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睁开了眼睛。

眼前并没有出现像她想象的那样子般热闹——相反，半个人都没有。

在她面前的，是一片似乎要延伸到无限远方的亮蓝色平原。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个看上去非常超现实的蓝色球体发着明亮但却不刺眼的光华，在空气里上下浮动着。

白桦看了一眼身后——那扇她进来的门已经消失了，在那个方向上也是近乎无限的平原。她有些不安的望向天空，却发现上方如镜面般投射出自己的影子，那张熟悉的脸惊讶的看着她。

“没有人吗？”

她四下打量了一下，却发现无论是哪个方向都是惊人的相似——蓝色的平原像是一张宽阔的地毯般铺往那天空与地面交接的地方。在这片完全一尘不变的无趣世界里，若没有那个浮动的球体，恐怕人都无法感觉到自己在行走。

“这个地方待久了会失去对空间和距离的概念吧。”白桦想象着自己在这片空间里被囚禁着，让自己的思想在脑中假想的大地上飞奔：“但是……倒是个思考的好地方呢。”

“欢迎。”

这个声音没有方向，就好像是这个空间本身在无死角的播放出这句话一般——这让白桦产生了一个错觉：自己或许是在一个近乎无限的意识体之内？

不得不说，这片空旷的大地的确可以唤起她失落已久的丰富想象力。

“接下来测试AI将对您的各项数值进行详细采集。”白桦身旁的球体旋转了起来，她看见一层层的光环自它的下方升起，优雅的围绕着球体运动起来：“请移步测试球旁，将您的右手置于其上。”

白桦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犹豫着把它贴上了球体。

“指纹与DNA样本采集完成。”球体的光芒随着声音闪烁了起来：“请对测试球释放魔力。”

“释放魔力？”白桦努力的回忆起艾尔奇亚教给自己的方法：“好像是……这样？”

一丝丝奇怪的感觉顺着她的血管流淌着，然后集中在右手上。

“魔力样本采集完成。”球体表面的光变幻了起来：“魔力量评估完成。”

“这是什么？”白桦看着一圈光环从球体里升了上来：“好像在亚瑟那里见过……”

“魔力量为2.37环，巫徒等级。可使用三阶魔法，请注意不要超过这个等级，否则有可能会对您的身体造成负荷。”

“啊……”白桦苦笑着回忆起了自己第一次使用脑中九阶魔法时的样子：“看来那颗水晶骷髅头带给我的高端魔法现在都还不能用啊……”

“测试结束，请进入传送门。”那个声音说道。

“哎？这就没了？”白桦有点傻眼：“这么简便？”

“请进入传送门。”那个声音很有耐心的再次说道。

白桦无奈地瘪了瘪嘴，一脚踏入了从空中展开的传送门。

“哦，你回来了。”塞壬头都不回：“怎么样？”

“你不是能读心吗？”白桦提醒道：“问我干嘛？”

“读心是另一回事。”塞壬笑呵呵地转过来道：“但如果都用读心，就不需要交流了。所以就算是我，也不会一直开着读心的。”

顿了一顿，她又补充道：

“艾尔奇亚也是一样，每个人使用读心魔法都有自己的底线。毕竟这不是什么礼貌的事情，他的底线就是只有战斗时使用。我的则是借还书籍时确认借出书籍的完好——就像是某本被你们的优翁瓦吃掉的书一样。”

“说起来那只优翁瓦怎么样了？”白桦突然想起还有这一回事：“之后因为事情太多一直没空管它。”

“那边。”塞壬指了指柱子上的某个白色影子。

“它不会去闯祸吗？”白桦问道：“它的敏捷可是点到满的，很难抓住吧？”

和我一起似乎没事。塞壬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我和它很有'深度'的谈了谈，达成了共识——它可以在巫会到处飘，但不能做侵害别人利益的事。”

“否则呢？”

“什么否则？”

“你要是不加后果，我可是一点都不相信这家伙就可以这么听话。”

“我威胁它要用灵体切割刀把它剁成黄瓜片，它就老实了。”

“嘛……我就知道。”

“时间不早了。”白桦看了看手表惊呼道：“在巫会里实在太容易失去时间观念了。”

“那么回见。”塞壬笑了笑，又埋下头去品味那杯咖啡了。

“回见！”白桦仓促地奔向传送门，头也不回地喊道。

“晚上好。”

刚一进门，艾尔奇亚温和的声音便从某个房间里传了过来。

“晚上好。”白桦脱掉鞋子，朝房间里看了一眼——果然，大巫王正捧着一本书在看。

“回来的有点晚啊。”艾尔奇亚将书合了起来：“洗澡水已经热好了。”

“你交水电费了？”白桦这才发现家里比起平时灯火通明了不少：“终于受不了自己的奥术灯了？”

“塞壬多管闲事而已。”艾尔奇亚不满地撇了撇嘴：“她以：'自从白桦住到你家里，连一次热水澡都没洗过！你这个师父是怎么当得？'这样的无聊理由让我又欠了她一笔钱。”

“不，你这么说让我有点伤心。”

“你的脸上看不出来。”

“我只是意思一下。”

“那就去洗吧。”艾尔奇亚又把头低了下去：“我可能还要再看会书。”

“不要看太晚哦？”白桦很贴心地关切道：“早点睡。”

“恐怕要通宵了……”艾尔奇亚抬头看了一眼白桦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想道：“为了让你能够把现在的样子多保持一会。”

他手里的书上刻画着的是巴别塔的文字。

“找不到……”他喃喃自语道：“我究竟……把我剩下的记忆放在了哪里？”

第二日早晨，阳光斜斜的透过窗帘的缝隙撒进屋里，轻柔地笼罩在如同枯木般盘坐着的艾尔奇亚身上。他那张苍白的脸在此时也熠熠生辉，那副安详的表情，就仿佛他再不会醒来看到这个即将陷入危机的世界。

他的手上还紧紧地抓着那本书——以至于在上面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白桦叹了口气，将一袭毛毯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当她起身时，电话不适时的响了起来——

她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绿色的通话键，不自觉地压低声音道：“喂？”

“白桦吗？”电话那头是莱特的声音，他的声音有些奇怪——这似乎混合着不安、兴奋以及极难察觉的坚决。

“啊，什么事？”白桦蹑手蹑脚的以不会吵醒艾尔奇亚的动作离开了书房：“新任务吗？”

“是的。”

莱特声音中的坚决已暴露无遗。

“报酬是十万五千美元。”他冷冷的报出一个足以让白桦震惊的数字：“如果来的话就在之前领报酬的地方集合，两小时之内等不到你，我便会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