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塞西莉亚想要解释，可是，刚一开口，她便语塞了，她暗暗问自己，“我可以说什么？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塞西莉亚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因为她记忆中的一切，都已经被爱娜窥探走了，爱娜已经知道了全部，她再说什么，也只是狡辩而已。

“哼哼……哼哼……”爱娜忽然笑了起来，但笑得却极为可怕。那冷笑声中，不仅透露着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还透露着一丝失望。

“不要这样，爱娜。”塞西莉亚感伤地劝道。

她的心中也是极为难过。她无法对自己以前做过的事后悔，也不愿对以前所做的事后悔，因为她那与生俱来的高傲，并不允许她在那些事上，产生后悔的情绪。但是，不后悔，不代表着她不伤心，作为母亲，她还是无法接受，被自己的女儿所痛恨着。

爱娜的脸，恐怖地扭曲着，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问道：“那我应该怎么样哪？母亲！”

这是塞西莉亚第一次听见，爱娜在当面，用着“母亲”的称谓称呼着她。但是，听着这声充满着悲怨之情的“母亲”，塞西莉亚的内心，却是在隐隐作痛。

塞西莉亚仿佛感觉到，这声“母亲”，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入了她的心脏，令她的心，止不住地滴着血。每滴一滴血，她的心，就要痛一下。这痛楚，痛得令人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痛得令人失去了感伤的力量，痛得令人丧失了抚慰伤口的能力。塞西莉亚从未品尝过，从未体验过，也从未想到过，这世上居然还有这般令人心痛的感觉。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了何为痛彻心扉。

“回答我，母亲。”爱娜继续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说道，“一直以来，我不都是沿着你所安排好的道路，走下来的吗！我该怎么办？这不正是你应该回答的问题吗？”

“怎么回事？”听了爱娜的话，塞西莉亚在伤痛之余，却又感到了一丝奇怪。

原本，塞西莉亚所担心的，所不想让爱娜知道的，是自己怀着不良的目的，让爱娜来到这个世界上这件事。毕竟，所有人都不可能接受，自己是被当做工具，是为了替他人善后，而出生的。而至于为爱娜安排好成长之路这一点，原本却并没有令塞西莉亚太过紧张。因为所有的父母，都会为子女安排好将来的道路，这只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

在爱娜出生一事上，塞西莉亚自问，除了使用乔治·葛伦的遗传细胞之外，自己所做的其他一切，都是为了爱娜。基因调整，是为了她能够同时拥有调整人和新人类的力量，从而成为一个最完美的人。选择理查德·尼亚作为她的养父，是为了她能够获得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虽然最初的动机不良，但是结果却是好的，爱娜获得了常人所不具有的力量。塞西莉亚因此而问心无愧。毕竟，那种常人所不具有的力量，是所有人都渴望，但却无法得到的。

但是，现而今，从爱娜说的话中，塞西莉亚却发现，自己最担心的事，并非是她如此悲痛的来源，反而是以前自己作为母亲，最为得意的事，却成为了她如今悲痛的来源。这一变故，令塞西莉亚无法接受，但是，同时，还有一件令她更为惊讶的事，发生了。那便是，她居然无法在感觉到爱娜的内心想法了。

“不可能的，为什么我已经无法感觉到她的内心了哪？”

塞西莉亚震惊地看向爱娜，却发现，此时的爱娜，周身泛出一道淡淡的金色光晕，这道光晕，与周边那白色的光墙，从颜色上，就有许大的区别。

“难道，那是她的力量？”

在意识与意识相对的情况下，双方都没有办法探知对方的心思，而之前塞西莉亚之所以可以感受到爱娜的想法，是因为爱娜的意识存留在塞西莉亚的意识中，也就是说，爱娜的意识，成为了塞西莉亚意识的一部分。试问，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无法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哪？

而现在，自那道金色光晕出现后，这种情况就改变了，塞西莉亚已经无法感觉她在想什么了。塞西莉亚当然知道了，这一切都是那道光晕的原因。那道光晕，就像是一面防护盾，保护着爱娜的内心想法，不受到窥探，而这，很可能就是爱娜力量的体现。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觉醒！”塞西莉亚心中充满了无奈与焦急。虽然她也对爱娜觉醒了新人类的力量而感到高兴，但是，在这最应该沟通的时候，却出现了障碍，这带给她更多的，却是麻烦。

“爱娜在想什么？我应该做什么？怎么样才能让她恢复正常？”

塞西莉亚的心中，不断问着自己这些问题。此时此刻，她突然感到，在失去了力量后，自己居然是这般的无力。

“哼哼……”塞西莉亚苦笑着，也同时在嘲笑着。她嘲笑着自己，在千方百计得到梦寐以求的力量和永生后，却连自己女儿的内心都无法明白。这种力量，这样的永生，又有什么用。

挫败感在塞西莉亚的心中生起，但是，她的心中却不单单只有挫败感带来的失落。

“我的女儿打败了我……”塞西莉亚笑了，喜中带悲、悲中带喜的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

高傲的她，自然无法接受失败。但是，作为母亲的她，又为自己的女儿能够成长到这一地步而感到喜悦。所以，此时此刻，她才会如此的矛盾。

而在此时，爱娜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新人类的力量，已经觉醒了。

她看着出现在塞西莉亚脸上的那莫名其妙的笑容，心中暗暗担心着。

爱娜无法回避自己的情感。虽然恨着她，但是也爱着她。

母亲，永远是爱娜最在乎，也是她最关心的人。

虽然有些事，仍然令爱娜无法接受，但是，这都不能影响她对母亲的关心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