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仍是那个氤氲着血色雾气的世界。或许是因为自己刚才提出的那番猜想过于骇人听闻的缘故，直至现在，也没谁想起要把熄灭的手电再次打开。而溶洞内那不知来自何处的微弱光亮，也只能勉强让人看清身周2米以内的事物。那么，手电……

“你疯啦？！”大惊失色的杨羽，心急火燎得将忽然转身回望的赵样拽了过来，“你干嘛要回头啊？！阿良不是说了不能回头吗？！”

“闪开，别碍事。”沉浸于内心世界的赵样微皱着眉头，用力推开了正捧着自己的脸蛋左瞧右看的杨羽，“把手电打开，我要比较一下……”

“赵小样！”

众人耳边，忽然炸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喝，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许超，险些下意识得举枪射击。

“你就那么想死吗？！”紧紧攥着赵样衣襟的杨羽，凤眼含血，双手轻颤，显然已是气到了极点，“意中人酒吧，庸城，欣然小区，刚刚过去的水岸假日事件，再到现在的帝炎山……每一次，你都要把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每一次，你都会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你，你就那么不在乎自己吗？”

从未这样冲别人大喊大叫的杨羽，在经历过最初的冲动后，便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而从未被人这样大吼大叫过的赵样，却也表现的异常平静，既不反驳，也不挣扎，就那么默然无语得任由杨羽拽着自己。两双无声对望着的血色眸瞳中，似乎都有些许淡淡的雾气在悄然涌动。

“你可以不在乎，但我不可以。你不在乎的东西，我却在乎……”

闭目，低头，一声长叹，仿佛瞬间颓废了许多的杨羽，轻轻松开了攥住赵样衣襟的双手，转身坐在了已经变挣扎为抽搐的姚组长身旁。不久后，黑暗的溶洞中，忽然回响起了一阵低沉舒缓的往生咒。

身为局外人的许超等人，面面相觑着保持了沉默。但令人颇为意外的是，与杨羽和赵样的关系最为亲密的龙沫瑶，竟是也保持了沉默。

“回头，也不一定就会死嘛……”赵样终于开口说

话了，不过她说话时温柔似水的语气，却着实吓了众人一跳。怀疑赵样可能是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的许超，紧张兮兮得打开手电，狐疑得打量起赵样的侧脸。结果不看还好，这一看……

“杨羽！小样儿被鬼上身啦！你看！她居然脸红了……啊呦……”

一脚将许超踢开的赵样，径直走向了刚刚站起身来的杨羽。

“你在乎？”几个呼吸间，便将自己的面色调整如常的赵样，冷声问出了一个本该让人感到温暖的问题。

“废话……”杨羽的回答同样充满了火药味儿。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在乎……”不知为何，赵样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颤抖。

“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拥个抱，亲个嘴儿……好吧好吧，当我没说……快把刀拿开……”

赵样狠狠白了杨羽一眼，杨羽嬉皮笑脸得赔起了不是。捂着肚子的许超，小声抱怨着杨羽真TM是个有异性没人性的WBD，飞鸟神情复杂得望着许超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刘薇气呼呼的啃着面包，脸色异常阴沉。这个时候，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还有一个龙沫瑶。除了香香。

“痛吗？”

“有点……”

“你们三个人的关系，真的好奇怪。”

“是很奇怪呀……”

“想过未来吗？”

“偶尔。”

“你，真的很爱他……”

“我知道……”

“可他最爱的，似乎并不是你。”

“我知道……”

你可以选择，爱我，或者爱她。而我，却只能选择，爱你，或者更爱你……奶奶，您为什么，就不能错一次呢……

在看着可怜又可恨的姚组长，咽下最后一口气后，杨羽一行再次踏上了他们的求生之路。他们依旧是用一根结实的绳子将大家串联在了一起，依旧是闭着眼睛摸索前进，不过这一次，赵样却没有闭眼。她这样做的目的，正是为了验证自己之前那一系列颇为异想天开的猜想。但最终的事实证明，

她是对的。

“果然都是幻象……”赵样冷笑着用手电照了照脚下深不见底的黑暗，“看着是岩壁的地方，却能畅通无阻的走过，本该是悬崖的地方，却能像现在这样凌空飞渡……”

“小样儿，我们现在在哪里？”闭眼走了大半天，却什么也没碰到的杨羽，有些心虚的问道。

“老老实实走你的路，你不会想知道自己正走在什么地方的。”冷声应付完杨羽之后，赵样又继续思考起阿良那句遗言的含义来。

“闭眼”，“向前”这两个词语的意思，已经基本明朗，可“永不回头”这四个字，却仍然很令人费解。如果阿良是为了让杨羽他们不被幻象迷惑的话，仅只需要说闭眼二字就已经足够，回不回头似乎并不重要。此外，回头至今，自己始终也没感觉到身体或精神有出现过任何异样，难道，阿良的意思是要我们永远不要再回帝炎山？可他之前已经……

“小样儿？”

思绪中断的赵样抬头望向说话的杨羽，她发现杨羽似乎正在摸索着什么东西。

“咱们是不是走到头儿了？我摸到了一堵墙。”紧闭双眼的杨羽，做出了一个拍打墙壁的动作，但在赵样看来，此时杨羽的面前，却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赵样知道，自己最为担心的几件事情之一，终于还是发生了。

阿良说：向前，向前。可是，如果无法向前了，又该怎么办？是向左？还是向右？

“或许是个矮墙呢，你跳起来摸摸看。”赵样仍抱着万一的想法。杨羽依言蹦了几下。

“没戏，墙很高。唔……我再看看下面……”说着杨羽又蹲下来摸索了许久，可结果还是一样令人沮丧，“还是不行。我们，似乎又回到之前的窘境了……”

或许，比之前还要糟啊……赵样无奈得环视着周围黑漆漆的虚空，心中一阵发苦。

“先原地坐下休息，我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呼——”

轻响声中，赵样的眼前猛得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