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碧雪柔然】

人生路上总有太多的不平静，既然活在今天，就别幻想明天，就别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忏悔已经成为历史的昨天。——段伟。

“天定，我们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张晶转脸看了看站在山腰上久久不愿散去的乡亲们，心里不是滋味。

“没办法，该失去的必须失去，该担当的就必须担当！”方天定面无表情，淡淡地回应了一句，拍了拍他的肩膀，站在高处回望着这片染过鲜血的土地。看着脚下延伸出去的狭山路，方天定心头一动，不远处的那层密林，承载了太多记忆和汗水了。

“天定，你要去干什么？”张晶叮嘱了几句身后的队伍，一转脸，便看见方天定一个人默默地走进山林，连忙带着众人跟着追去。

走到一排参天的树木前，张晶被眼前的事物惊呆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如此粗壮诡异的物种，漆黑的枝干虽然很是凋零，但他隐隐中透露出来的肃杀之气让人心头不禁收紧，压抑着人的呼吸。

方天定静静地站在树下，摸索着树干，只见他轻轻一推，在一排齐齐整整的树木之间，赫然出现了一道门，方天定就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从容走过，显然他很熟悉这里。陈人杰跑到木门前一看，原来是一道中轴贯穿的木板，木板两面的结构与四周的树木完全一致，不知道的人根本就把这里当作了树干的一部分，哪曾想这里还会有这样一道暗门。来不及多想，众人纷纷穿门而过，跟着方天定走上山坡。

这是一片广袤的田野，冬雪来不及融化，静静地躺在野地里。雪面上零星留着野物跑过的痕迹，但更明显的还是那一串惆怅的脚印。脚印的主人此时正站在高高的山坡上，静静地俯瞰着对面的山野。

张晶悄悄来到他身边，其他兄弟主动没有跟上来，散布四周，开始摸透这里的情况。这也是方天定一手训练出来的结果，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进入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必须首先熟悉这里的地形，这种迅速安排进退路线的习惯早已深入人心，不需要谁去通知走散的兄弟，一定时间之后，他们自然会返回，即便是脱离了队伍，也会定时出现在队列中。

方天定眼前的场面早已熟悉通透，这里便是他与老狼王并肩作战的地方，山坡下面那片起伏不同的雪堆下面，就是狼王送他狼刃的地方，那一圈圈诡异至极的坟墓。张晶站在他身边，这个地方，方天定以前从未起过，但山下那一圈圈漂亮的圆圈却让他感到一丝丝不安和莫名的恐慌。

“有不舒服，对吧？”方天定嘴边轻轻吐出几口白色的哈气。

“对，这里，这里实在太诡异了，那些古怪的雪堆，怎么越看越像一种图腾。”张晶快速搜索着大脑里面关于图腾传的信息，但是皱紧的眉头泄漏出了他毫无所获的空白。

“不用想了，这里的故事，没有人知道的。”方天定踏着没过腿的深雪，一步步向坡下走去，张晶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其他人也随后跟来。陈人杰看见了这片奇怪的图案，心里有嘀咕。再看神色更加古怪的黑石老人，沉思片刻之后，忽然有股惊骇的喜悦冲出了眼眶，脸上顿时洋溢起本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兴奋，匆匆挤出队伍，奔向了最前面的方天定。

方天定在最中央那个塌陷了的古墓面前停下了脚步，身后的兄弟少部分四散在墓区周围，警惕地关注着山林里的风吹草动。其他人则不紧不慢地跟在方天定身边。

“天哥，这里……”三元低着头，四周的景象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但更多的还是发自心底的一股模糊，一种待确认的期望。

“是墓区。”方天定的声音很低，但足够周围的兄弟们听见。随着他这句话的结束，四周山林里突然涌起一股邪风，呼啸着绕着墓区周围的环状树林转了一周，带起了一个的旋风，继而消失在了墓区阴霾的天空。

“这地方有邪乎，叫兄弟们心。”贺剑跟身边的几个兄弟了几句，转过脸来便看见了方天定有些发怒的眼神。

“我已经过，这里是墓区，是先祖的地盘。这里躺下的都是人中龙凤，如果谁敢对他们不敬的话，休怪我翻脸！”方天定不理会众人诧异的目光，径自走到墓前的一块石碑前，跪在了雪地里。

“别怪他。”张晶拍了一下愣神的贺剑，来到方天定身边，同他一起跪在了石碑前。后面的兄弟也静静地跟在他身后，跪在了这茫茫冰雪之中。

“碧血柔然……”陈人杰扫视着墓碑上的铭文，一处不怎么醒目的角落，赫然出现了几个隽秀的字体，不禁轻声呼喊了出来，和他不约而同异口同声的竟然还有身边的黑石。

“柔然……”黑石仔细嚼着这两个字，静静地沉思着，陈人杰，扶了扶背上的笔记本，抬头看了一眼愈发阴沉的天空，心想这个地方简直太古怪了。不过越是神秘的地方越是能引起人的好奇心，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有的时候，战胜恐怖的不是光明，也不是身边的衷心伙伴，而是发自心底的叫做好奇心的东西。

方天定挺腰，抱拳，叩首，然后扑进了雪堆中，完成了一个标准的拜礼。这里是不需要人指挥的，众人学着他的样子，庄重肃穆地完成了一遍叩礼，然后是第二遍，第三遍……同样的动作一直做了九遍，再看众人，都已经是满头白雪，身前的雪堆留下了一个人印。天空中开始飘落雪花，好像无数晶莹的精灵，静静地落在这片宁静的大地。

方天定任凭雪花飘进衣领，顺着呼吸的气流冲进鼻腔，然后引起一阵酸楚，结合现在的悲情，眼眶里泛起了晶莹的白光。黑石愈发光芒的眼神换做了灵巧的身法，跑到了方天定身边，指着石碑上的几个字，脸色灿烂：“天定子！你告诉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和这里到底是什么关系？”

“墓区。我只知道这里是墓区，亡灵也需要被尊重，请你降低你话的声音。”方天定冷冷的眼神让黑石仿佛瞬间坠入了冰海，心头一阵的鸡皮疙瘩：这子简直是疯了！

“你难道是在装傻吗？还是你真的不知道！这里，就是这里，你脚下的泥土中，祭着的是柔然的鲜血和英魂！”黑石有些歇斯底里，眼睛因激动而发红：“柔然便是大名鼎鼎的狼族！他们像狼一样疯狂的战士是历史上最精锐战斗力的代名词，看看你手中的那把精巧的狼刃，你别轻视他的威力！削金断铁我不敢，但是如果你出手够精准的话，它的锋利程度完全可以媲美世界上硬度最强的金刚石。而你脚下的这片土地下面，天知道还尘封着多少这样恐怖的神兵利器！”

陈人杰霎时明白了为什么黑石来到这里的时候表情会发生那么强烈的反差，原来他是嗅到了兵器的味道，原来他是感受了这里喷薄无穷的杀气。就在这时，他耳边清晰地传来了一声碎裂的“咔-咔”声，随着他心地抬起了脚板，赫然发现脚下的土地正在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