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李东来紧张的模样，仇淑奎是过来人，虽然觉得不十分妥当，但总不能拆自己亲儿子的台，况且连李厮厮都没有说什么，不是吗。

于是跟女人对视一眼，仇淑奎只讪讪道：“这个姐夫当的挺够格哈。”

“妈，您这个好儿子啊，除了心里没我，对谁都挺好。”李厮厮大大咧咧道：“尤其是跟元婴的感情，更好！”

“那还不是看在你这个姐的面子上。”仇淑奎忙道。

“我当然不会跟元婴计较什么。”李厮厮安抚老人，道：“只要咱们这一大家子人能好，我怎样没所谓！”

边说着，边拿眼偷瞄李东来，发现李元婴那边已经接了电话，李厮厮喟叹气一把，低声嘀咕道：“这个死丫头，不接我的电话，就等着她姐夫低头示好呢吧。”

果然，那边李元婴正百无聊赖的跟几个男男女女同学，在KTV外面的地摊上撸串，一看到“亲姐夫哥“这四个字在手机屏幕上闪烁跳跃着，少女马上笑得如百花盛开一般，将电话接通，嘴一咧得意道：“谁啊？”

“你说我是谁？”李东来的心情并不如少女以为的那么好，张嘴就是：“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在城西的心雨练歌房附近啊！”李元婴吐了吐舌头，道：“我和同学们聚会呢，这会儿才进行到填肚子这一项，一会儿还唱歌呢，走不了。”

“别废话，原地等着！”一听心雨练歌房，那灯红酒绿，红男绿鸟的地方，简直就是约炮骑马的天堂啊，听说还有私下贩卖摇头丸的。李东来更不放心了，撇下一句：“我马上就到！”说完就收线挂了电话。

“诶！”李元婴一愣，心说，咱们这还没和好呢，好吗？哼！

一个高大的男同学宋伟暗暗一直在关注李元婴，见少女接完电话后发呆，于是担心道：“你不会走吧？”

“不，不会的。”李元婴深怕自绝于人民，忙道：“难得大家出来接接地气，否则都快被书山题海给淹没了，我怎么会走呢，不走！”

“那就好。”宋伟这才放下心来，赶紧一直把新烤好的羊肉串和鸡翅悄悄往离李元婴最近的这边挪。

＊

那边李东来把手机往裤兜里一塞，站在客厅，对着老爹老妈，还有小宝交待了一句：“饭我就不吃了，我先去接住元婴！”

说完，男人拉开门摔上就像是一阵旋风般往外刮！

“诶，还真去啊？让她自己打车回来，不就是了！”在厨房正油烹火燎的李厮厮连手都没得及擦，赶紧拉开门，对着男人的背影道：“东来，记得回来接我们娘俩，我没开车。”

远远，李东来听到这一声，脚步顿了一下，但很快又头也不回的朝前而去，一句话都没应。

“这人是咋了？”李厮厮脚步迟疑着回到厨房，满脸不悦。

“你咋没开车啊？”仇淑奎察言观色道：“是不是你那辆高级小轿车太费油？”

说着，仇淑奎就将今晚李厮厮才给老人的两千块钱，重新塞回到女人的手里，道：“我们俩老的，没有花钱的地方，你就别惦记了，给车加油去，你也方便。”

“妈，人老了当然要儿女孝顺，身边有钱才安心嘛。”也不想拉扯，李厮厮只把那两千块钱往厨房的橱柜里随便一塞，道：“我给您，您就拿着，还跟我见外啊？再说了，我不开车，不是加不起油，而是东来说，能不开那么好的车去厂子里，就别开，经常拉仇恨不好。”

“东来这臭小子！”仇淑奎眼睛一热，从女人手里接过来锅铲，道：“你这么听他的，他还上脸了，一定是今天在办公室受气了，心里憋屈着呢。”

“妈，我了解自家男人，东来他大气着呢，从来不把工作中的情绪带回家。”李厮厮反过来劝仇淑奎道：“有时我在厂子里受了气，回去跟他学，他还宽我的心呢，果然我听他说说，心里就没那么计较了。”

“你能这么想，那就好！”仇淑奎两眼噙泪道：“有你这么个好儿媳，妈就放心了。”

“妈你出去吧。”李厮厮轻轻推着老母往厨房外去，道：“你不总说老了做饭没有从前好吃吗，今晚全权交给我吧，你去客厅陪爸和小宝看电视去。”

见老人不出去，李厮厮顺手把李东来撇下的那头蒜递给仇淑奎，道：“要不，妈，你出去把你儿子的遗留问题：这头蒜剥剥，一会儿我给您拌个蒜蓉蒸茄子。”

“诶，诶！”仇淑奎连声应着，出了厨房，手里抓着蒜，眼前却还是浮现出儿子的模样，老人不放心，偷偷瞧了一眼厨房，捏着那头蒜，进了卧室，关上门，拎起座机给李东来打电话。

＊

黑色的索纳塔就像是李东来的心情一样，在五光十色的城市中穿梭，阴郁的仿佛光都打不进去，再快一点就要融入这夜色之中。

接到仇淑奎的电话，李东来敷衍道：“妈，开着车呢，挂了吧！”

“你这臭小子。”仇淑奎忍不住叱责道：“哪有这样把老婆撇下，去接小姨子的？”

“妈，你说啥呢。”李东来以为李厮厮恶人先告状，说了些什么，于是脱口而出道：“你别听小宝他妈瞎扯，你是不知道她干的那些事？”

“她干的哪些事？”仇淑奎武断道：“我们女人家家，再过分，也没有你们男人心狠！”

“你！”只觉得一口甜血梗上喉头，李东来多想和盘托出，卸下重载，扑进母亲怀里痛哭一场。

不能让老人再为成年的儿女伤神了，更何况，这种事情，对于李家来说，就是泼了狗屎尿屁的奇耻大辱，老人就是介入进来，除了哭天抹泪，夜不能寐，隐患成疾之外，对于解决问题也于事无补。

心里这样想着，男人暗暗下定决心，隐忍道：“妈，李元婴还是个孩子呢，这会儿跟一帮男男女女在练歌房一条街这里，也不知道除了同学有没有社会上的人，你说，咱能放心吗？”

“这…”仇淑奎一听也有理，但还是要拉扯两句，道：“那你接上她，赶紧回来，让小宝和爷爷先吃，我和厮厮等你回来热热饭菜，咱们和元婴一起吃。”

“嗯！”李东来不想多说，勉强应道。

“儿子啊！”仿佛感受到了李东来分明还有什么气不顺，于是仇淑奎道：“咱家的条件，能找到厮厮这样孝顺的好儿媳妇，不容易了。”

“妈，你们二老招呼好自己的身体，就是了。”李东来粗声粗气道：“有些事情，儿子不能跟你们说！”

“有什么事不能跟我们当老的说？”仇淑奎狐疑着道：“从小咱们母子俩就无话不说，你也别嫌妈的尺度宽，我且问你，从来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你们俩是不是夫妻生活那方面不合拍了？”

仇淑奎臆测道：“好多人家，都是男的不行，这日子过不下去，以感情不和离婚。但是你们老李家，妈知道，儿啊，你那里从小生下来就会硬，护士总说比别的男娃娃粗上两指还有宽呢。你爸爸别看现在病病殃殃的，但那方面还总想来事儿，有瘾似得。”

“咱能不能别瞎说，瞎想。”李东来哭笑不得道：“您的尺度还真有够宽泛。”

“你是我儿子，有啥不能说的了？不是你上小学的时候，被我堵住的话，说不定你早跟那个女同学铸成大错了。”仇淑奎担忧道：“你们老李家别的没啥，但是妈是你们老李家的女人，知道根强的过于狠了，那事儿太勤了，地也受不了啊，强忍着戳，会烂会漏的。”

“不是您老想的那样。”李东来急于挂电话。

“不是那事，为啥妈感觉今天，厮厮总是有股子让着你的劲儿？”仇淑奎道：“还有啊，厮厮那点工资，几乎全部都贴补给我和你爸了，光今天回来，就是千把块钱的衣服，然后还给了妈两千块钱，你说，即使她有她干爹干哥一家可以沾点光，咱不能跟着沾光啊，厮厮就是一心扑在你和我们身上啊…”

本来还勉强应付着老人，但听到干爹干哥这四个字，李东来再也忍不住了，一个没留心，闯了一个红绿灯，待发现后，已经下意识刹车，站在了非常尴尬，四处都是鸣笛声，到处都仿佛是嘲笑声，异样眼光的十字路口，交通要塞中央。

不知道怎么跟母亲解释和道别，假话好像编不下去了，但是真话又太残忍，李东来没有再听下去，不由分说默默挂断了电话，趴在方向盘上，不知道有没有眼泪逆流而下…

大概过了两个红绿灯的光景，男人才醒过来神儿，镇定的望了望四周，发现远远的有交警正往这边来，李东来赶紧重新发动车子，大致辨别了一下交通信号灯的颜色，歪歪扭扭迟疑着驶离。

终于在练歌房一条街心雨KTV的门前，见到了一边正在撸串，一边翘首于马路上仰首张望的李元婴。

算这个小妮子还有良心，李东来感受到了今天唯一的一抹阳光，从深夜的李元婴身上，像温暖的触角一般，柔和的撩拨安抚着男人脆弱易碎的神经。

男人一步大跨下车，却又并没有走的特别近，只是从车门摇下的玻璃窗里，伸进去一条手臂，短短浅浅按了几下喇叭！

“姐夫哥！”仿佛期盼了好久，李元婴一跃而起，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跟男人李东来走的心思，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起，高下立判，什么都不重要了。

少女掂起自己的小书包，匆匆忙忙跟在座的诸位同学们道别：“我先走一步哈。”

“诶！”宋伟失望道：“元婴你！”

“哇唔！”一群女同学八婆的打量着远远如骇客帝国般冷凝伫立在深色发亮街道上的李东来，异口同声道：“难怪呢，元婴啊元婴，你姐夫哥这么帅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