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谁是最后的赢家

叶水根皱着眉头：“不行。这个人很难弄的，女人放不倒他，钱他也不太感冒，只有设计一个陷阱了。对付这种人，只能用这个办法。可是，设计一个什么样的陷阱呢?”他的眉头紧锁，似乎有些一筹莫展。

冯志勇的眼睛一亮：“对了，他的司机小张是我一个好朋友的亲戚，没有别的坏毛病，就是喜欢赌博，我们可以从这个地方人手，设计一个牌局，让小张输钱，然后，再给他借钱，这样先控制了程大林的司机，就等于控制了程大林，叫他帮忙，把程大林给收拾了，这样行不行?”

叶水根很高兴：“好，这是一个好办法，你立即去办，争取两天之内，就把这个姓张的司机给摆平了。至于这个胡文光书记，我要亲自上阵，和他对决。钱二，你的任务就是把这个胡文光书记的行踪和起居时间规律，给彻底掌握了，要非常细致，必须要摸清他的行踪，然后我马上行动收拾他。”

冯志勇说：“荔都市烟草局*科的科长江必清，一直是暗中帮助我们的。他那边也有消息，说最近程大林刚刚死了老婆没有几个月，就和一个叫石丽的女人勾搭上了，实际上这两个人长期通奸。看看这个情况我们能不能用。”

叶水根咬牙切齿地说：“哼，程大林这下子死定了。共产党的官员，生活作风问题也够他喝一壶的。这个情报很有价值，我们可以给上级写信，举报他有问题，生活问题、受贿问题，他收拾我们的，我们反其道而行之。我们的较量才刚刚开始。看看最后谁能赢，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同归于尽!”

叶水根的脸上有一种阴毒和得意的微笑。

“到底谁最后赢，现在还不好说呢，但是我们可不容易那么快就就范!”

傍晚的时候，胡文光书记悄悄地来到了云海市，他只带了三个纪委办案非常得力的人。到了云海市之后，他委托了一个老朋友，悄悄地租用了一个位于城郊地区的三层小楼，作为工作用房，没有通知云海市其他官员，也没有给云海市纪委的下属打电话，然后立即给云海市公安局的局长陈瑞林打电话，叫他立即赶到自己的这个住处来。

接到了胡书记的电话，陈瑞林很快赶到了。从面相上看，他是一个很沉稳的中年人，他过去工作和行事作风一向低调。

“胡书记，你怎么住在这个地方?”陈瑞林多少有些诧异。

胡书记看着陈瑞林：“我住在这个地方，你是不是感到很奇怪?”

陈瑞林说：“贺新年局长已经给我打了电话，叫我配合你的工作。他告诉我，你有一个重要的行动要开展。”

胡书记说：“对，瑞林同志，是这样的。我很需要你的协调帮助。你来云海市工作了几个月，你有什么样的感觉?”

陈瑞林想了一下：“胡书记，这里的关系十分复杂，盘根错节，而且因为过去假烟盛行，肯定有很多腐败问题，等待查处，但是我还在摸情况。”

胡书记说：“瑞林同志，我来这里之前，知道你是值得信赖的，是可靠的。我们马上要开展的工作非常艰巨，因为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隐蔽的团伙，这些人都在暗处，一定要保守机密，否则会功亏一篑。”说完，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拿起来一张纸，“瑞林啊，现在是晚上9点。我要你立即回去，组织一些最可靠的刑警，今天晚上就给我抓这三个人!”

陈瑞林接过来胡书记的那个名单。

“这个叶水根，可是云海市的一个很有影响的人物，上次宋有法副省长来了，还专门表扬他了，这个人的根子很厚实，我们是不是确定要动他?”

胡书记说，“一定要动他。瑞林同志，我知道你来云海市几个月，当局长抓公安队伍的建设，非常用心，短短几个月，已经把队伍带出了成绩，不过，我告诉你，这次云海市的公安队伍里面，一些人可能要出事情，涉及到不少人，你到时候一定要承受得起啊。”

陈瑞林说：“胡书记，你一来，这个思想准备我已经有了。我立即赶回去布置。但是据我所知，叶水根、叶水生兄弟行踪很不定，不好抓。而且他们的消息很灵通，眼线很多。”

胡书记送到门口，又叮嘱了一遍：“我来云海市，现在这里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这个行动，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他的表情很凝重。

陈瑞林也很庄重地点了一下头：“胡书记，你放心等我的电话吧。我立即挑选可靠的人，马上开始行动。”

送走了陈瑞林，胡文光书记就一直在房间里，耐心地等待着陈瑞林的消息。他稍微有些激动，因为这是激战之前的紧张时刻。成败关键就在于今天了。确实，要把云海市腐败的窝案给撕开一个口子，确认举报人举报的情况属实，必须要把“大公家”组织的主要人员，就是叶家的两个兄弟，还有那个长期和制假分子勾结的村长叶明山给抓到，通过他们的举证，才能够把云海市这个受贿护假的保护网给一举破获。

胡文光书记想了很多。他觉得，现在纪委的工作，越来越不容易干了，得罪人不说，有些年轻人，甚至不愿意来。上一次，从北京一所名牌大学法律系分配来一个高才生，但是人家在纪委只呆了半年，就调到海关去了。海关的待遇当然要好一些。可是，又过了半年，胡文光就和这个高才生见面了，原来，他参与了一个走私集团受贿的案件，被查处了，最终因为受贿罪被判刑8年，关进了监狱。从这个大学生的人生道路就可以看出，现在社会上的一些风气已经很不好了，人们太看重利益，太看重金钱。纪检委又是专门监督党员的，和党员处于一种监督和被监督的面对面的位置，容易得罪人，年轻人自愿选择干这个工作的，很少。

其实，这已经不是社会风气的问题，胡文光想。关键在于我们的监督机制、监管制度缺位，我们的制度本身，有着很多漏洞，我们的体制本身出了问题。要不然，怎么纪委的工作越来越繁重，但是党员干部违法违纪犯罪的，仍旧很多?甚至一些省委书记这样的高级干部都落马了。最近几年，每年因为违法违纪被处理的部级干部都在20个左右。所以，在这个经济转型的时期，如何从制度上加强制约和监督，如何建立一套完整的监督机制，加强纪委的作用，是最为关键的。

胡文光书记想，根据自己长期在纪委工作的经验，任何人都是不可靠的，因为人性中天生有自私自利、权力膨胀欲、自我保护欲、报复欲的存在，只有制度本身的健全，才是重要的，才能够约束人的各种欲望，才能够管住人。清官观念已经过时了，制度建设和法制建设，才是根本的解决之道。胡文光书记在居住地，一边思考着，一边焦急地等待着陈瑞林抓捕行动的消息。但是，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消息到来。胡书记有些焦急了。在烟灰缸里面已经有满满一缸烟头了。一直到了凌晨一点钟，陈瑞林终于给他打来了电话。他的声音仍旧很沉着：“胡书记，名单上面的三个人，我抓到了两个!”

“是哪两个?”胡书记很兴奋，但是也有些担忧。他一开始担心要抓的人已经跑掉了，或者自杀了，都是不利的可能性，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一点了。

“叶水根可能是得到了风声，已经跑了，但是他的弟弟叶水生，和上荔村的村长叶明山，已经被我们缉拿了。我们是在西山上的一个山洞里找到了叶水生。叶明山是直接从家里抓到的。”

胡书记稍微迟疑了一下，仍旧感到高兴。因为根据举报，这个叶水根，才是最为关键的人物，他既是制假大户、又是行贿集团“大公家”组织的头目和实施者，其他的人都是在他的指挥下进行工作的。像上荔村的村长叶明山，原来是把叶水根引进门的人，但是后来叶水根渐渐地取代了他的地位和号召力。

“很好，我们已经成功一半了，把这两个犯罪嫌疑人，赶紧带到我们的办案地点来，我们立即组织力量，进行突击审查!”胡书记对陈瑞林说。

胡书记根据自己过去的经验，知道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朵之势，把这两个关键证人的嘴给撬开，剩下的工作，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陈瑞林很快把两个犯罪嫌疑人带到了办案地点。胡书记带着自己的三个精兵强将，连夜展开了审查。

因为在这个阶段，由纪委出面的调查工作，还都是审查阶段。但是因为纪委的威慑力有时候更加巨大，加上犯罪嫌疑人根本就没有准备好，情绪正是纷乱的时候，所以马上连续审查，对破获案件、拿到有用的口供十分有利。但是年轻气盛的叶水生和老奸巨滑的叶明山，在头一天晚上什么都没有说。他们或者顾左右而言他，或者干脆就沉默。

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胡书记知道遇到了对手了。遇到强劲的对手，他往往更加的来劲，对手的坚强和对抗情绪反而激起来了他的迎面针锋相对斗争的劲头。这次也一样。胡文光书记来了劲头，和自己的三个精明强干的部下，分成两个组，每组两人轮番上阵，一个人对一个人，开始了车轮战，根本就不让这两个犯罪嫌疑人休息。

根据胡文光书记的经验，审查采用强烈的“灯照法”，即用强烈的灯光，照着侦讯的对象。一般情况下，对手早晚都要从心理到肉体一起崩溃的。胡文光书记有这个把握。所以，胡书记只是慢慢地等待着这个时刻的来临。

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已经过去整整36个小时了，叶水生首先就熬不住了。他的眼睛里面都是血丝，他知道自己不招是不行的，就对办案人员说：“我如果全说，你们呆会儿，让我睡一觉好不好?”

办案人员立即到后面找到胡文光书记：“胡书记，叶水生要招了。”

胡文光书记正在打盹，听到汇报，立即就感到了轻松，他起身来到了进行审查的房间，对叶水生说：“我担保让你好好睡觉，而且坦白肯定从宽。没有问题，你说吧，你说了之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叶水生马上就交代了。最近两年时间内，他和哥哥叶水根，还有上荔村的村长叶明山，一起让很多制假分子交给他们的“大公家”组织“联网费”，一共两百多万元，然后分批分地，给了他们拟定名单上面的云海市官员。这些官员，大多是主管烟草打假的人。到最后，叶水生多少有些钦佩纪委的人：“唉，你们掌握的情况都是真实的，都是真实的，你们怎么什么都那么清楚呢?”

胡文光书记知道，犯罪分子精神松懈，或者完全崩溃了之后，一般都会和盘托出。这个叶水生，也不例外。他交代了非常有价值的问题和情报，和举报人举报的情况基本吻合，而且细节更加丰富，受贿人员更具体。看来，那个举报人也是从制假分子内部出来的，十分了解内情，也掌握了核心的秘密。胡文光书记松了口气。口子已经被他撕开了。接下来的事情，都在迅速地变得明朗和逐步深入。

叶水生已经招供了，那么把村长叶明山攻克，就立即变得容易了。这次是胡文光书记亲自上阵，他看着满不在乎的老油条叶明山：“叶村长，刚才，叶水生已经全部交待了，你什么都不说，那我要你听听，他都交代了什么，好不好?”

“好，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当广播听了。”叶明山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

“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于是，胡文光书记拿出一份审查记录，给叶明山念了一部分刚才叶水生交待材料的内容。念着念着，胡文光就知道，叶明山也绷不住了。叶明山虽然是老奸巨滑，但是这个时候，也知道大势已去。尤其是听到了叶水生把“大公家”组织成立和发展的前前后后的责任，都推给了他，他的额头上，很快就沁出来很多黄豆大小的汗珠子，他变得非常紧张和难受。

“怎么样，叶村长，你对这些情况，是不是都不了解?”胡书记放下了手中的材料，“你给我们说说看。”

叶明山的心理防线彻底地垮掉了：“我招，我招。”然后，他接着交代了，所不同的是，他招的供词是把罪责大都推卸给了叶水根和叶水生兄弟两个。

“确实，开始是我和叶水根商量这个事情，但是到了后来，这些事情，都是叶水根的主意。具体的操办，都是他弟弟干的。叶水根的影响越来越大，他已经看不起我了。我和很多上层的官员，是说不上话的，都是他叶水根干的呀，他是我们的总后台。”叶明山现在只想着明哲保身了。

胡书记说：“他是跑不了的，现在你要做的，不是把你的问题往别人的身上推，而是老老实实交待你自己的问题。”

“我都交代完了。”叶明山都快瘫痪了，“我都交代了。”

胡书记说：“完了?真的完了?”

叶明山说：“没有了，就是这些了。”

“好，你先下去吧。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看看有什么没有交代的，再回头补充。”

在叶水生和叶明山的交待下，真相逐渐明了。在最近短短两年的时间里，他们成立的“大公家”组织，一共筹集了200万元资金，用于向一些主管打假工作的官员们和其他相关官员行贿，令人触目惊心。这些官员，最主要的是前市长王毕升，他从“大公家”组织受贿20多万元，但是他已经自杀了。

接下来，一向被人认为是清正廉洁的云海市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黄虎威，受贿10多万元；还有云海市副市长徐人壮，受贿30多万元。其他主要的受贿人员有：公安局副局长齐智仁、副政委冯铁锤，还有地区派出所的所长、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副大队长，还有工商局、技术监督局负责人、一些乡镇的主要领导，国税所、地税所、财政所的公务人员等等，一共40多个干部，都收受了“大公家”组织的贿赂。

“这个‘大公家’很厉害，但是也不是那么保险。情况真是令人触目惊心啊!”胡书记在当天内部总结办案情况的时候，总结道。

“看看这些涉案的官员们，都是云海市最为主要的官员们，他们几乎都被制假分子打倒了。既然已经掌握了这些人的犯罪事实，我们研究一下，下一步从哪里人手更好一些。”

荔都市纪委书记胡文光来到了云海市，秘密部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抓获了叶水生和叶明山，掌握了云海市一些官员在烟草打假的行动当中不光消极打假护假，而且还受贿的一情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