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扭头看向女子。

……

“刚才你同学说的事……”

女子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呈现出了一副很认真谈话的姿态。

……

男孩：！？

他全身僵住了。

其实，这一刻他等很久了。

从他的同学离开，他就一直在等妈妈问他些什么……

但是，妈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本来以为妈妈要等回家了再跟他说。

但直到吃完晚饭，妈妈还是什么都没有跟他说。

他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虽然他有很多疑惑。

不可否认，他的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没有想到……

在他差不多放下这件事的时候，他等待已久的谈话……终于来了。

……

男孩手里的葡萄掉进了碗里。

轻微的动静却让男孩吓了一跳。

……

女子注意到掉进碗里的葡萄，她看向男孩，“你可以吃葡萄。”

“我就想跟你随便聊聊。”

“不用这么严肃。”

……

男孩有些慌乱的摇摇头。

他的面上挤出了笑容。

都跟他聊这个了，他哪还有什么心思吃葡萄？

他心里跳的跟有只兔子揣在怀里似的。

别到时候吃的噎住了就雪上加霜了。

……

女子没有勉强男孩。

她弯了弯嘴角。

“轩轩。”

女子的声音不紧不慢，温和柔软。

让竖耳聆听的男孩心里的紧张缓解了些许。

“怎么突然喜欢去公园玩了？”

……

出乎意料的问题……

男孩一愣。

他以为……

妈妈要问他刚才他的那些同学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他的心里也一直为这个问题高度紧绷。

即使他已经想好了回答。

就是妈妈已经知道的那个回答。

但那个回答是假的。

想到要欺骗妈妈，他就坐立不安。

紧张的连心脏都隐隐疼了起来。

……

结果……

妈妈竟然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

因为意外，男孩反倒有了些踌躇。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

但他不知道妈妈问这个问题是为了什么？

……

男孩的手指扣了扣手背。

虽然心里想法很多，但男孩也不想让妈妈一直等他的回答。

他讷讷道，“……偶然一次去了，在那里发现一颗很漂亮的枫树。”

“那里也很安静……”

他有些不敢看妈妈的表情。

……

“很喜欢枫树？”

女子心里一动。

……

男孩眨巴眨巴了眼睛。

他的视线带着几分踌躇的落在了女子的脸上。

“……嗯。”

算是吧。

一开始他是被枫树吸引。

但后面自然是因为鸦鸦了。

那棵枫树很漂亮。

但他对那棵枫树的喜爱并没有到了想要频频去公园欣赏的程度。

……

“我明天带你去香山。”

女子弯起唇角。

“你可能不记得了。”

“在你很小的时候，我们-”

女子的声音顿了顿，“我带你去过几次香山。”

“那时候你就很喜欢那里了。”

“能一动不动盯着枫叶看很久。”

“像个小笨蛋。”

似是想起自家孩子那时憨傻的模样，女子眼里的笑意弥漫。

……

“妈妈。”

男孩有些窘迫。

也有些惊奇。

他小时候很喜欢枫叶的吗？

他都不记得了。

……

“你现在也还是个小孩子。”

女子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脑袋。

对孩子刚才无意识流露的回忆往昔的模样有些好笑。

“也就是-”

“呃。”

女子微微一愣。

随即感慨的笑笑。

“原来也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时间过的真快啊。”

“我还以为只是三四年前的事呢。”

女子看着男孩，眉眼温柔。

“那时候还是我抱着你去看枫叶的。”

“现在都已经长这么高了。”

“我也抱不动你了。”

……

男孩的嘴角弯出小小的弧度。

“我长大了。”

……

“跟那时比，你是长高了很多。”

女子替孩子理了理头发。

“但离长大……”

“还早着呢。”

“你现在就还是一个小屁孩。”

女子有些俏皮的道。

……

男孩：……

虽然他很想争辩自己才不是小屁孩，他已经长大了。

但他忍住了。

只有妈妈能说他是小屁孩。

……

女子笑了笑。

“剩下的葡萄你都吃了吧。”

她指了指装着葡萄的碗。

……

“那就这么说定了。”

女子起身。

“今天不要太晚睡了。”

“明天我们要早起。”

……

“妈妈，你明天不是要上班的吗？”

男孩脱口而出。

其实在妈妈第一次说明天要去香山的时候，他就有这个疑惑了。

但当时犹豫了一下，就错失了提问的时机。

……

女子微微一愣。

她有些惊奇的看着男孩，眼里有笑意流露。

“轩轩很清楚妈妈的班次嘛？”

……

男孩想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但他没好意思说。

……

女子重新坐了回去。

她看着孩子的眼睛，“我打算跟下礼拜调班。”

……

男孩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面上有几分欲言又止。

他其实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影响到妈妈的事。

他不想让妈妈觉得他麻烦。

他们可以星期天去啊。

或者，下个礼拜也可以。

不是一定要明天的……

……

“就这样说定了。”

女子佯装没有发现孩子的犹豫。

她有她的考虑。

有些问题拖不得。

……

“……嗯。”

发现妈妈的态度很坚决，男孩也不再想东想西。

他点了点头。

妈妈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既然妈妈说明天去香山，那就明天去香山好了。

……

“你做作业吧。”

女子莞尔一笑。

“喜欢在客厅做作业吗？”

女子微微蹙眉。

孩子是还小。

但茶几对男孩而言，还是低了些。

……

“我去房间做。”

男孩也起了身。

……

“把葡萄也拿去吧。”

女子笑着道。

……

“嗯。”

“好的。”

男孩把作业、书本塞进了书包里。

他又拿上了装着葡萄的碗。

对妈妈笑笑后，男孩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

坐在房间里的书桌前，男孩有些发愣。

他想了很多。

特别是那些家伙对妈妈说的话。

本来班上的同学疏远他、与他保持距离，在背后议论他，甚至说些不太好听的话……

他都没有特别的在意。

与爸爸离开了这件事比，同学的这些反应都是小打小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