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卯时。

某县，某早点馆内。

包子。

包子是华夏自古以来就存在的传统食品，皮由面做成，吃起来酥软可口，里面可以添加任何馅儿，猪肉、牛肉、羊肉、马肉，甚至人肉。

包子在各种大街小巷都有得卖，它甚至是平常百姓的日常主食。每天天刚蒙蒙亮，就会有不少摊贩大声吆喝着卖他们新鲜出笼的包子，他们卖的包子也是一个比一个难吃，甚至有的包子难吃到连狗都不理。

但这里所说的包子不是什么大街小巷食品，乃是一个人。

这个人因为小时候走路撞到大树，头上隆起一个大包，直到三十多岁都没好。正好他姓包，所以别人就干脆省事的叫他包子了。

不过包子却并不是一个笑柄，相反，他在方圆百里内名望颇高，据说他掌握着这一带地方几乎所有的情报，手下也是不少。虽然传言可能和实际有所出入，但包子的确是有料的。

一如包子本来就有料一样。

这天清晨，他正坐在城中一家茶馆，要了一份糕点，一份淡茶，便开始悠然自得的享受他的早餐。

人生本苦短，当尽情享受，最该享受的，便是早餐了。

古人有言，一日之计在于晨，晨则始于早点也。

但包子并非完全沉溺于自己的早餐之内，他一双锐利的小眼，偶尔就会往门口瞥上一眼。

他在等人。

目前还很早，所以进出的食客相当稀疏，不过过了一会，人就多了起来，多半都是些富贵之人--

这里本就是开在繁华街道的馆子，没些银两，谁敢进来吃饭？

人没等到，但是包子却发现一个问题。他皱了皱眉，招来伙计，伙计过来后嬉皮笑脸，“包先生何事？”

包子板着脸道，“你这糕点给做小了，以前还要大一圈。”

伙计将毛巾搭在肩上，笑道，“包先生只怕说笑了，这用料分量，都是一样，绝无大小之分。”

包子冷笑，“我在你这吃了几个月，这糕点是大是小，怎会没有察觉？你若有半点虚言，可知我的手段？”

伙计被他一吓，只得低声道，“包先生想必也是知道，坑骗老顾客，乃是我们中国一大传统嘛！”

包子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伙计解释，“为了拉拢新顾客，自然要好生款待。老顾客嘛，反正也不会走，待遇自然差了一圈，反正他们也对商家信任得很，一时半会不会察觉差别。”

包子于是再次冷笑，“既然被我察觉，你们又当如何？”

伙计赔笑，“自然再端两盘糕点，奉送于包先生。”

包子挥手，伙计退下，没多久便进来两个人，一个少年，一个少女。

来了。

包子迅速打量了他们一眼，但见少年丰神俊朗，但稚气未脱；少女更为年轻，却竟有抹女人韵味，看起来反而老成。

不过少女却又扎着双髻发型，让自己又显可爱一些，这样集女孩和女人于一体的奇妙女子，自是叫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我宁愿拿我那三个夫人来换她……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包子的注意力随后放在少年身上，此次谈判能否敲定，全在于他。

他们朝他走来，少女首先笑道，“包先生早。”

“你们迟到了，”包子淡淡说道，头也没抬。

“是先生来早了。”

“比我晚，就是迟了，”包子用筷子指指对面，“坐。”

他们在对面坐下，另一伙计便凑过来，打着哈欠问道，“你们要些什么？”大概因为清晨乏困，他连敬语都省了。

“两碗豆花粉吧，”冷小单对他笑道。伙计本是随意瞥了她一眼，结果目光就移不开了，经夜残存的困意也荡然无存。

“好、好！”伙计立即离去。少年咕哝，“为啥忽然就有干劲了……”

“二位不必拘谨，可以多点一些，”包子便笑道，夹起盘中第一块红枣糕，“这顿算我账上。”

“我们一向不欠人情，”少女冲他微笑，但是笑意坚决，令包子心下不由钦佩。

“好吧，那……”这时豆花粉上来了，包子便顿了一顿，等伙计走了，这才继续开口，“你们需要什么？”

“找人，一共六个。”

“找人？那是我们专长，”包子亦回应笑容，并且有些得意的用筷子比划了下，“我们情报广布大唐，且西至吐蕃，北达契丹，别说是个活人，就连死人，我们也可掘地三尺，为二位将他找出。”

“那可真是厉害，”少女咋舌。

“但是相应，你们也得有所回报，”包子收敛笑容，正色说道，“回报可能还远远高于收获。”

“那这买卖就不划算了，”少女依旧微笑，但笑里含刀。

“天下本就无公平买卖，但各有所需耳，”包子解释，同时挑起盘中第二块红枣糕，“最终我们得到各自所求，也就够了。”

“好吧，”少女便从怀内掏出一张纸来，放在桌上，推来，“找这六人。”

包子瞥了一眼上面名字，没有任何表情。

实际上，他们进来之前，他就知道他们要托他找人。准确而言，是托他所在组织--孔--找人。

孔，无孔不入，创自大唐之初，以情报网天下而闻名，上至高堂秘事，下至江湖私闻，都有一手情报。昔日太宗、周后等都试图一举歼灭该组织，但都无功而返。

孔，无所不说，一个人想要知道什么事情，只要付得起报酬，他就能知道所有想知道的事。

而现在--这少年与少女有求于孔，但是他们没钱，不过包子发现，他们有自己所需的另一东西。

是以，此少年与少女的底细自然早被他们探知。他们的家世，他们的过往，他们的交际，他们的任何事情。

“这是买卖，”包子没动桌上纸条，语气还反而又冰冷几分，“至于交易成否，全得看我。”

“先生需要什么？”

包子便又笑了。“这是重点，”他说，“一般而言，我们会所求钱财，大量钱财，或者奇珍异宝，但偶尔，我们会叫对方替我们办成件事。”

“我们自然非腰缠万贯之辈，看来也只能替先生办事了。”

“是也，”包子一双眼睛此刻便移到少年身上，实际上在点了豆花粉后，少年又点了一叠包子。所以包子有些恼怒，为何非要点包子，难道是想侮辱包子，还是纯粹爱吃包子，抑或见到包子就得吃包子，虽说包子也爱吃包子，

少年正在开心的吃着包子，对周围一切置若罔闻，包子便凝视着他，缓缓说道，“这位公子剑术出自名门，想来也是不错，正巧我们近日在剑南道一带稍微有些麻烦，如果公子剑法能够入在下法眼，便恳请二位去剑南一趟，替我们解决此事。”

“他的剑法，先生自是毋庸置疑，”少女微笑担保。

包子亦只是微笑，同时好整以暇的捻了自己碟上最后一块红枣糕。

好吧，我本无意找上他们，但是这少年父亲，昔日十六岁时就已名动天下。当时武风虽不似现在盛行，但那人能够在全江湖名列前十，自是令人不得轻视。

况这小子如今年已十八，看来也是有些父风，又我们近日已拜托很多高手去办此事，要么无功而返，要么有去无回，照如今行事，也只有稍微寄望于他们了。

少年则抬起头来，“啊……？我明白了！”他于是手便立即放在剑柄上面。

“不不，不是现在……”包子不由笑着连连摆手，“公子待会再展露剑法，也是不迟，这里可并非动刀动枪之地。”

他所言极是，因为现在馆内食客已经满座，亦满堂喧哗，连他们说话都得大声，否则就相互听不到。不过刚才似乎眼前有白光闪过，包子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少年则咕哝，“那该早点说嘛。”

包子于是内心暗笑。

就连心性也是一样，纯真，朴质，若不是有这少女跟着，他只怕刚踏上江湖就得被人干掉。

包子微微摇头，忽的有些后悔找上他们，同时张口咬他的红枣糕。

但他嘴碰到红枣糕时，眉头一皱，将糕远远拿开，认真打量。

然后他把红枣糕放在碟子上，轻轻推倒它--糕已经被整整齐齐的切成数片，而且切口皆整齐。

包子轻轻摊开它，虽然整个动作都很平淡，但他一颗心却在不住狂跳。

太、太、太、太！

那小子刚才还说“那该早点说嘛”，我不明所以，还暗笑他，没料他竟……我就坐他对面，居、居然还没能看到他出过剑！

于是少女此刻笑道，“包先生，这一招如何？”

“一共八片，”包子点头笑道，但是笑的可有些紧张，“这馆内正好提供八种甜酱，一片蘸一酱，也是种乐趣。霍公子，我若腰缠万贯，就一天一两黄金，就请你替我切糕。”

少年挠头，“嘿嘿嘿嘿……”

包子便又看向少女，“你们托我找人，我却要托付二人杀人。”

“好说，杀谁？”少女问的言简意赅。

包子于是亦从怀内掏出一张纸来，但是上面只画了一字。

少女看见那字时，便是蓦地面色一变！

作者有话说】

A：今日投宿某客栈，我是金卡会员，便宜30块呢。

B：打折后多少？

A：248

B：我是银卡，不打折也只需218

A：WT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