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希望我被爷爷责怪吧？”

萧骁弯起眉眼。

……

儒雅老者一怔。

然后面上浮现了带着几分感慨的笑容。

“好的。”

“你爷爷真是有一个好孙子。”

“难怪你爷爷一直对你赞不绝口……”

儒雅老者可是听了不少老同学对自己孙子的夸赞。

那时他以为只是老人对自己孙子的偏爱。

但是现在亲眼看到老同学的孙子，他发现，这个孩子的确当得起老同学甚至有些夸张的赞誉。

这个孩子很特别。

跟他看到的很多孩子都有些不一样。

没有那些孩子、也就是年轻人有的那种浮躁气息。

反倒有几分洗尽铅华的干净与泰然。

儒雅老者有些好奇。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养成这副气质的？

……

“欧阳爷爷。”

萧骁把手里的点心盒递给老人。

“这是爷爷托我带给您的点心。”

“小心。”

“会有些重。”

待老人拿稳了，萧骁才慢慢的收回了手。

……

儒雅老者收紧手掌。

“没事。”

“这点重量老头子还是可以的。”

“老头子的力气可不小。”

“之前大福就是我一个人搬进来的。”

儒雅老者有些许得意的道。

……

“大福？”

萧骁有些疑惑。

……

“是老头子之前在门口捡的流浪狗。”

说起已经陪伴自己将近一年的老伙计，儒雅老者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它-”

“汪~”

带着些沙哑的狗吠突然从院子里传来。

儒雅老者一愣。

……

萧骁眉梢微挑。

“不会是大福听到我们在说它了吧？”

毕竟出声的这般巧合，很难让人不这么猜想。

……

儒雅老人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随即见萧骁询问的样子，他不由得笑道。

“大福年纪大了。”

“它平时很少叫。”

不像其他人家家里养的狗，但凡有些动静都会叫。

大福可是在第一次见到他的孩子们、任他们走进了院子都没有叫过。

为此，他的孩子们最初对大福可是很不满的。

要不是他坚持，大福就要被他们送走了。

“除非……”

儒雅老者抬头。

视线掠过面前的年轻人。

……

除非……

萧骁向后转身。

是有特别的客人来了吗？

……

待看清从远处行来的人后，萧骁眉心微微一跳。

果然是一位很特别的……

……

“少年”“冠浅青圆角冠，衣浅青圆用帔，履青圆头履。”

身上穿着一件轻细如雾的五铢服。

似是踏着明媚的春光而来。

两手相抵。

宽大的袖口垂下。

简直就像是佛祖座前垂首聆听的童子。

一身的仙风道骨。

……

“上清。”

儒雅老者露出开心的笑容。

“你来了。”

……

被唤作上清的“少年”抬头。

在看到老人身前陌生的面孔后，“少年”明显一怔。

这位是……

……

看出“少年”的疑惑，儒雅老者为两人做介绍。

“上清，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的那位老同学吗？”

儒雅老者笑了笑。

“这位是他的孙子。”

“萧骁。”

“这次是特地替他爷爷来看我的。”

……

“萧骁。”

儒雅老者看向面前的年轻人。

“这位是我的忘年交。”

“上清。”

“你别看他年纪小，一身的学问可了不得。”

“他就是天才。”

虽然早已认识并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在跟人介绍起上清时，他还是忍不住再次的惊叹了。

“我们偶然相识。”

“他会偶尔来看看我。”

“我们会聊很多。”

“谈古论今……”

说到这个，儒雅老者开始有些兴奋起来。

他当了一辈子的历史老师。

最了解的是历史。

最喜欢的也是历史。

可惜他的孩子们没有一个继承他的衣钵。

他们都嫌历史太过的枯燥与繁琐。

他虽然遗憾，却也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孩子的身上。

只是，孩子们小时候，他还能给孩子们讲讲历史故事，与孩子们一起讨论历史上的各种典故。

孩子们认真却稚嫩的想法还有跟他的争辩都让他觉得有趣。

可是……

孩子们长大后……

他就没有机会再跟孩子们重现那时的场景了。

……

老伴没有离开前，还有老伴听他唠叨。

老伴走了……

他以为再也没有人听他一个糟老头子讲这些历史里泛黄的东西了。

结果……

他结识了上清。

他完全没有想到……

他竟然在人生的最后时光里结识了一位知己。

……

他的知己，是一位比他小很多很多的忘年交。

不过，每次在他们高谈阔论、谈古论今的时候，他都会忘记对方的年纪。

他会觉得自己是在跟一位同龄、甚至是一位比自己还要学识渊博的前辈在交谈。

很特别的感觉。

有一种些微的割裂感。

明明只是一个少年……

怎会老成至此？

又渊博至此？

……

他只能感慨。

他是遇到了真正的天才。

不世出的天才。

……

他珍惜这份难得的缘分。

他跟少年间似乎有一种无形的默契。

他不问少年的情况。

他们也不约定具体的见面时间。

他期待与少年每一次的见面。

就像是发现前方必然存在的惊喜一样。

因为这份不定期的惊喜，他对明天不自觉的充满了期待。

……

上清的视线从腓腓的身上掠过。

毫不意外的，它也忽略了饕餮的存在。

身高的差异加上饕餮气息的微弱让大多数妖怪都很难在第一时间发现饕餮。

……

身边带着妖怪的人类……

上清的心里微微收紧。

只是对方妖怪阖着双眸、似乎对它的到来毫不在意的模样让它提起些许的心又落回了原处。

从这只妖怪的态度上能窥见几分这个人类的态度。

这个人类……应该对它没有恶意……

……

上清有些懊恼自己的疏忽大意。

它来这里有段时间了。

它也差不多清楚了老人孩子过来探望老人的时间。

它从来不会在有其他客人在的情况下来找老人。

老人尚未察觉。

但它是清楚的。

它跟老人聊的愉快。

若是可以，它不希望因为什么不可抗力因素结束他们之间的会面。

……

而且……

时间久了，老人也看出了它不希望跟其他人撞上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