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雷霆既然发话了，大家也都不敢再说什么，王道冲嘟嘟囔囔却也无法肆无忌惮在别人的地盘上发飙，只朝向一筹莫展的李厮厮说着风凉话，道：“我老喽，有什么不公平的事也无法再像年轻时那样能争出个是非黑白喽！李东来这小子反骨反的真是时候，恰好你干哥还在医院里躺着，否则一定替自己的干妹妹出头，要李东来好看！”

“干爹，你就少说两句吧。”提到王四达，李厮厮真心无地自容，瞥了一眼李东来满脸的不屑，女人心有戚戚嗫嚅着道：“大夫不是好几次都建议干哥出院静养了吗，没有伤到重要脏器，也拆线了，他这样在医院里挺着一天，宋洪波就要在公安上被羁着，这不是打算讹人家呐嘛？”

“就是要讹的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王四达冷哼着道：“宋洪波要是知道，放出来还不如在里面羁着清净的话，他就应该从公安大厦的楼顶找个机会跳下来，一了百了！”

王道冲在这里大放厥词之即，段雷霆已经往外向，走到大门口了，李东来默默在后面跟着，听到这话，禁不住停下脚步，不发一言，死死盯住他，眼神里的内容万千，仇恨千钧，不容置疑，无可转圜：“…”

“怎，怎么了，你瞪我做什么，娶了我们王家的干闺女，亏待了她，你还想上天？”王道冲定定神儿，狞笑道：“我哪点说错了嘛，公安大厦的楼顶跳下来的人还少嘛，多宋洪波一个不算多，少他一个不算少的！”

“干爹，你别说了，干嘛非要跟东来硬顶，我和他是要过一辈子的，你这样我们小夫妻很难做呢！”李东来的表情令李厮厮不寒而栗，女人愈发感受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李厮厮忙拣李东来爱听的来说，迎合道：“说不定本来我们小夫妻没有什么的，东来有意见也只是一时的鸡毛蒜皮，可是干哥分明搞了宋洪波的老婆，还这样是非黑白颠倒的想要倒打一耙，东来也许就是因为咱们的家风，才一直跟我过不去。”

“嗨，你这个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当着李东来的面，王道冲有意无意伸出手就想要捏李厮厮的脸颊，却被李元婴一掌挡开，不满道：“别碰我姐姐！”

李东来定了定神，转身跟着段雷霆往外走，忽然又被李元婴唤住，道：“东来哥，我在这里等你哈！”

“你…我…”李东来停住脚步，不想要李元婴在这里瞎等，却被王道冲抢了先，道：“你就是长的再熟，现在的身份也是个学生，一会儿干爹送你回学校，不能耽搁明天上课不是！”

“我才不要坐你的车呐！”李元婴立场坚定道。

“元婴听话！”李厮厮也劝说道：“你姐夫哥总嫌弃我开好车太招摇还费油，我现在很少动车，你要是不跟干爹我们一起走，一会儿就还得你姐夫开车送你，这一来一回的，你也看到他工作累得够呛，今天也折腾好一阵子了…”

李厮厮不这么说还好，如是一说，李东来马上想到一会儿他们往回走，路途距离一般是先到家，而后学校更远些，他非常担心王道冲先把李厮厮送回家，而后单独送少女，于是回头眼神很有内容对少女叮嘱：“我跟段书记说会儿话，时间估计不会短了，元婴你能等嘛？”

“我能等哒！”迅速get到李东来的点，李元婴颇有默契，欢喜的连连点头，往办公室的黑色公务沙发上把小小的身子一安置，坐定道：“东来哥，你去吧，我等你，不见不散！”

*

来到段雷霆办公室，李东来不安的坐下来，不知道对方想要跟自己谈什么，正在字斟句酌如何开口之即，只听得段雷霆一边拿了杯子泡茶，一边道：“方才那个背着书包的高中女生，是你小姨子？”

“啊？嗯！”李东来一愣，本来以为今天傍晚把乡政府搞得鸡飞狗跳，段雷霆一定会兴师问罪，没想到对方张口竟然是这样的开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李元婴是吧？”泡好茶，把最好的一泡给李东来倒上，遂即，段雷霆若有所思道：“快两年了，这小妮子还是仙的可以，一尘不染的样子。”

“你们认识？”虽然知道李元婴深入简出同社会上没什么联系，李东来还是心中很奇怪的泛起一种莫名的情绪，很不自然道：“会不会认错了！”

“哈哈哈！”望着李东来不自然醋醋的神情，段雷霆爽快的大笑道：“东来你不要紧张，更不要狎醋，我识得小仙女，她却并不知道我。”

“段书记，看你说的，我没那个意思。”原来自己心中这种莫名的情绪是醋意吗？被段雷霆一语道破，李东来讪讪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好奇问道：“不过，你是怎么…”

“我是怎么有幸晓得她的？”段雷霆不兜圈子，道：“毕竟是青山县这一届的七仙女花魁嘛，年轻漂亮，据说品学兼优，不要说我了，省市县慕名她的人还不少哩。这一届的七仙女评选电视直播，我到现场去看了，很是被她的风姿绰约打动，手里仅有的一枚选票，就投给她了。”

“这么说来，我还要替元婴谢谢你呐！”提到最近这次的七仙女评选电视直播现场，李东来就觉得心中异常酸楚，当日里他虽然还在县委办公室工作，但比现在好不到哪里去，虽然非常想要去现场给李元婴助阵，要的票却只有一张，孝敬给了特别想去现场凑热闹的母亲仇淑奎。

李厮厮的票是李元婴争取来的唯一一张可以现场观摩的亲友票，一开始李东来也没在意，后来才晓得，王四达通过公安上的关系搞了两张票，给了王道冲一张，最后他们都到了现场，只有李东来自己留在电视机前给少女助阵，可以说就是个吃瓜群众，一点实际力量都没有使上。

一来一回几句对话，李东来的面部表情风起云涌，段雷霆看在眼里，更加坚实了之前的看法，一语双关道：“想来命运不会亏待每一个将相良才，拿走你一些，只要你稍假静待，势必会给予你更好的一些。”

“段书记！”同段雷霆只一个对视，李东来仿佛被人勘破了心事一般不自然，道：“你的意思是…”

“元华是个傻姑娘…”说中了李东来心事的段雷霆却并没有乘胜追击问个一清二楚，而是话音儿一抹，拉到自己身上坦诚道：“你也来好久了，听到和看到的，一定早有定论，那么想不想听听我是怎么说的？”

“您说，您说…”晓得对方是想同自己交心，李东来忙道：“如果段书记你信得过我…”

“信得过，怎么信不过！”段雷霆哈哈大笑起来，道：“有些话，憋在我心里也好些年头了！你也知道，每天忙于工作，可以说没有什么凭兴趣喜好建立起来的朋友圈子，身边一应都是牵之毫发，动辄全身的利益关系，有时想要一抒胸臆，话到嘴边对方一个不纯粹的眼神儿望将过来，我就不得不将真心话咽下，万事打着哈哈！”

“段书记，谢谢你同我说这些！”李东来频频点头，却又苦笑着道：“不过我一直都是副职，没有做过独当一面，掌控全局的一把手，所以我还是有几个朋友的，对高处不胜寒的这个感觉，体会还不深。”

“虽然无产阶级都应该是无神论，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天赋天命是无论如何也难抹煞的…换句话说，我很会看相的…”段雷霆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道：“从你一来，我就看出你命犯桃花，损于桃花，也借力于桃花！”

“怎么讲？”李东来一愣，遂即失声笑道：“算了，段书记取笑我了。”

“真心话，有时反而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相信的。”段雷霆道：“你刚来，我就觉得你同那些小猫耗气的市井之徒，官痞子不同！所以凡事愿意同你多说几句，多唠唠！大概是我人前人后，说你说的多了，元华也就更留心起来你！”

“段书记，他们瞎扯归瞎扯，你可不要误会！”李东来吃了一惊，不得不辩驳：“我对元华主任可从来没有动过歪心，况且我知道，我知道你们…”

“知道我们什么？”眼瞅着李东来即将打开心扉，却又在关键的时候及时刹住了车，段雷霆心说，这家伙，还真是个当官的材料，都到了这般田地，如此时候，还晓得话到嘴边留三分，不妄语，不说满。

虽然没有说透，李东来还是看出来段雷霆听明白了，于是失笑道：“我自己还一身屎，怎好议论书记你的事情！”

“你不说，就我来说！”段雷霆道：“如果我要说，我的家庭情况同你差不多，只不过不在本县，所以知道的人没那么多，你会不会跟我有一丝丝同病相怜的情愫交心？”（未完待续）