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意已决，你要做的，便是用尽一切来证明朕的眼光不会错！”赵元开俯视许年，凝声道，帝威浩荡。

“微臣，叩谢陛下天恩，臣将穷尽一身效忠大汉，当苟利天下生死以！”

许年伏地，颤声长呼。

他哭了。

这位刚刚迈过了人生三十而立大关的青壮能臣，就那么伏在地上，瘦弱的身子抽泣的厉害。

那年十九，入长安，寻功名，遇见了一生挚爱，抛弃了一切。

回并州，谈婚论嫁付终身，许年听着那位良人的话，想着二入长安，有朝一日等天子堂，许良人一世荣华。

可谁也没想到，天塌了。

十年为奴，他忍住了，可一直支撑着他的那位良人，却在黎明之前的至暗时刻选择了放弃。

而今，许年没有二入功名尽在的长安道，但依旧入了天子堂，他有能力许下一世荣华了，可……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他哭。

咬着牙都忍不住的泣哭。

“陛……陛下，臣失礼了。”许年匍匐在地。

“朕理解你，恕你无罪！”

赵元开拂袖，随即转念，轻叹了一句：

“许年，朕希望可以走出过去，若是遇上了合适的人，就不要是一直画地为牢的固执下去了！”

匍匐在地的许年不语。

这话，他没法答应，哪怕是天子圣言。

赵元开只是摇了摇头，继而，又道：

“张雄杰！”

“末将在！”张雄杰叩跪在地。

“张爱卿，朕很肯定你的能力，但北戎镇将需要担当更多的使命，从今天开始，你需要无条件服从于西厂提督雨化田的统领！下一步，李存孝也将会并入北戎镇将府！”

“北戎镇将府的兵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朕希望可以配合好兵权的交接工作，你放心，你的镇将衔位依旧保留！”

赵元开语重心长。

他知道张雄杰不会、也不敢太过于迷恋军权，但该说的还是要说一句，即是敲打，也是肯定。

此时的张雄杰受宠若惊啊。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无法担当重任，所以已经请示军武殿另降高人，但眼下天子的一席话，是完全顾忌了他的感受！

他何德何能啊？

天子如此，臣子何求？

“陛下，臣无论何时，都将会无条件的服从天子的诏令和军武殿的安排！”张雄杰叩跪在地。

军武之人，最大的忠诚就是无条件的服从！

“很好！”

赵元开颔首。

心中突然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和欣慰感。

临朝至今，虽说手下班底的中流砥柱都是系统从华夏千古之中召唤而来的名臣武将，但他自己的用人识人，倒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从李河图，到徐玄安，再到这北戎州……每一个让他失望的。

最后。

赵元开将目光落在了乌庭芳的脸上。

此时的乌庭芳忐忑不安，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了，也不知道天子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许年荣升北戎刺史，那就意味着她要卸任了。

可是，卸任之后了？

乌庭芳很期待，也很不安，她咬着朱唇，根本不敢抬头。

这时，赵元开开口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霸道：

“乌庭芳，你不是一直很向往长安吗？朕告诉你，朕要诏你入宫，从此久住长安，一直陪伴在朕的身边！”

这话一出，内堂顿时一惊。

似乎一切是那么的突然，有一切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雨化田笑而不语，张雄杰和许年怔愣之后，恍然大悟，而乌庭芳的父亲乌衍鹄，几乎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欣喜若狂啊！

他直接伏跪在地，然后拉着乌庭芳的衣角，道：

“快，快跪下，谢过陛下的恩宠啊！”

“陛下，老臣乌衍鹄叩谢陛下天恩，庭芳能入长安，能成为天子的人，是我们北戎乌氏一族数百年来之大幸万幸啊！”

“老……老臣给陛下行礼，磕……磕头了啊……”

乌衍鹄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了。

紧跟着，所有的乌氏一族、那些曾经贵为北戎皇室的老人，更是一个个的激动跪地，连连叩拜！

乌庭芳木讷跪地，心中翻江倒海，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她最期待的结果，也是她最不敢想的结果，但就这么直接的摆在了眼前，就……就成为了天子的人了。

“陛……陛下……”

乌庭芳面红耳赤，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边上的乌衍鹄一个劲儿的使眼色，拉拽着，那激动的样子让乌庭芳根本无法理解。

她确实不能理解，因为她并没有想的太多了。

乌氏一族说破天也改变不了他那亡国皇室的身份，自古以来，这个大忌，哪怕是再虔诚效忠，也无法得到了新主的信任！

但……

一旦族中有人嫁入了皇室，让乌氏一族成了汉室外戚，那性质将会彻底的翻转！

“行了，都免礼吧，朕明日一早便会启程回长安，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内，来长安见朕！”

赵元开摆手。

而后，回到坐席之上，举杯：

“接着奏乐，接着喝酒！”

盛宴继续，觥筹交错。

乌庭芳不知何时悄悄的退了下去，回到了自己的闺房，脱下了那一身明显中性化的封疆大吏朝服。

执掌北戎府一年以来，这是乌庭芳第一次坐在铜镜之前，梳妆打扮，淡抹脂粉，点缀朱唇，换上了那只有北戎女儿出嫁之时才会穿上的绝美大红霓裳。

而后，红着脸，迫不及待的重返盛宴，以前所未有的小女子姿态俯身跪在了天子之前，敬上一杯酒。

“陛下，余生……请多担待。”

很出人意料的一句话，让赵元开颇感有趣，接过一饮而尽，人生何等得意！

这一夜又是大醉。

北戎毕竟是长安，临时行宫也毕竟不是未央后宫，赵元开更不是极尽奢侈之人。

所以，侍奉天子入寝的事情还是落在了李不悔的身上。

这对于李不悔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的，这位戎马出身的刁蛮郡主，比前面那两位姐姐可要大胆放肆的多了。

西河一夜完成身体上神圣蜕变。

昨日下午，又直接彻底的解放了天性。

而今……

……

……

翌日。

天破晓，旭日东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