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彬被送进了手术室，苏男、詹海还有林成峰都守在外面。

苏男的神情焦急中又带了几分茫然和无措，林成峰看着不由皱起眉。

“男男，你跟我来。”

苏男看了一眼手术室亮着的灯，又看了一眼詹海，詹海朝她点点头，苏男这才跟着林成峰走到了走廊的一处尽头。

她的脑袋始终低垂着，神色已经变得有几分木然。

林成峰看着，半晌没有开口。

许久，还是苏男率先出声，嗓音平静淡漠，淡漠到就像一个机器人在说话。

“师兄想说什么就说吧。”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窗户，此刻窗户半开着，林成峰走上前，双手撑在窗沿，看着窗户外面那个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繁华都市，终于是开了口：

“男男，你是在质疑自己吗？”

身后是一片沉默，林成峰也不着急，他甚至都没有转身，只是出神地望着外面的高楼大厦。

一分钟，两分钟……或许过了很久，也或许是沉默将时间变得漫长，但林成峰终于是听到了苏男的回答：

“是。”

苏男背靠着墙

缓缓滑坐到了地上，眼神空洞又茫然。

“师兄，我以为……我能保护好他的。”

苏男从小到大，除了在亲情上面有过缺憾，在其他方面，她几乎没有受过挫。

她优秀，优秀到令所有人仰望。

当然，苏男也知道自己不是万能的，就像上一次因为赵宗画，宋廷川也曾为她受过伤。

但那一次其实只能算是意外。

可是这一次呢？

这一次任务的失败，完全是因为她的预估失误。

她小看了索宾的意志，甚至粗心大意没有去考虑仅仅作为试验品阶段的调酒可能带来的效用误差。

但凡她当时等到索宾倒下再发出信号，韩彬都不会躺进手术室。

她原本的核心任务就是保护韩彬，其他的都是顺带，可是到了最后，她连主次都颠倒了。

所以，如林成峰所言，她质疑自己，质疑自己的能力，质疑自己的判断，她甚至都不知道韩彬醒来她该怎么面对他。

林成峰将手伸出窗外，阳光落在他的手心，令他的指尖都在发着光。

他缓缓道：

“男男，有一句话你应该听过，所谓的宁静美好，不过是有人在为之负重前行。”

苏男低垂着脑袋，轻轻“嗯”了一声。

“那么，你以为，所谓的‘负重前行’就只是说说吗？”

苏男眼帘微动，但是没有吭声。

林成峰继续道：

“我的爱人，为这‘负重前行’四个字，因公殉职，而在整个帝国，或者说在整个世界，每一天都有人为了守护光明在努力奋斗着，有奋斗，就总会有牺牲。”

林成峰转过头，看着坐在地上的苏男，又重复了那两个字：

“牺牲。”

“男男，你必须要明白，这是现实。电视剧里正义的人总能跟着主角活到最后，但现实不是这样的，因为‘意外’这两个字，是潜藏在现世美好之下的偶尔狰狞。”

“如果大家都跟你一样，因为同伴出了意外就质疑自己……外面那天蓝天白云，又该交给谁去守护？”

“小师妹。”

林成峰换了个称呼，低叹道，“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苏男抱着膝盖，脑袋低垂着，将自己缩成一团。

林成峰没再多言，剩下的，他相信苏男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