幕僚，这些能实实在在影响到自己生活的‘生产’法师，才是普通精灵更加欢迎的群体。

不过聘请他们的价格可不低，而且战锤世界法师虽然没有法术位之类的限制，但是对精神力的要求却很高。因此那些在农田附近的法师，往往在收完一大波农作物后，都得盘坐在一旁恢复巩固精神力。要不然一旦精神紊乱，那么一个新鲜的亚空间传送门就会出现在原地。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多数时候法师都不会独自行动。不是找个同行结伴而行，就是雇佣一些同乡好友当随从，以随时确保自己不会失控。

“嗯？他们怎么没耳朵…”

带着卫队经过农田的时，已经彻底习惯精灵长耳的卡特，看见一群高矮不一发色各异，从头发里也没有钻出一双长耳的‘人类’正弯着腰辛苦劳作时，脑子没有转过来，还以为是一群没有耳朵的精灵，还在想他们犯了什么重罪，才会被割掉耳朵。

“那些是东大陆抓来的奴隶，据说是那些蛮族的分支，同样愚蠢，短命，自私和懦弱，唯一值得称赞的地方就是他们没有自甘堕落，成为邪神的走狗，所以才会得到为我们阿苏尔服务的殊荣。”

望着远处农田中的人类，卡特不由得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这瞬间引起了农田中精灵农民们的注意力，再加上他身后几十人的卫队也停下，就更加引人注目了。

眼前的人类奴隶让卡特一时间有了些许共鸣，而且他记忆中精灵唯一允许异族存在的城市，只有洛瑟恩之类的海港，并且还只允许他们在一定范围行商。这会儿怎么会出现这么多还处于原始社会，还没形成自己文化的蛮族人类奴隶，出现在阿瓦隆的农田中？

不过只是略微一想，卡特就释然了。奴隶和自由的外来人口，可不是一种东西。

作为工具，精灵当然会充分利用这些人类奴隶。

尤其是在耕种，这种需要众多人力的方面，会投入大量奴隶使用，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毕竟内环王国的土地，就算是最贫瘠的土地也能一年三四熟，这就需要大量人手在播种和收割季节时劳作。方便掌控，生育迅速的原始人类，无疑是最佳的劳动力。

……

“唉”

二十多年的人类生涯，无疑比不到一年的精灵之躯，对卡特的影响更深。

看着眼前正在劳作人类，不禁让他回想起前世相对安全，和平和富足的现代社会。

“怎么没见他们戴镣铐之类的东西？”

看着农田中那些名为奴隶的人类辛苦劳作，却也没有表现出怨言，也没戴着印象中代表着奴隶身份的镣铐地人类，卡特忍不住发问道。

“不需要吧，就算是逃走他们又能去那？而且比起他们曾经生活的地方要好上千百倍，他们根本没理由逃跑吧？”

“是啊……”

同样来自外环的卫兵们不确定的随意说道，外环因为农业不发达普遍不用奴隶，所以问他们也是白搭。

全副武装的士兵，无论在什么时代都和暴力直接挂钩，所以无论是那些正在劳作的人类还是精灵，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略带好奇和警戒的反围观起卡特一行人。

“……有什么是在下，可以为远道而来的外环英雄效劳的呢？”

不远处一个负责人摸样，拿着卷轴和羽毛笔书写记录着什么的管家，见状快速来到卡特身边，不卑不亢的询问道。

挂在胸口的黑乌鸦和半月罩袍，很明显的表明出了卡特等人的身份，因此管家摸样的精灵不动声色的拍了一句马屁。

“打扰了，只是好奇想多看几眼。从外环一路到内环，虽然和堕落的蛮族人战斗了不少次，但却是第一次看见他们未变异前的摸样。”

听到卡特等人不是来找事的，管家心里松了口气，随后收起手中的卷轴转了转眼睛道：“不知阁下是？”

“纳伽瑞斯第一兵团，卡特。”卡特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原来诸位就是那支部队的成员？在镜林帮助女王陛下消灭混沌军团的勇士！既然如此，诸位如果对这些蛮族感兴趣的话，这附近就有家主为这些人类修建休息所和繁衍所，在下可以自作主张带卡特阁下去参观一下。”当初统治亲王的选择帮助阿瓦隆剿灭纳垢军团的事迹，显然为纳伽瑞斯精灵带来了好名声。

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太阳，距离和阿瓦隆援军会面还有段时间，被‘休息所’和‘繁衍所’勾起兴趣的卡特对管家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

“赫洛斯，请叫我赫洛斯”

“那就麻烦赫洛斯阁下，带我们去开开眼界了”

…………

牵着战马，沿着农田中的小路行走没多久，卡特就看见了赫洛斯所说的休息所和繁衍所。

木质的房屋虽不如正宗的精灵石质房屋，却也和卡特想象中那种脏乱差的场面相差甚远。由于刚好是收割的季节，所以小型聚落内的人类不多，只有七八个看起来连十岁都没的小萝卜头，正在唯一一个比较大的红发雀斑少女的带领下，正在水井旁清洗准备着中午的食材。

像是看出了卡特心里所想，赫洛斯递给了卡特一本笔记“边看边听在下解说，会比较容易理解。”

甩了甩斗篷卡特伸出一只手接过书本，上面用标准伊泰恩语写着【人类饲养与照料：阿克叶德派】。

打开一看，首页居然还有目录，从上到下分别是：生活环境，繁殖方法，外来因素，可持续性。

“我们家主推崇阿克叶德大师提出的关怀饲养方式，这种方式和您想象中那种，只给予最低限度的生活物资，地牢和压榨出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不一样……”

伴随着赫洛斯的解说，卡特走到了那几个年纪小小的人类小女孩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稚嫩的脸蛋。

“大人贵安。”她们很是乖巧的在红发雀斑女孩的指挥下，行了标准的精灵女士礼。

略微点了点头作为回礼，卡特跟随着赫洛斯的脚步，走进了所谓的休息所也就是木楼中。

环境还算不错，该有的家具都有，床铺，衣柜，储物箱和桌椅等必需品应有尽有。

“……经过研究，阿克叶德大师发现，如果始终用那种低效的残酷方式对待饲养的人类，那么就算提供必要的食物和水源，他们的生育欲望也会在二十年年后，也就是第一代老去第二代长大后开始呈指数降低，并且出现越来越多的反抗者。并最终导致主人不得不通过各种手段，将他们毁灭。

因此根据第一章的生活环境的研究资料，家主为人类提供了优良的生活环境，再将第一代从东大陆抓来的人类奴隶投入其中。不过想要使用这些宜居的房屋，需要通过努力工作才能得到使用权，并且不能让孩子继承。第二则是不再用强硬的手段，强行让他们进行配对，而是建造了一间繁衍所，其中的每间屋子都只能容纳两人休息，将这些繁荣所免费提供给那些自主配对的人类使用。同时奖励和辅助那些诞下孩子的人类雌性抚养孩子，免除一段时间的劳动专心养育孩子。

不过由于长大的新生代从未体验过祖辈在东大陆的残酷原始生活，不会有特别强烈的感恩心里，所以每隔几年家主都会根据第三章的资料，从东大陆抓来新的第一代奴隶投入休息所，并且让部分具有领导倾向的新生代去东大陆体验一段时间，活下来的再带回来。通过他们的亲身经历，让新生代明白外面的生活有多么悲惨，从而加强感恩心里，同时明白现在的生活多么可贵，进而让人类保持动力和精神。

同时高级教育是严格禁止的，他们只能使用标准语交流，不允许学会文字，同时只学习必要的生产技术，多余的知识不需要学习，因为阿克叶德教授发现他们学的越多，越容易出现不稳定的现象。当然信仰当然也只能在诸多伟大的精灵神中选择，他们原始野蛮的可笑信仰必须抛弃！

阿克叶德派虽然会投入大一些，但是这些休息所的稳定性却出乎意料的高，往往可以维持数百年都不会崩溃，源源不断的高效率产出新生代，只要教授必要的知识就可以成为种田生产的好手。这个流派还有不少好处，那就是连作为力量象征的看守，都不太需要。除去在下农忙时会来清点收入，平日里只需要两三位员工就足以管理数百甚至上千人规模的休息所。”

赫洛斯的解释配合书籍，让卡特没费多大功夫就明白了一切。

说白了就是人为的制造了一个稳定的社会，然后把作为工具人的人类投入进去，形成一个巨大可循环的圈养场。这个阿克叶德派虽然不残酷血腥，但是从某种方面来看反而更加可怕，因为他彻底杜绝了这些作为奴隶的人类，产生任何一丁点反抗之心的可能。

除非精灵自己作死，出现几个圣母主动教作为工具人的人类奴隶，一些他们不需要知道的知识，从而产生自主意识。要不然这项制度会一直持续，直到被某种致命的传染病或者战争摧毁。

看着那些时不时偷瞄自己一眼，满脸崇拜的人类小女孩，卡特就明白这种恩威并施，配合上一定程度洗脑的方式很成功。

“唉…真是‘惊人’之作啊……”神色复杂的卡特说了一句他自己懂的感慨，随后就告辞离开了。

他没办法为这些人类做什么，也不应该为他们做什么，只能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屁股决定立场，他已经不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