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务副县长和财政局长已经打过电话，马上就到…跟了童春年好多年，颇为了解领导行事风格的秘书本来没有想到他会有时间分配给佟法和奎强，只是因着平日里奎强大恩小惠的没少给自己办事，这才替其通报一声，以示尽心尽力而已。

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这么有养分，竟然说到了节骨眼上，童春年放下经济问题，愿意挤出时间听麻烦事儿。

在秘书毕恭毕敬的有请下，佟法与奎强一进到县长办公室，奎强就谄媚的客套道：“童书记，要我说，你早就可以到县委书记办公室去办公了，迟早都要宣布的，那边还是更气派气势更大一些。”

“什么书记，不要乱喊乱叫，传出去是要给我惹祸的。”童春年面无表情的批评道：“这领导干部啊，要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任凭底下的人胡言乱语还洋洋自得，迟早要出事才是真的！”

“被批评了吧？你太小看咱们青山县委未来的童书记了。”县委常委纪委副书记佟法圆场道：“在中国能当到县委书记这一角儿的，哪个不是身经百战，见惯了阿谀奉承一眼就能看清楚你的黑心肠弯弯绕！”

“许江山就不行，不足童书记的万分之一，否则也不会让金妍妍那个骚狐狸搞得五迷三道，灰溜溜的滚逑，断送了仕途经济！”踩上一任，捧这一任，向来都是官场百试不爽，万用万灵的不穿马屁，奎强的嘴脸都挤成了一堆，笑得像朵菊花般黄灿灿道。

“灰溜溜是有一点，但断送谈不上，许江山在省城是有些根基的，他老婆也不傻，知道闹上一闹把他整回省城保住家，经济上也不会有多大损失，这才会出手的。”童春年道：“好了，不说其他了，你们有什么事快点说，一会儿县常务和财政局的领导就要到了。”

“那好，我们就长话短说了！”佟法忙道：“其实我是不太建议在这个时候动干部的，毕竟童县长马上就要从政府到县委主政…另外这个李东来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应该不会那么离谱，而陈国伟倒是劣迹斑斑，只不过没人动得了…”

“童书记，我不管，我心目中没有什么繁文缛节的宣布不宣布，跟你们比起来我们干公安政法的就是粗人，至多人粗心细，我对人不对事儿，就是许江山不走，我眼里你也早就是青山县的天…”奎强急切肉麻道：“所以我觉得，眼下童书记正是应该狠抓队伍建设，像李东来这样的害群之马，及时剔除，大快人心！”

面无表情眯着眼偏头看了看奎强，童春年不发一言，虽然不知道李东来是哪里得罪了奎强，但他知道这个奎强最不是个东西，是个你为他做了一百件事，只一件事不让他满意，就会被他伺机反扑的小人。

奎强从前曾经是许江山提拔扶正的人，只是因为去年想要晋级副县级干部没能成功，就怀恨在心。这样的人，童春年一直报着不深交也不得罪的态度！

童春年不发话，外面秘书敲了几次门探头探脑，分明是常务副县长同财政局长已经在候着了，佟法有心告退，于是道：“奎局长，咱们汇报完了，童县长也忙，容领导考虑再说，毕竟事关干部的前途命运，眼下又是新旧交替之即，网开一面谨慎一些没坏处！”

“这可是刑事案件，两个男学生只不过发现了李东来跟小姨子李元婴在竹林公园乱搞，就被打得一个差点成植物人，另一个差点残疾…”只要童春年没有制止，奎强就不容放过，抓紧一切机会，道：“如果不是尊重市委纪委，单走法律程序，我们是可以直接批捕的…就是觉得是童书记领导下的干部，为了以示尊重…”

“奎局长，你…”本来奎强拉着自己来的时候，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汇报一下，佟法知道童春年近期只种花不种刺的调子，以为汇报完没下文奎强就会灰溜溜的告退。没想到，原来他心思这么老道，同李东来的积怨看来不浅。

“有什么证据嘛？”一直没有表态，就连奎强都以为没戏的时候，童春年突然幽幽冒出来看似异常公允，不带丝毫主观色彩的一句话。

“证据？”证据重要吗，证据难道不是认为加辅助便于结案嘛？这话在奎强心里打了个旋，迅速反应过来，连声道：“证据当然有…我亲自带干警到现场走访过，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目击证人，结果就在往竹林公园去的那条大路与小径的衔接处，有一个开小超市的老板娘，问了几句就问出来了，说是当日李东来同李元婴在超市还买了好些夫妻生活情趣用品，老板娘一看李元婴分明是个女学生，看不惯才问了几句，对方两个人就很不耐烦了起来，当庭抱着拥吻，视她为无物…”

“奎局长，即使是在竹林公园苟合，也用不着一下子买好些夫妻生活情趣用品吧？”眼瞅着奎强眉飞色舞，愈发得意了起来，比较了解其品行的佟法听其不像是在说李东来，倒像是奎强自己混乱私生活的再现。

“这…对啊，小超市的老板娘也是这么问李东来的…”眼珠子一转，奎强绘声绘色分辩道：“老板娘说，当时李东来搂着李元婴的胸，李元婴则拽住他的下面，寡廉鲜耻说是，她姐夫本来就很强，搞一次要用一盒呐…”

“行了，这些就不用说的这么详细了！”是男人就不喜欢听到别个强这样的话，童春年一摆手，道：“这样听起来，李东来的情况的确挺恶劣，既然你们来了，就谈谈你们对于接下来怎么做，都有哪些看法！”

“既然是党员领导干部，那就交给我们纪委来查吧！”出于对奎强的不信任，以及对李东来的好奇同情，于公于私佟法都想揽过来。

“那可不行！”跟佟法唠这件事时，为了怕节外生枝，奎强蓄意隐瞒下了好些立场，眼看着佟法想要反客为主，奎强忙道：“李东来的问题多了大了，我建议先从棘手的刑事入罪开始查，这方面还是由我们公安队伍来吧…李东来的人脉根基很广，我也想看看在查的过程中公安队伍里还会不会暴露出一些人马的问题…”

“可是…”佟法还想说什么，却被童春年再度扬手制止，道：“案件是奎局长经手的，那就由他一查到底吧…咱们纪委是干部的最后一道防线，但是刑事案件却不容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这也就是我为什么宁可在最希望风平浪静的时候，还要支持奎局长霹雳开山的原因…”

童春年已然发话，佟法终于看出了大老板的明确立场，也无法再说什么。

奎强则是洋洋自得，没想到这么顺利，这个李东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连未来的县太爷童春年都得罪了，看样子自己并不是要加害于他，反而有点替天行道的意味了呢。

奎强自我上升高度，喜不自胜心说，这可是老天爷要亡李东来，神仙都救不活的厄运难逃。

两个人各怀立场心思的从政府大楼出来，佟法一扭身就往县委大院那边拐，奎强的司机在后面跟了几步，见佟法头也不回，于是奎强以胜利者的姿态，大获全胜的从车里探出头，喜洋洋道：“兄弟我先走一步？”

不待佟法回应，奎强的车已然荡起一层浮土，扬尘而去，佟法在原地呆呆立了好久，有心想给李东来打个电话通风报信儿，但细一琢磨，即使知道了又如何，虽说天大地大，但是真能存人容身的不过难以逃出生天的罅隙累卵间。

再加上佟法跟李东来并没有特别深的私交，只不过从前大家都在一个楼内，上下层的办公，第一次在电梯里遇见，李东来就按下了等待键，待其上来，问过在几楼办公，替佟法按下了楼层键。

现代社会人与人过活的寻常日子里，哪里有什么惊天骇浪，有的都不过是这样的一些小事，点点滴滴累积，佟法对李东的印象很好，也深知奎强是个怎样的人。

遗憾的是，他没能争取过来办案权，总不能私下走漏了风声再把自己装进去。左思右想，一筹莫展，佟法朝向县委常委，纪委一把手万宗明的办公室去，心说，李东来，我也只能帮你汇报到这里了。

*

有了童春年的御意，奎强行动似闪电一般，亲自圈定了一批信得过的自己人严守保密纪律，不走漏风声，立时行动开着警车，鸣着警笛，闪烁着警灯，大摇大摆大张旗鼓的开进了扶沟乡政府。

听说警察来抓人了，得到信儿的众人都惶惶然，宋留根也吓了一跳，心说自己家才卖了玉米去县城洗浴中心大保健了几次，下了血本儿搞了几个据说是第一次的未成年，总不会就犯了事儿，还这么大动静吧？

平日里最懒得同公检法打交道的段雷霆也稳坐钓鱼台，他知道不管自己养多少个女人，在外面有几个私生子，只要不过于高调还能装的下去，陈国伟都不会动自己，也不会允许别人动自己，否则他同陈话梅的这一场长辈与养女乱轮的好戏就没有了遮羞布，在孩子们面前也演不下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